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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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这光天白日的，岂能在这院中弄将起来？若被哪个翻墙头的瞧了去，奴家倒是活还不活？”</p>

哪知汉子此时已经上头，哪还顾得那许多，正奋力褪去衣裤时，忽察觉有一物从自己身上掉落在地。</p>

张饱谷初未在意，只扫一眼地上的滚落之物。</p>

但一息之后便如被炭火烫着一般，扔下躺椅里的刘娘子不顾，噌的合身扑到地上，将那物件慌忙捡起，又背着身挡住刘娘子视线将其揣好。</p>

刚转过身来，就听到院外又有人拍门：</p>

“张瘪……饱谷，我来哩。”</p>

张饱谷闻听来人声音，忽然一拍脑门，压低声音道：</p>

“哎哟！糟了！忘了件正事，娘子先暂避一避。”</p>

说完便拉起刘娘子，蹑手蹑脚拽进屋内，嘱咐其切勿出声，这才关门返回院门前，只打开一条门缝，歪头冲外道：</p>

“怎来得这般巧？你先去庄西头路边茶棚处等我，捎带着吃碗凉茶，我稍后就到。”</p>

院外那人不解其意，伸手就要推门进院，却被张饱谷顶住院门催促道：</p>

“你莫进来，老子光着腚还没换衣服哩，你速去庄外等我就是，茶钱算我的。”</p>

好歹将来人糊弄离去，张饱谷插上门闩，三步并两步奔回屋内。</p>

……</p>

程羽立在那棵歪脖槐树上，眼瞧着方才敲门之人向西而去，耳内传来的是屋内渐渐高亢的嘈杂之声。</p>

他估摸着屋里一时半会不得消停，便蹬离树枝向院外飞去，在整个庄子上空盘旋观察。</p>

自打一路上运水行术操控着楼船，顺风顺水来到京畿渡口附近，程羽为避人眼目，便有意将船停在离渡口十几里地之外的一处岸边。</p>

戏班众人在船上过了三天两夜，于昨夜黄昏后才踏上岸边实地。</p>

原以为，坐这么久的船肯定会舟车劳顿，困乏不已，但谁想一个个下船后居然还是精神抖擞，如没事一般。</p>

众人皆议论：还是这大楼船坐起来稳当，竟像平地一般，丝毫没有半点晕船的苗头。</p>

大伙都在说着大船的好处，唯独班主落地后，抬眼四周扫视一圈后，更是喜笑颜开起来。</p>

原来此处正离他这寿喜班在京畿所住的镇子不远，可算是终回故里，一路上的忐忑与不安顿时几乎烟消云散。</p>

高兴之余，便唤过旁边两个机灵后生，吩咐其分别向附近几个庄子的富户家去报信，就说寿喜班归京，要开一场归乡堂会，看哪家愿出的银子多，便去哪家的庄子唱。</p>

嘉菲最后一个下船，依然是一副文生公子模样，这几日与戏班众人都守在船上二楼，就只一顾地在编排新戏，甚至连戏名都已定好，就叫定风波。</p>

其实这名字是程羽以气机相连，传音给嘉菲的，至于这出戏讲得是什么，无非是英雄美人，江湖儿女，有文有武这种老少咸宜，喜闻乐见的剧目。</p>

其中的男主乃是一年轻武生，自然非嘉菲莫属。</p>

经过两天不断地打磨，这出戏已愈发完善，于是班主便将这本戏定在堂会压轴的倒二。</p>

程羽直到船上众人都下了船，这才撤去结界法阵及上面的障眼法。</p>

再顺水将楼船向下游送去，又将上面残留的生活气息都一一清理干净，将其搁浅在一无人滩涂之地。</p>

嘉菲对次日的堂会十分看重，这也是自她在钱江府衙后院那出堂会后，再次正式登台。</p>

遥想上次登台，因大武生段玉楼与侯四娘在假山石后杀人逃亡，唱了个虎头蛇尾。</p>

这次她便不容再有何闪失，便央求程羽帮她先镇半日的场子。</p>

原来这寿喜班虽说只是京畿郊野的一个小戏班，但在本地几个庄子还颇为吃香，堂会一开，众乡邻便乌央乌央将戏台围得个里三层外三层。</p>

尤其是戏班里新收一位俊俏武生，唱念做打比往年那位大武生还要好看不少。</p>

于是乎，往日里不怎么出门的大姑子，小婆姨们，也都赶去捧场一睹真容，戏台前方黑压压的漫山遍野坐了一大片，就连树上的挂票亦全都售罄。</p>

程羽见看戏的人虽多，但一切还算安稳，左近所有的地保、里长全都在帮着维持秩序。</p>

抬头望日，已是日上三竿，他这才有机会展翅飞至高空向远方俯瞰。</p>

只见西南方向大约二十里之外地势渐高，其上立有一座黑压压如山般的城廓，看规模足比青川县城大出几近十倍去。</p>

城墙内里核心地带，一片金灿灿的屋顶格外醒目，想必就是大梁的皇城琉璃瓦。</p>

而城墙外的建筑，更是绵延开去足有十里左右，再外便是星罗棋布的一个个庄子及大片的农田。</p>

更远处，有一片乌沉沉的连绵山脉，若隐若现。</p>

回头观望，京城前二十余里开外，便是两条几乎成九十度垂直交汇的大江，正是龙相江与大梁江。</p>

两江原本一条是南下，一条是东去，但在京畿附近汇合后，便改为流向东南。</p>

而此时在高空的程羽看得十分清楚，两江交汇处，竟呈现出一清一浊的明显交界，令其不禁想起泾渭分明来。</p>

这大梁京城正处在背靠大山，前有两条大江交汇的形胜之地。</p>

程羽在空中盘旋观望着，脚下戏台正爆发出一波高似一波的叫好声，瞧模样嘉菲在台上亦是颇为受用。</p>

而程羽却还记得，此次进京，他还有一位老丈嘱托之事要办。</p>

他向嘉菲气机传音嘱咐一声后，便向着西南的京城城墙方向飞去。</p>

离开戏台后，一连飞过两个庄子，却耳听得身后有一汉子大喊道自己乃是张饱谷。</p>

程羽闻之心中一动，拍打翅膀急忙折回，向着方才人声传来的一个小院飞去。</p>

最终落在一棵歪脖槐树上，与脚下的汉子对视一眼后，程羽若有所思：</p>

莫非，又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p>

难道就是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