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年若得报冤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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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大门紧闭，门外站着两个带刀的衙差。</p>

除了大门口，围着谢家的围墙，每隔一段，都有人守着。</p>

捕头冷着脸，绕着围墙巡视了一圈，再三叮嘱了所有人一遍，务必要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要守好了，一只苍蝇也不能放进去。</p>

最后，捕头叮嘱完之后，就站在了谢家大门口，他手里的刀直接撑在地上，双目锐利有神地看着前面，每一个路过的行人，都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有些直接同手同脚，差点都不会走路了。</p>

不怪捕头如此紧张，主要是大人说了，凶手极有可能上门杀人。</p>

为了将谢家防守的严严实实，大人几乎将府衙的衙差都抽调了个七七八八。</p>

张书鹤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让人将杜引章也叫到了谢家，杜引章作为花娘子的儿子，自然也是嫌疑人之一。</p>

宋钺不放心杜引章，跟着杜引章一起去了，走之前，他缠着贺境心一起去。</p>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和贺境心待在一起，宋钺特别地有安全感，虽然她没少给自己挖坑，但是怎么说呢，被坑多了也就习惯了……</p>

“我昨天可是一夜没睡觉，我要睡觉的。”贺境心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把宋钺赶走了。</p>

宋钺一步三回头，奈何贺境心没有心，硬是对宋钺的眼神视而不见。</p>

宋钺找到杜引章，两人走出客栈，外面，是张书鹤的长随驾着马车等在客栈门口。</p>

杜引章看起来有些紧张，上次去谢家，他好歹还是客，但这次去谢家，却已然是另一重身份。</p>

“含之，别怕，为兄会一直陪着你的。”宋钺拍了拍杜引章的肩膀，“张大人把你喊过去，也能把你身上的嫌疑洗清。若今天真的有人上门，那上门的人，多多少少应该都和你有点关系，或许那就是你真正的亲人也说不定。若你娘真的是花氏嫡女，那你可就不是商贾之子了，以后走出去，再也不会有人因为这个而排斥你！”</p>

杜引章：……</p>

说的挺好。</p>

但是求求你别说了。</p>

他这位兄弟，在长安城混不下去不是没有原因的！</p>

得亏他们认识多年，他知道宋兄弟的为人。</p>

但凡换个人，都要怀疑对方是在阴阳怪气，不跳起来把他打一顿都是给面子了。</p>

“随锦兄，你不必安慰我，我真的没事。”杜引章道，“这种时候，还有人愿意陪着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p>

换做其他人，怕是早就要和他割袍断义，保持距离了。</p>

杜引章是知道自己的处境的，他如今虽然洗脱了外室子的身份，却比外室子要更加尴尬。</p>

他亲生母亲，和杜家有死仇，他应该要仇视杜家，可偏偏他是在杜家长大，杜仲对他很好，送他读书科举，甚至最后还要把杜家让他来继承。</p>

他如今，里外不是人。</p>

杜家赶他走，花家不敢认。</p>

宋钺的确并不擅长安慰人，这种时候，他真的很希望自己拥有贺境心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能。</p>

马车将两人带到了谢家。</p>

有衙役守在门房处，看到两人到了，便上前，将他们往后面带。</p>

此时谢家所有主子，都被集中在一进的正房之中，张书鹤坐在大门口，双目有神地看着外面。</p>

杜引章和宋钺一起被带过来的时候，杜引章能明显感觉到，屋内有好几道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那些眼神明显的带着厌恶和嫌弃。</p>

对于谢家人来说，杜引章是花娘子的儿子，而谢家家主可是因为花娘子而被害死的！</p>

“见过张大人。”杜引章对张书鹤作了个揖。</p>

张书鹤让杜引章在他边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p>

宋钺则在杜引章的另一边坐下。</p>

屋内没有人说话，但彼此之间，眼神却在无声的交流。</p>

谢老家主其实并不希望张书鹤守在这里，他更愿意让自家豢养的暗卫守着，到时候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绝对不会留下活口。</p>

张书鹤来的时候，谢老家主就已经和他隐晦的提过这个要求，但是张书鹤这个老匹夫，硬是不肯走，最后直接以保护他们为由，让衙差把谢家给围了。</p>

谢老家主简直一口老血堵在嗓子口！</p>

张书鹤自然知道谢老家主的意思，但这里是洛阳，就算谢家再大再有势力，在他的管辖区域，是龙是虫都得盘着。</p>

崔婉琼坐在靠里面的位置，她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她的一双儿女就坐在自己身边。这几天，谢家主没了，谢家另外两位爷回来，半点情面都不讲的抢占长房的东西，得亏这二十来年的家主夫人不是白干的，否则他们娘儿几个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张大人，天都要黑了，那歹人还未现身，或许今日不会来了。”谢老家主看着外面暗下来的天空，不死心地开口道，“不若你先回去，若是有异常，我会马上派人去告诉你，你看如何？”</p>

