第18章 好比鸳鸯成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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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如此……”骆夫人此时十分焦急，她看向骆坤华，“老爷，你想想办法……我们送她走，把她送出骆家行不行？她也是身不由己的……这一切也并非是她的错……”</p>

“夫人。”骆坤华摇了摇头，“她本该是你陪嫁之女，这一切并非她之过错，但她是既得利益者。”</p>

骆夫人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看向何闲，她求道：“大人，我们会把她送回乡下，让她回到她该回去的地方，这样也不行吗？”</p>

何闲不为所动道：“我会将此案禀明皇上，到底如何处置，自有皇上定夺。”</p>

何闲说完，直接一拍醒木，“退堂！”</p>

骆明玉尖叫着挣扎着，却还是被带了下去，杜氏和苏三郎则早就吓得像两个死狗一样，被拖下去，择日行刑。</p>

苏芷背着她的背篓，出了大堂之后，就想去寻个落脚点，这些年，她在山上找到了不少的值钱药材，很是囤了一些银钱。</p>

悬在她心上最大的事情了结了，她此时其实是无事一身轻。</p>

外面围观的百姓都在悄悄看她，很多人嘀嘀咕咕地窃窃私语，这姑娘的命可太差了，本该是富家千金，却硬生生被磋磨成这样，太可怜了。</p>

苏芷却并不觉得自己可怜，她从不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命，不过是有歹人作恶，她是受害者。她也从不认命，若她认命，自怨自艾，早就被打死了，哪可能站在这里给自己讨个公道？</p>

“苏芷，你等一等。”骆坤华追出来，刚刚骆夫人六神无主的，差点晕过去，他花了点时间让人将骆夫人扶了下去，转身却发现苏芷已经离开了大堂。</p>

苏芷停住脚步，回头看向骆坤华，她眼中没有向往也没有期待，更没有孩子看向父母的孺慕，“骆大人，您还有什么事吗？”</p>

骆坤华心头发苦，“你该喊我一声父亲，孩子，我知道你心有怨言，你娘并非故意，那到底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事情太突然了，她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并非是故意如此。”</p>

“我知道啊。”苏芷笑了笑，她的眼眸颜色很深，黑漆漆的，在阳光下，微微泛着光泽，“但正因为没有时间准备，一切才都显得真实不是吗？我是有怨言，但我怨的是你们生了我，为何不保护好我？我看过了那位姑娘，她长得同你们都不像，反而很像杜氏，她与你们朝夕相处，长相是骗不了人的，你们难道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怀疑吗？”</p>

骆坤华愣了一下，随后想起了骆明玉因为眼睛长得与骆夫人和三个哥哥不同而闹脾气的事，那时候大家都忙着哄她，哪会往别的地方想。</p>

“算了，说这些没有什么意思，骆大人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毕竟快日落了，我也要找地方落脚了。”苏芷说着，把背篓往上颠了颠，转身就往前走。</p>

骆坤华追上去，“我是你爹，骆家是你的家，你怎么会需要找地方落脚？我带你回家。”</p>

苏芷却笑了起来，“那是骆家，却未必是我的家，有家人所在的地方才是家，你如何能保证骆家人会愿意当我是家人？”</p>

骆坤华愣住了，他没有想到，眼前不过才十六的小姑娘，竟然会如此通透，她分明什么都知道，大概也已经预料过骆家人对她会是何种态度。</p>

所以才能如此冷静，如此风轻云淡。</p>

“骆大人不如先回去吧，等到你确定，骆家人把我当真正的家人时，再来见我。”苏芷说完，背着背篓转身就走，很快就没入了人群之中。</p>

*</p>

“那后来呢？后来如何了？”顾岑宴追问那店小二，“皇帝是如何处置骆明玉的？”</p>

“直接判了那骆明玉，哦，皇帝让她改名了，苏明玉和她亲爹一起流放。”店小二说到这个就来劲了，“皇帝老爷说了，骆明玉本就是苏三郎的亲女，亲爹被流放，亲女跟随伺候是天经地义的。”</p>

