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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去京城，去什么演武庄？我俩方才在这里闲聊，这老汉也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也不认识便插话搅我们兴头，着实讨厌。”</p>
嘉菲在一边抢道。</p>
程羽简单将方才小事复述一番，吴定六终于明白来龙去脉，便将老汉及围观众人都一一赶走。</p>
围观众人见吴定六乃是骑马而来，且那高头大马一看便知不是民间养的牲畜，都纷纷知趣散开，只那老汉犹自摇头晃脑，还上手拉扯着吴定六腕子连声道：</p>
“你这后生新来的不知晓，我来与你讲，那……”</p>
“啪！”</p>
吴定六忍着痛在空中甩出一清脆马鞭，那老汉吃一惊，这才定睛看去，于是当即耳也不聋，眼再不花，拄着拐棍“登登登”急转身速速而去，走几步后又回头张望一眼，口中嘟嘟囔囔这才悻悻走远。</p>
吴定六那一声鞭响将围观之人彻底清空，这才请程羽到无人之处后，轻叹口气低声言道：</p>
“小人昨晚便已将差事按时上交，又在驿站简单料理下伤口休息片刻，便又赶回连李庄，哦，也就是遇刺之地，一来要与当地衙门做交接以便完案，二来……唉！”</p>
说到此处，他不知是伤口发作，还是触及伤心事，紧皱眉头又出口气，方才继续道：</p>
“二来，是将与我同行遇难的那位弟兄带回他家中去，他家便住在演武庄。”</p>
说完吴定六略略转身向身后一指，程羽嘉菲纷纷向所指之处看去，只见来往人等纷杂，却并未见到吴定六那位已故去的兄弟。</p>
但程羽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吱吱扭扭”的车轴转动之声，听声音比左近的马车声响要吃力许多。</p>
旁边的嘉菲也没闲着，当即眼眸便映出一丝淡淡青光，但在光天白日之下，凡人不仔细观瞧是定看不出。</p>
借助着嘉菲神通，程羽也看到官道远方尽头的蒸腾热浪中，有一辆牛车“吱吱呀呀”行来。</p>
车上坐着一赶车的老倌与一身穿皂服的衙役，在他俩身后，还有一涂满黑漆的大木头箱子，那木箱子前头大来后头小。</p>
黑色棺材随着牛车一同颠簸，从板子缝隙中，还有些阴寒尸气夹杂着丝丝怨气往外渗出。</p>
“我这位兄弟也着实可怜，自幼无父无母，被一孤寡老妪收养长大，至今还未娶亲，此番我将他送回家去，又如何对他那老娘交代？”</p>
吴定六说完，脸色显得比之前更白三分，不知是因悲痛还是身子虚弱，日头下浑身竟轻颤起来。</p>
程羽扶住他肩膀，唤过嘉菲，从锦囊内取出一翻毛皮囊子，里面是昨晚仅剩的半袋子酪乳。</p>
虽说此时正值酷暑，但这酪乳依然新鲜的很，放在五行钝灵囊中，比放置冰箱内还更保鲜些。</p>
“昨晚原本要给你一袋，但你说恐带回驿站说不清楚，此时还剩有半袋，你将其喝了吧，这酪乳还新鲜的很，对你身体大有裨益。”</p>
吴定六一愣之后坚辞不受，但拗不过程羽终接过手中，打开塞子抿一口后道：</p>
“果然是正宗的蛮子酪乳，我前些年来往北境之时也曾喝过，确是补养身体的好物件，诶？”</p>
吴定六似是忽然想起一事，瞧一眼手中囊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p>
在程羽安抚及嘉菲再三催促之下，吴定六方才不好意思地开口言道：</p>
“昨日因要回驿馆交差，所以这囊袋不便带着，此时不知恩公可否将其送给小人？”</p>
嘉菲闻言不待程羽开口便追问道：</p>
“咦？此时你又不怕这蛮子的皮囊袋子给你招来麻烦了？”</p>
吴定六嘿嘿一笑，轻拍一拍皮囊子说道：</p>
“实不相瞒，我知这酪乳对体弱者有增补之效，但我尚还年轻，恢复的快，欲将之带回，是想着给我那兄弟的老娘吃些。</p>
他老娘上了岁数身子骨弱，突闻噩耗恐承受不住，这乳酪可给她补一补，至于这皮囊子嘛，待我回去将乳酪倒出给他老娘，就再还给二位恩公。</p>
程羽闻言摆手道：</p>
“你拿去便是，用完后将这皮囊自行暗中处理掉便可，不必还我。”</p>
吴定六这才连声感谢，将皮囊子小心塞入身侧褡裢内。</p>
“前面岔道下去不远便是演武庄，我那苦命兄弟家就在庄口，今日小人要护送灵柩着实不便，若二位恩公日后得闲，出城游玩可到小人家中喝口茶水，略歇一歇脚，小人就住在演武庄旁边的二黄庄东头，门口有一大一小两棵槐树的便是。”</p>
程羽与嘉菲对视一眼后，纷纷笑道：</p>
“好，日后我们出城得闲定会拜访。”</p>
话及于此，正好那辆牛车载着棺材“吱吱呀呀”行到近前。</p>
见牛车上驮着一顶黑漆漆棺材，原先还有几个离得远远看热闹的闲汉也都嫌晦气纷纷离开。</p>
吴定六对车把式向岔口方向指一指路，目送牛车先驶离官道，这才向程羽嘉菲抱拳深施一礼，而后慢慢爬上马背，在人缝中娴熟的穿插策马向牛车追去。</p>
“走！我们进城。”</p>
程羽一声招呼，嘉菲咬一口炸糕后含糊说道：</p>
“时候不早了，若等我们这般走着，行至内城城门便已关了。”</p>
“难道你我进城还需走城门吗？”</p>
程羽笑道。</p>
嘉菲闻言一拍脑门，嘿嘿一笑，一白一青二人走上官道，汇入进京的人流之中。</p>
……</p>
“驾！驾驾！”</p>
“恩公！二位恩公！”</p>
小半个时辰后，官道旁的那条岔路上再次传来疾驰马蹄声。</p>
吴定六好似身上无伤一般，急吼吼抽打着马鞭策马奔回，停在原先与程羽相遇之地，一边立在马上连声高喊着恩公，一边四顾巡视。</p>
官道上来往的人们齐刷刷扭头向他看去，却再无人应答。</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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