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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千名秀才全部验明正身得以入号时,天光已微亮。</p>
贡院外围一队队兵丁初时尚精神抖擞巡视着,此时也都东倒西歪躺成一片。</p>
整个贡院及文庙附近寂静森严。</p>
程羽待庄怀瑾顺利进入号舍之后,便飞至城外那座灵气浓郁的小山,却发现白钟儿那只小刺猬的气息不见了。</p>
之前程羽一直身在府城之内看乡试开龙门的热闹,府城与豆腐坊的距离已超出他气息感知范围。</p>
这小刺猬蛰伏了几日,还是跑了。</p>
……</p>
大梁朝西北边境处,距离乾江府城约五千里外。</p>
一座黄土大山脚下,坐落着一个处处显着荒败的小山村。</p>
“嘬!嘬!”</p>
一个老汉坐在村口一石墩上抽着旱烟,他的对面是村里的四五十口子人。</p>
这些人衣衫陈旧,几个小孩子鼻下挂的鼻涕上都带着些许黄土沫子,一群人在太阳下显得萎靡不堪。</p>
一阵大风卷着黄沙漫卷而过,众人无不掩面。</p>
老汉发现烟袋锅里的仅存的最后一点烟丝也没了,便在石墩上磕了下旱烟锅,发出“啪啪!”两声轻响,惊跑了藏在石头下的两只灰毛老鼠。</p>
老鼠窜出两丈外后,倚着一处断墙根儿,回头看了眼众人,前爪离地人形而立,扬着小鼠头不满的冲人群“吱吱!”叫了两声,拐过墙角便消失不见了。</p>
唉!</p>
老汉轻叹一口气,众人也都静静看着两只耗子扬长而去,好似对此都已见怪不怪。</p>
“大爸,这鸡笼山下,咱是活不成哩,走了吧。”</p>
“是哩,连种子都被这些耗儿嗑光哩,拿甚春耕嘛?还咋个交夏供嘛!”</p>
“呸!还夏供?交个逑子!别说粮食了,村外的野菜原本长得好好的,一夜间也都枯死了。”</p>
“你那算甚呢,就说俺那看家的狗儿吧,悄么叽儿地去村外小河边喝口水,都被耗儿啃得只剩了骨头架子哩,俺赶过去的时候,那密密麻麻的灰老鼠哟,挤成了一大股堆……哎哟!”</p>
一个汉子没说完就打了个寒颤。</p>
“你说,咱们这是造得甚孽?打从去年冬,就平白无故地多出这许多耗儿来,一个个还都不怕人。”</p>
此时另一个汉子一拍大腿,震起棉裤上一阵尘土扬在空中,忿忿说道:</p>
“要俺说啊,搬走算逑,反正地也种不成了,黄仙姑求了也没甚用,干脆,咱们跟着……”</p>
他说到此处,扭头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继续道:</p>
“跟着我大哥,投混天王的队伍讨口饭吃,也比饿死在这里强!”</p>
“甚?你大哥原来投了混天王!那不是做了流匪?”</p>
人群闻听混天王三个字顿时炸了锅,纷纷议论起来。</p>
“流匪咋了?流匪也比饿死在这里,被耗儿啃光了强,你们不去啊,我带着一家老小去。”</p>
“对!反正不是饿死,就是被老爷们逼死,要么就是被这耗儿们嚼了,你家甚时候出发,算上俺家一户。”</p>
“也算上俺们家。”</p>
“俺们也去。”</p>
冒出一个带头的,一时间众人便群情激奋起来。</p>
“都别吵吵了!”</p>
石墩上的老汉一声大喊,人群安静下来,一个个盯着老汉,老汉将刚才吵着要投流匪的几个汉子一个个看过去。</p>
正巧这时刚才跑走的两只耗子居然又顺着墙根儿回来了,而且后面还拖着几个小耗子,前后排着大小个,颇为整齐,光天化日的就从众人眼前,步伐一致地跑了过去。</p>
“嗯……”</p>
老汉长出一口气,揉一把眼角的痴抹糊,低沉声道:</p>
“走!投流……投那混……混甚来着?””</p>
他冲一个汉子问道。</p>
“混天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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