顾岑宴：？？？</p>

不得不说，皇帝这个操作属实是妙，毕竟他说的也没错啊，亲女伺候流放的爹一路去苦寒之地，这没什么问题啊。</p>

“那骆家就这么算了？”顾岑宴又问，“不是说骆夫人很舍不得那个女儿吗？”</p>

店小二双手一摊，“嗨，那当然不可能，那骆家的三位少爷，大少爷如今是御前带刀侍卫，二少爷在吏部当值，三少爷还在太学念书，这三位少爷直接跪在殿门口求见皇帝，想让皇帝老爷开恩，结果，皇帝老爷根本没有搭理。”</p>

皇帝何止是没有搭理，简直就是震怒，直接扒了骆大郎的那身皮：“你如此是非不分，朕担心哪一日你帮亲不帮理，把歹人放进来，滚回去吧。”</p>

于是这件事，最终以骆大郎丢官，骆坤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亲自动手把三个儿子揍了一顿为结束。</p>

“那位苏姑娘呢？她人在哪里？”顾岑宴急急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这个问题。</p>

店小二道：“被骆家接回去了，这事儿几乎大家都知道，亲眼见着的，骆大人亲自带着骆夫人还有三个儿子去客栈，把那姑娘接回了骆家。”</p>

店小二还在感叹，“说来，那姑娘也算是苦尽甘来了。”</p>

顾岑宴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谢过了店小二之后，他回了自己的客房，他为苏芷终于大仇得报而高兴，却也为如今苏芷成为骆家小姐，自己很难见她一面而烦恼。</p>

顾岑宴考虑了几天，还是决定去一趟尚书府，之前那些都是他道听途说来的，他不亲眼确认苏芷安然无恙他还是不放心。</p>

顾岑宴上了尚书府的门，门房见他不过只是个举人，便有些不太高兴通报，如今会试在即，多少考生涌入长安城，想来拜见尚书大人的多了去了，若是每个都见，大人还不得忙死。</p>

顾岑宴看着敷衍的门房，心事重重地转身。</p>

会试的日子快到了，顾岑宴咬牙把自己关在屋里做最后的准备，现在他能进尚书府的唯一办法就是中进士，他是举人没有资格，但成了进士之后，便有了官身，再上门时，门房必定不会那么敷衍他。</p>

顾岑宴怀着无论如何都必须中进士的信念进了贡院，最后果然如愿榜上有名，殿试时，顾岑宴却惊愕的发现，皇帝的考题，竟然是问的刑罚，而举的事例就是几个月前长安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真假千金案。</p>

这一场殿试，顾岑宴的答卷尤为出彩，出彩到皇帝直接把他点为了状元。</p>

皇帝后来召见他，询问他为何那样作答，顾岑宴并未隐瞒，将自己与苏芷从小青梅竹马一事告诉了皇帝。</p>

皇帝当时怔愣恍惚了很久，他看着顾岑宴，却又像是透过顾岑宴在看久远记忆之中的某一个人。</p>

皇帝让顾岑宴退下去，一个人枯坐了一夜，第二天在大太监战战兢兢之中，皇帝破天荒的，直接给顾岑宴和骆尚书家的千金赐了婚。</p>

“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发麻，我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p>

“但是我知道，我当时是狂喜的。”</p>

“我心悦她，我咬牙冲到了状元的位置，有了去见她的资格。”</p>

“我以为我终于能娶到心心念念的姑娘。”</p>

“我精心准备了聘礼，布置了喜房，开心忐忑地去迎娶我的新娘。”</p>

顾岑宴说到这里，已然泪流满脸，他眼中带着刻骨铭心的疯狂恨意。</p>

“我们拜过天地，被送入洞房，可是我掀开盖头，看到的却不是我的芷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