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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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尘见裘万里像只蜘蛛一样向自己扑过来，轻描淡写地打了个响指。心念电转之间，这片空间变得柔性十足，又被他释放的无形力量迅速地拉扯开来，让他和裘万里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放大。</p>

裘万里原本与心尘只隔咫尺，此刻却遥距千里。他双眼之中不断涌出蛆虫，愤怒嘶吼着挥舞身后的八足，不断地向前推进。他周身的蛊虫源源不断地向他背上涌去，成为他前进的动力。</p>

他借助亿万蛊虫的推助，身后八足不断轰击四周。裘万里此刻想做的，就是把心尘所扭曲的空间击碎！尖刺密布、紫气弥漫的八足带着滔天灵蕴轰击四周，此举并非徒劳地倾泻，一道又一道细碎的裂痕凭空出现在被八足轰击的地方，某种无形而不可视见的“壁垒”正在被他打破！</p>

裘万里狂笑着喊道：“就凭你这等神弃之人！背叛神灵的无耻者！也配使用无上的「神权」？！你凭什么困得住我！”</p>

心尘背着双手，他眼睁睁看着裘万里击碎被他拉开的空间距离，雪白的长发被对方挥舞而至的劲风全部吹向身后。他云淡风轻，悠悠开口：“神弃？究竟是谁，背叛了我的神？”</p>

裘万里不予回应，他爬满蛆虫的脸上满是愤恨。终于，他完全击碎面前的无形之壁，四周不断拉伸、延长的景象正在极速回拢，他把这遥远如天涯的距离再次拉近至咫尺之遥。</p>

他站在心尘面前，八足尽出，想要一举贯穿他的肉身与灵魂。</p>

但，被击中的心尘就好像一阵雾一样，被这倾泄恐怖灵蕴的一击打散了身形。</p>

成功了吗？没有。裘万里自问自答，身后尖刺密布的八足反馈给他的是虚无的触感。</p>

“恭喜。你终于打中我了。”</p>

心尘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裘万里看也没看，一拳就朝身侧轰击过去。可就跟先前一样，他打中了心尘，可还是传来什么也没有的触感，就像对方从来没有在那里存在过。</p>

裘万里愤恨异常，作为一代神使，怎肯甘受此辱。他浑身散发着可怖气息，魂海激起波涛。</p>

他嘴里低声念诵神的名讳，而后庞大到堪称宏伟的灵蕴冲天而起——这是献给蛊母的贡品，他请求自己信仰的神灵相助，以自己的灵蕴作为代价。</p>

“啪！”</p>

又一声清脆的响指。</p>

裘万里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已经快要倾泻到九天之上的灵蕴瞬间返回到他的魂海。他的状态完全回退，魂海回归平常，身上暴涨的气息消退——就像一切都未曾发生。</p>

他瞳孔紧缩，将牙齿都快咬出血来，一字一句地怒道：“原来如此，你还有「神权」。好，好的很，我不会让你就此轻易消亡，我会将你身上残存的「神权」剥夺献给蛊母。将你的肉身当作蛊虫的给养，让你的灵魂遭受万载的苦痛！”</p>

心尘对他的怒意不以为意，依然不参杂任何情绪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下方的归雁村说道：“我提议，在你打算兑现你说的之前，先想想如何向兽神使交代这山村发生的事情。”</p>

听到他提及兽神使，裘万里眼眶中的蛆虫不断涌动，它们在眼白之中交织成瞳孔模样，看向下方的归雁村。</p>

“嗯？「信仰」不见了…这下方的灵蕴…全部消失了…”</p>

裘万里发现了归雁村的不同寻常，不只是“不寻常”，归雁村出事了。</p>

神使能够看见生灵的「信仰」，但归雁村里原本富裕的「信仰」此刻却完全消失，干干净净。不仅如此，他没有发现下方有任何关于灵蕴的反应，意味着这座山村此时此刻已经没有活着的生灵。</p>

他瞬间明白了心尘的意思，这么多年，滇南两国——也就是蛊母信徒和兽神信徒之间，一直秉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可今天他作为蛊母神使，越过了两国国界，引得天生异象，然后呢，然后一村的「信仰」、上百条人命就没了。</p>

兽神使会怎么想？</p>

他死死盯着心尘，蛆虫不断从他眼眶中涌出、滑落，带出一滩黑污液体，他却像一点感觉都没有地说道：“是你？原来你打的这等算盘。”</p>

心尘摇了摇头，淡淡回驳道：“你一直追着我，我会有做出这些事的时机吗？”</p>

“那也不是我！难道长孙柔看不出来？”</p>

心尘“呵”了一声，但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也听不出任何特征，这声讥笑显得有些僵硬，他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来了，这山村就出事了。”</p>

裘万里沉默，心尘却不顾，依然不紧不慢地说道：“蛊母的使者亲自越过国界，剥夺兽神信徒的「信仰」并掠夺他们的灵蕴——你猜猜，这件事要是在甫来人族中传开，会是怎样的后果？”</p>

见裘万里依然缄默不语，心尘再次出言道：</p>

“我想，即使是神灵，也不能完全不顾及万千信徒共同的请求，兽神使也不会放任有损神灵颜面的事情发生，哪怕这不是事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