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杨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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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王府后宫围墙外，一处冷清无人的角落里，那北境瘦弱女子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惊魂初定。</p>

抬头撩开眼前散发观瞧，跟前站着一位俊逸不凡的青衫文生公子，仔细看去，其肩头还立着一只平平无奇的小麻雀。</p>

“你是何人？因何从皇宫内出来，而后又要夜闯豫王府？”</p>

嘉菲问道。</p>

“哼！”</p>

瘦弱女子冷面寒霜轻哼一声，看向别处并不理睬。</p>

嘉菲又连问两遍，那女子皆是静坐不答，耳听得隔壁墙内豫王府里吵闹声渐大起来，猫妖不由得柳眉一皱，心知此时的内城正处于宵禁紧绷状态，官府与金吾卫说不得很快便能寻到这里，片刻拖延不得，当即就要祭起九命剑，被程羽传音止住：</p>

‘且慢！你可还记得京畿郊外的张饱谷，和你胸前锦囊内的那枚文官泥偶？’</p>

‘妙！’</p>

趁着那女子趴在地上瞧向别处，嘉菲悄悄从锦囊内取出那文官泥偶背于身后。</p>

程羽、胡媚子和嘉菲都屏息清空思绪，水、木、火行气息流转一遍后，猫妖便将其捏在手中，又再次开口问一遍对方，也不待其答话，随即便将气息拍向跪伏在地瘦弱女子头上。</p>

那女子忽觉身周猛然一阵燥热难耐，继而浑身一抖，还不待嘉菲将气息收回到泥偶身上，那女子忽然就直起上身，仰天厉声长啸：</p>

“嗷！”</p>

她这一声凄厉惨叫直冲程羽嘉菲耳膜，且其中还掺杂着凶戾怨气，若非程羽眼疾手快，在她抬头仰脖意欲张口的一瞬间，在原本的结界上再多加一层的话，此刻三人所在必然就此泄露。</p>

但饶是两层相加后的无形结界，都被这一声怪叫拉扯出一道道虚影。</p>

“不好！”</p>

嘉菲猝不及防，直感到妖魂动荡，妖丹飘摇，待反应过来后，急忙屏息调气。</p>

而程羽则在这段时间紧盯着对面的瘦弱女子，只见她仰头吼叫完后，居然就此陷入平静，双眼渐渐闭上，而嘴角却一点点扬起。</p>

不知为何，她此时看去乃是一副颇为受用的模样，且脸上女子的娇媚之态越发浓烈，与先前的晦暗脸色截然不同。</p>

豫王府后宫墙内闹得动静不小，一墙之隔的外面却平静如水，直到十几息后，嘉菲刚缓过来，便睁开双眼，眼中映出淡淡青光。</p>

“嘶……”</p>

她用法眼神通看了对面一眼后，顿时暗吸一口气。</p>

‘她怎么变样了？’</p>

嘉菲传音向程羽问道，而此时对面的瘦弱女子却忽然开口娇滴滴道：</p>

“哼！没想到堂堂侯府，已变成了什么劳什子豫王府。”</p>

瘦弱女子忽然操着一口纯正的大梁官话口音，再观其脸上娇媚之态已然尽显，眸子里眼波流动如水，与先前的委顿之色已是云泥之别。</p>

程羽与嘉菲闻听她言都顿时一震，甚至猫妖识海内的妖丹都在轻轻颤动。</p>

程羽当即回想起方才这女子冒着千难万险，非要爬上月云斋的墙头，向院内探头窥看，甚至看完之后，还在墙头发愣叹气。</p>

而嘉菲也说过，那座月云斋小院，之前便是那位侯爷爱妾所住，院角里那片假山石景，原本是那位爱妾最爱的秋千架。</p>

“杨姨娘？”</p>

嘉菲忽然冲着对面女子脱口而出“杨姨娘”三字，甚至激动之余连嗓音都忘记控制，开口便已是女腔。</p>

而对面的瘦弱女子闻听“杨姨娘”三个字，如遭重击一般双眼瞳孔豁然放大一圈，盯着嘉菲上上下下仔细瞧了好一会儿后，疑惑问道：</p>

“你是谁？怎认得我？”</p>

“……”</p>

嘉菲并未答话，只紧皱着眉头盯着对方，而在她识海内，程羽正传音问道：</p>

“杨姨娘，可是当年靖安侯的爱妾？后来香消玉殒在漠北的那位？”</p>

嘉菲轻轻点头，证实了程羽之前猜测，而就在他思索之际，嘉菲已然再次开口冲对面女子问道：</p>

“你当年不是在漠北乱军之中，被马踏而亡了吗？”</p>

瘦弱女子闻言，更如被雷击般冲嘉菲连声急问道：</p>

“你到底是谁？怎知我当年遭遇？且为何还要女扮男装？”</p>

“我……我乃你当年一位旧相识，后经多次变故，侥幸活到今日，三百年前北征蛮荒之时，我亲眼看到你亡于乱军之中，不成想三百余年后又在此地相遇……”</p>

“三百年前？你曾亲眼见我玉陨在漠北？可在漠北之时，除了那俩丫头，我再未认识别的女子，莫非……你是青云？亦或是翠烟？不对……都不对，她俩也都死在了漠北，比我死得还惨些……”</p>

杨姨娘说着说着，眼中霎时罩上一层朦胧。</p>

闻听青云，翠烟两个名字，嘉菲也随即想起那是杨姨娘生前两个贴身侍女，北征之时也随着一起隐在军中伺候杨姨娘的。</p>

尤其是听到她俩死得还惨些，嘉菲忍不住追问道：</p>

“姨娘所说的那两人，是随你一起潜在军中服侍你的那两个侍女罢？她俩如何死得？又是怎么个惨法？”</p>

杨姨娘见问，眉头微蹙而嘴角却微微扬起，如哭似笑般轻哼一声：</p>

“哼！死时衣不蔽体，全身上下，从里到外，再没一块好皮肉，死后更是连魂儿都没了，还不够惨么？”</p>

“连魂儿都没了？”</p>

嘉菲一声惊呼后继续追问道：</p>

“所以说，你现下魂魄所在的这具女子躯壳，是被你夺舍而来的？可你之前并无法术修为啊！”</p>

那位杨姨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哀怨之色，继而似是又想起什么，猛抬头盯着嘉菲，足有几息之后竟挣扎着爬起伸手攥住嘉菲胳膊，浑身颤抖着问道：</p>

“敢问姑娘目下到底是死的还是活的？亦或是也如我这般么？”</p>

嘉菲被其吓了一跳，急忙挣脱开后退几步，九命剑也当即“嗡！”的一声祭起悬在头顶戒备，方才回道：</p>

“我自是活的。”</p>

“活的……”</p>

那瘦弱女子喃喃着，又看向猫妖头顶上那把闪着幽幽青光的宝剑，当即两眼放出异样光芒，哆嗦着问道：</p>

“你活了这么久，还会法术，一定是仙姑吧？”</p>

“啊？”</p>

嘉菲略一踌躇，杨姨娘便“扑通”一声跪倒在猫妖跟前，一边“咚咚”磕头，一边哀求道：</p>

“求仙姑慈悲！速速施法救我！速速救我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