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战争，不应赞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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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p>

舰炮轰鸣，一轮又一轮的炮火砸在枯枝构成的海浪上，增生的枯枝化作粉末崩解四散，钢铁的洪流碾碎一切障碍——即使是笼罩至天际的山脉。</p>

威灵顿公爵站在“加斯特里尔”号的甲板上，四周近乎凝结成实体的浓雾被巫术压制装置撑开的立场阻隔。</p>

巨量的冲击波劈开浓雾，将高速军舰集群前方的空间展现在威灵顿公爵面前。</p>

不再是一成不变的枯枝，也不是隐藏在山脉中的源石晶体，展现在威灵顿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p>

和分布在视界中，散发冲天光柱的枯朽祭坛与鲜血祭坛，是如蚂蚁般密密麻麻，缄默屹立的鲜血王庭与枯朽王庭共同组成的军阵，和上空漂浮的灵幛和血魔亲王。</p>

威灵顿公爵扫视面前的强敌，转而看向空中坐在王座上的提卡兹。</p>

他提着一包被腐朽的白布包裹着的袋子，手持一节牧杖，杖头呈圆形，一半由枝条构成，另一半则由虚幻的青色物质弥补，突出的尖角像春天生长的嫩芽，被如血般的红色覆盖。</p>

“将军，高多汀公爵传来消息，他将与亚伯科恩公爵应对联军后方追击的王庭之主；开斯特公爵传来消息，她的舰队被另一名王庭之主与空天战舰拦截，已经脱离队伍；法夫公爵率舰船与阿什沃斯公爵的残部前来支援。”</p>

副官的话没有让威灵顿的神情产生一丝一毫的变化，老者的视线仍然笔直朝向空中的提卡兹。</p>

“好……”</p>

威灵顿公爵面无表情的说道：“‘加斯特里尔’号全速前进，目标——食腐者的王座。”</p>

……</p>

威灵顿所站立的旗舰猛地加速，直冲向悬停在空中的孽茨雷！</p>

“他竟敢……如此靠近！”</p>

孽茨雷身旁的灵幛怒不可遏，无需他们的宗长下达命令，无穷无尽的食腐者战士们便如幽灵般靠近“加斯特里尔”号，活性钩爪掷出，血裔拉扯着他们飞向甲板。</p>

巫术的光芒笼罩着整艘舰船，就像扔了颗超大号的闪光弹。</p>

撕扯，腐蚀，吞咽。</p>

就像过去无数陷入枯朽阵法中的猎物们一样，坚硬钢铁之躯正被啃食消化。</p>

鲜血祭坛顶部的螺旋状尖角凝聚着源石的能量，红色的闪电跃动，数百条高能光束砸向“加斯特里尔”，鲜血王庭的亲王们冷笑着，即使是伦蒂尼姆的外墙，面对这一击只会变成融化的奶酪。</p>

“捕获……完成。”</p>

灵幛说罢，移开视线，但一旁的孽茨雷仍旧俯视下方，他举起牧杖，枝条自王座下极速生长，它们拦在王庭的军阵前，卡住炮弹，随后爆炸声传来，枝条尽散。</p>

“还没有。”</p>

孽茨雷再一次看向军舰的方向，他不再冷漠，而是饶有兴致地与下方的威灵顿对视。</p>

“宗长……”</p>

灵幛歉意的看向孽茨雷，他没有履行好近卫的职责，挡下这枚炮弹。</p>

“无妨，维多利亚的公爵，没有我们所猜测的那样一无是处。”</p>

强光逐渐散去，舰船的身影出现在所有提卡兹与萨卡兹面前，外层的高密度合金已经在腐败的侵蚀下脱落，主炮和副炮也在无数飞弹的轰击下损失大半，只有那副钢铁的骨架，仍在闪烁光芒。</p>

数百条高能射线被舰船最前端的能量护盾吸取，那厚重的护盾发生器终于彻底损毁，爆出一阵电火花，没了声响。</p>

舰船上最古老的主炮散着硝烟，那发炮弹曾被高卢的首都林贡斯品尝。</p>

高卢的脊骨，莱塔尼亚的法术球，乌萨斯的盾，萨尔贡的黄金刃，铁公爵与“加斯特利尔”共同践踏过的所有敌人，他们最有价值的部分都被改造加装在这艘旗舰上。</p>

他们从不为纪念，只有岁月中软弱的人才会将过往的功绩装裱起来，他们只为强大——吸纳过往痕迹中骸骨的营养，将未来一个又一个的敌人踩在脚下。</p>

她是“加斯特里尔”号，这片大地上最强大的高速军舰，而她的主人——</p>

威灵顿公爵凝视着远处的提卡兹迅速靠近，王座悬停在距离他们仅有30m间距的空中。</p>

“有东西在迅速靠近！”</p>

威灵顿公爵的副官——赤铁护卫队的队长高声呼喊：“护卫队收缩阵型，保护将军！”</p>

轰隆——！</p>

又是一轮炮击。</p>

正在高速移动中的孽茨雷被拦下，能将山脉切断的攻击却无法让他动摇，只有几缕细小的枝条随着烟尘落下，浓雾再次漫过舰船。</p>

巫术压制装置仍起到可观的作用，但死去的食腐者战士们依旧在地面上复活，浓雾勾勒出他们的身形，虚幻却又切实存在。</p>

食腐者之王俯视着下方苍老的菲林，他的面容展现着岁月的沧桑和杀意的沉重，将一切撕碎的欲望隐藏在青灰色的军装下，若隐若现。</p>

“维多利亚的公爵……”</p>

孽茨雷平静地陈述：“我们吞吃了许多维多利亚人，将军，伯爵，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无论他们顶着什么样的头衔，都是一个味道。</p>

阴谋家，政客，商人……而非战士。</p>

他们将战争当做指挥桌上的棋盘，将战士当做一个又一个棋子，认为战争是争权夺利的方式——如此的轻视战争。”</p>

孽茨雷平静的语调突然上扬：“但你不一样，你的舰船同样吞噬了许多敌人，我能闻到他们血肉的味道。</p>

你们撕扯山脉，来到我面前，钢铁的洪流将生命的枝条跨越，亦如你们跨越自然，你是真正的战士。”</p>

威灵顿公爵同样以平静的面容看向孽茨雷：“我听过关于你的许多传闻，古老的食腐者，以维多利亚1/10的军力，将维多利亚的所有军队阻拦在卡兹戴尔外。</p>

不可思议，无法被军事学院教授，被誉为不可能复制的战争。”</p>

“你为了寻仇而来？”</p>

“我只是遗憾，200年前我并未出生……他们叫你战争之神？”</p>

威灵顿公爵平静的询问，突然间，他眉宇拧起，冷声低喝：“可笑，战争怎会有绝对的主宰者，只会有……当下的胜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