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眉心朱砂艳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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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钺心中一紧，“下官只是据实以告而已。”</p>

“你们都被她骗了！”左相道，“人是她杀的，她在胡说八道，你们查出来的这些，全是她希望你们查的！”</p>

宋钺眉头皱了起来，“大人，这些您应该亲自和皇上去说，我只是个大理寺丞而已。”</p>

“够了！”左相见宋钺油盐不进，一直装傻，也不绕圈子了，“宋钺，你应该知道，你得罪了皇上，你的仕途根本没有什么指望了。”</p>

宋钺：“那又与大人何干呢？再说了，我相信，只要我能力出众，皇上一定能看到我的价值的。”</p>

“呵。”左相不屑一笑，“这世上，有才之人多了去了，真正实现抱负的又有几个？你这样的寒门子弟，在官场上没有人助你，你根本走不远。”</p>

“所以，大人是想要做下官的靠山吗？”宋钺也不是傻子，他只是不想掺和到这些事情里去，但现在左相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再没有回应，那也太窝囊了，“可是大人别忘了，您现在自身都难保。”</p>

“那可不一定，你们的证据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最后我们可以全身而退，但你就不一定了。”左相道。</p>

宋钺道：“左相不如直说，你希望我做什么？”</p>

左相眼中有一丝不悦，但到底他现在处于劣势，但他也不是完全就要输了。</p>

这天底下，没有人愿意接受自己被戴绿帽子，尤其这个人还是一国之君，只要有一线希望，能够洗清这一点，皇帝必定会配合的。</p>

而洗清这一点的关键，在宋钺身上，毕竟那些证据都是他查到的，只要他能说一句，这些证据都是张氏，也就是左相夫人，刻意引导他去查的，那么一切都可以推到左相夫人身上去。</p>

“我和夫人之间，有一些不愉快，她对我误会颇深，这些年来，我不纳二色，一心一意对她，她却如此误会我，我也很心寒。”左相叹了口气道，“我希望宋大人告诉皇上，这一切都是夫人告诉你的，本相并没有说谎不是吗？你查到贺大师身上，不就是因为夫人吗？”</p>

宋钺盯着左相，心情很复杂。</p>

他寒窗苦读十多年，想要将一身学识货与帝王家。</p>

他想过进入朝堂之后，要施展抱负，但是他中了状元之后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之前的那些梦想，也就只能想想。</p>

他甚至觉得很荒唐，一个许大人，一个傅大人，这两人都身居高位，一个位列九卿，一个是当朝左相，都是何等的人物，结果这样的人，全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们的内里可能早就烂透了。</p>

他们大晋朝，就是由这样的官员在管理吗？</p>

上位者都如此，下面的官员如何，宋钺不敢去想，毕竟有一句话叫做上行下效。</p>

宋钺不想说话，然而他这个态度，却被左相误会了。</p>

左相以为宋钺是识时务了，毕竟一个小小的大理寺丞，在朝堂上又没有根基，坐了这么久的冷板凳，只要给出鱼饵，对方绝对会咬钩的。</p>

“这样才对，你放心，此案了了，本官会和皇上说的，你有状元之才，不该这么浪费了。”左相道。</p>

宋钺还是不想说话，他现在只觉得，胸腔里有一股无名怒火在东奔西走，那股怒火，需要一个发泄点，可他却不知道要如何发泄。</p>

宋钺没有等很久，很快就有大太监前来传召他去觐见。</p>

皇上并不是在大殿上召见他的，而是在小朝堂上。</p>

宋钺跪下行礼，皇上看上去却很平静，毕竟无论是谁，被当众喊破被戴绿帽子，此时都不会太淡定，但皇上却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很生气的样子。</p>

“起来吧，朕知道，傅棠一案是你在负责，那就还是由你来负责。”皇帝道，“如何，这个案子，拖到今天，是不是可以结案了？”</p>

宋钺眉心一跳，“贵妃娘娘死了？”</p>

皇帝：……</p>

宋钺：“可是这个案子，目前仍然还有许多疑点……”</p>

“行了。”皇帝打断宋钺的话，“传令下去，将左相收押，待查明左相与贵妃之事后，再做处置。左相夫人刺杀贵妃，其情可免其罪难逃，押入天牢，听候发落！”</p>

而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p>

“放我进去，父皇！父皇！您别听信小人谗言，让我见见母妃吧！”秦王赵承溶挣开侍卫的阻拦，冲了进来。</p>

护卫一脸惧色地跪下请罪。皇帝摆了摆手，护卫死里逃生似的退出去了。</p>

“父皇！他们说的都是假的，儿臣怎么可能不是父皇亲子！这些人，妄图污蔑我母妃，损害父皇声誉，罪不可恕！”秦王此时一脸焦急，他膝行到皇帝面前，仰头看向皇帝，眼底有着藏不住的惶恐惊惧。</p>

皇帝看着秦王，他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看起来也不知道有没有生气，“皇儿先下去吧，一切查明了再说，若是他们污蔑贵妃，朕必定诛了他们九族。”</p>

秦王闻言，狠狠打了个寒战。</p>

“你下去吧。”皇帝看着宋钺道。</p>

宋钺无意掺和皇家事，所以皇帝一开口，他就麻溜地爬起来往外走。</p>

和他一起出去的，还有许大人，许百成感觉自己丢了半条命，他狠狠瞪了宋钺一眼，“你到底去哪里了！”</p>

“下官就在大理寺的牢里……”宋钺据实以告。</p>

许百成都快被气笑了，“该你待在里面你越狱，不该你待在里面你自己跑进去！”</p>

宋钺：“那我也不是解语花，不懂大人的心思啊。”</p>

许百成：……</p>

许百成气的脸都红了，“我问你，和你一起跑的那个贺境心呢？”</p>

“哦，她也在牢里。”宋钺道。</p>

许百成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一甩袖就跑了。</p>

宋钺摇了摇头，往前走了几步，却正好撞见了，左相大人被护卫押着往外走的一幕。</p>

两人的方向相反，擦肩而过的时候，左相停住了脚步，“宋大人，你不要后悔。”</p>

“下官从不做后悔的事。”宋钺却没有停步，他径直朝着宫门外走去。</p>

宋钺虽然才弱冠，但他可以拍着胸脯说，人生走到现在，他做出的所有决定，都不会后悔。</p>

金榜题名后，在琼林宴上，阴差阳错拒绝了皇帝想要赐婚给他和三公主，甚至还惹哭了三公主，他不后悔，进了大理寺，被推出来查傅棠的案子，他没有拒绝，他也没有后悔，甚至他和贺境心一起越狱，他不会后悔。</p>

因为后悔是最无用的，与其后悔，不如去想想自己选择的那条路，如何接着往下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