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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景航是个精明的商人,遇事,最先考虑的是家族利益。</p>

明面上他是在替陆悠然求情,实则是求顾之恒看在她的面上,放楚家一马。</p>

预料中的,顾之恒淡淡开口:“楚光耀算计我的事情,我不会迁怒楚家。同时,也可以保证在我死后,顾家人不会清算楚家。”</p>

心思被人挑明,楚景航面色微僵。</p>

他神色愧疚看着顾之恒,翁了翁唇,半天才艰涩说了句:“抱歉。”</p>

“别急着道谢。”顾之恒慢条斯理打开烟盒,从里面抽出根烟点上,漆黑的眼一瞬不瞬盯着楚景航,眸底流转的微光藏着探究,“你们楚家欠然然的诸多,我要你以楚家当家人身份保证,未来的日子无条件包容她,宠她,坚定选择她。”</p>

“我希望她永远健康,永远被爱所包围。”</p>

他的小姑娘是个内心极为柔软的人,善良不是她的错,错的是这个世界对善人太苛刻。</p>

楚景航眼下疼她不假,可人心易变,将来楚景航会娶妻生子,亲疏有别。</p>

顾之恒不敢赌在权衡利弊之下,他的小姑娘会不会是被牺牲那一个?</p>

顾之恒深深吸了一口烟,氤氲的烟雾后透过他阴狠的表情:“只要你们好好善待她,我非但不会追究,还能助楚家扶摇直上。可你们若违背了诺言,让我的人受委屈,即便那时候我不在人世,顾家一样不会放过你们。”</p>

他最后的一句话威胁意味十足,楚景航脊背一寒,深切体会到上位者威压。</p>

“我以楚家家主的身份保重,往后年年岁岁,不管然然做什么,我们都永远站在她这一边,不会给她半点委屈受。”</p>

“好。”顾之恒舌尖顶了顶上颚,慢条斯理掐灭手里的烟,“下午,我会安排专机送然然回楚家,她醒后会忘掉关于我的一切,也希望你能说到做到。”</p>

楚景航没有回答,手伸进衣兜四下摸眼,才发现没带烟,他慢慢抬起头看顾之恒,声音晦涩道:“你要和然然断了?”</p>

暖风穿过半开的窗户,翻动着书案上的文件。</p>

背光而坐的人,眉眼凝重。</p>

“我会死。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p>

过了几秒,顾之恒长长的睫毛垂下。</p>

还有一个顾虑他没说,就是怕赫连家报复。他尚且不能独善其身,更遑论他的小姑娘。赫连家和系统狼狈为奸,谁知道他们会有哪些后手?</p>

从楚景航的视角看不出顾之恒情绪,可他莫名觉得很难过。他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可私心里要是哪天爱上谁,一定会不择手段将对方留在身边。</p>

他知道顾之恒爱然然,但没想到会那么深。</p>

楚景航心事重重离开明月斋,一上车就拨通老爷子电话。他不带任何感情,把楚光耀做的混账事,以及顾之恒说的事复述一遍。楚老爷子听罢气得破口大骂,骂了好 一会,才勉强稳住心神。</p>

“告诉之恒,楚光耀那混账,他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楚老爷子顿了顿,沉着语气继续道,“既然之恒是看在然然道面上,没追究我们楚家的责任,口说无凭,我想把你奶奶和我的股份全转给然然。”</p>

“我这边股份也转给然然。”</p>

楚老爷子那边沉默几秒,最后幽幽叹了口气:“是我教子无方,害得然然,也害得顾家那孩子。”</p>

目送楚景航离开后,顾之恒去了医院。</p>

病床上,小姑娘双目紧闭安静躺着,多日不见阳光,原本白皙的脸看不到一丝血色。</p>

他最喜欢她笑的样子,鲜活恣意,像极林间肆意的小鹿。</p>

他天性凉薄,很难与人亲近。</p>

偏偏见她的第一眼,就想将人占为己有。</p>

母亲去世的那些岁月,他像阴沟里的老鼠,悄无声息窥觊着她。她是高悬于天的明月,是他黑暗岁月里,努力想要握紧的光。</p>

她不属于他,却照亮了他。</p>

他短暂拥抱过月亮,可眼下,到说再见的时候。</p>

顾之恒痴痴看着陆悠然,半晌,俯身在她唇角亲了亲。</p>

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压抑哭出声音。</p>

沉睡的人像是有所感应,翘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只是,那种桎梏灵魂的窒息感,让陆悠然醒不过来。</p>

顾之恒在病房待了许久,直到主治医师敲门进来,说是一切事宜准备妥当。</p>

他沉默点头,而后安静离开。</p>

温儒林脸上有悲色,好几次欲言又止,却在触及顾之恒眼里坚冰时,将想要说的话通通咽了下去。</p>

飞机起飞前,陆辞秋于心不忍,拨通了顾之恒电话:“开弓没有回头箭,你真的想清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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