“老家主所言差也，正是入了夜，才更危险。”张书鹤半点不为所动，“白天，众目睽睽之下，歹人大概也心怀畏惧不敢上门，但天黑之后，到处都黑漆漆的，谢府这么大，谁知道在歹人会从哪个阴影里冒出来， 到那时候可就晚了，老家主也不希望悲剧重演吧？”</p>

谢老家主：……</p>

崔婉琼此时站了起来，直接越过谢老夫人，让下人去准备饭菜送上来，毕竟不管入了夜如何，人总归是要吃饭的。</p>

谢老夫人对崔婉琼无视自己，十分不悦，她知道之前老二老三做的有点过分，但身为长媳，怎能如此没有容人之量？</p>

崔婉琼不知道谢老夫人在想什么，知道也不会在意。</p>

厨房那边送了吃食过来，张书鹤很谨慎的让人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毒后，才和谢家这一众主子们一起用了晚饭。</p>

知行客栈中，贺境心被贺影心拖起来吃晚饭，“姐，姐夫呢？”</p>

贺境心迷迷瞪瞪地抓着筷子，才刚刚睡醒，脑子还有点不太清醒，“还在谢家，等凶手上门呢。”</p>

张满闻言，顿时眼睛一亮，“不如我们吃过晚饭也过去看看吧？”</p>

贺境心毫无兴趣：“不去！”</p>

张满：“为什么，你难道不好奇吗？你之前和宋大人一起，明明对这个案子很上心的，怎么到了揭开一切谜题的时候，你反而不去了呢？”</p>

贺境心：“大概是因为去了也白去？”</p>

张满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凶手今天不会杀人？”</p>

贺境心：“倒也不是……先吃饭，我好饿了。”</p>

贺境心今天除了早上在张大人那里蹭了一顿饭，午饭就没能好好吃，之后回来睡了个爽，到这会儿她已经很饿了。</p>

张满看贺境心很饿的样子，也没有再问，她夹起一块鸡腿就放到了贺境心的碗里，“多吃点！”</p>

吃饱了才有力气替她答疑解惑嘛。</p>

结果吃完晚饭，贺境心却说自己吃撑了，想要出去散会儿步。</p>

张满：……</p>

张满本想跟上去，结果就是迟了那么一会儿，再跟出去时，已经看不到贺境心到底往哪个方向去了。</p>

谢家饭桌上，饭菜被一扫而空，没办法，鬼知道今天晚上还得陪张书鹤熬多久，不多吃点可不成。</p>

虽然可以让人送点心上来，但怎么说呢，虽然谢老家主嘴硬，觉得不会有危险，但大家都很惜命，谢家主可是被毒死的，万一送上来的点心中，就有那么一块有毒呢，这谁说得准呢。</p>

下人进来，将空盘子都撤了出去，又有下人进来伺候茶水。</p>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风，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也不知道是不是疑心生暗鬼，谢家有些人，总觉得在黑暗之中，藏着什么东西。</p>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屋内好些人熬不住了，已经打起了瞌睡，谢老家主本身就上了年纪，此时熬的双眼通红，整个人憔悴不堪。</p>

“张大人，老夫年纪大了，实在熬不住了，不如你让几个衙差送我回去，之后在外面守着就成，我怕继续熬下去，歹人没来，我先熬没了。”</p>

张书鹤看着谢老家主一脸憔悴的样子，想起他赶了三天三夜的路，这个年纪了，是不能继续熬下去了。</p>

张书鹤站起来道：“下官本意是想保护老家主，没想到考虑不周了，我亲自送老家主和老夫人回去吧。”</p>

谢老家主知道，张书鹤这是铁了心的要送了，也没拒绝。</p>

谢老家主和老夫人，在下人的搀扶下，和张书鹤一起出了正房，离去之前，张书鹤特地拜托了宋钺，帮忙盯着一点。</p>

毕竟在场的，除了他之外，就宋钺有官职在身。</p>

宋钺自然一口应下。</p>

张书鹤跟着谢家老两口一起往前走，走着走着，他忽然问：“老家主，您真的不知道，杀了您儿子的人到底是谁吗？”</p>

谢老家主后背一僵，但好在黑夜可以掩盖很多东西，“张大人，这个不是应该我们问你才对吗？我儿惨死，如今已经过去三天，你难道没有查出来吗？”</p>

张书鹤像是一早就知道谢老家主会这么说，“查当然是查出来一些东西的，二十多年前，你纳的那个妾，你还记得吗？花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