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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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得自由就立即飞跃到高处枝头，先上下左右环顾一番，确认安全后，再检查自己身体。</p>

还好。</p>

唯独刚才解绳用力过猛，差点把嘴给拽歪。</p>

脱离苦海的程羽向下看去，草地上铺着硕大一张网，麻雀们依然在里面叽叽喳喳瞎扑腾，却没一只注意到程羽是如何逃出生天的。</p>

二丫头刚好抬头，正看到程羽居然已经逃出罗网，立在枝头，便叽喳冲他叫个不停，引得其他麻雀也都要向程羽冲来，十几只麻雀劲往一处使，几乎将整张网凭空拉起。</p>

“嚯！居然如此之多！”</p>

一黢黑村汉如颗黑陨石般从天而降，穿着破草鞋的一只大脚“腾”的一声将网踏住。</p>

紧接着俯身把网捞起扎紧，掰着指头粗略数起来，只是越数越乱，到最后干脆作罢，兴奋道：</p>

“妙极！妙极！这一网可分三份。</p>

这头一份自是俺来享用；</p>

二一份可与庄头换回一大罐清水；</p>

三一份嘛，嘿嘿……”</p>

那村汉口中念着，黢黑脸上映出一抹红光，憨笑道：</p>

“这三一份送至村东头刘寡妇家，今晚必能……嘻嘻，嘿嘿，哈哈哈哈……”</p>

村汉用手背擦了把口水，也顾不得细看网子是否破口，只扎紧网口向身后一甩，扛在背后并没有向村内走去，而是转身进了密林深处。</p>

网中众麻雀已不再大声叫嚷，虽然他们听不懂村汉所言何意，但凭麻雀的本能判断也都知道大限将至，凶多吉少，个个垂头丧气，时不时哀鸣一声。</p>

村汉在密林中穿梭的背影逐渐远去，程羽听到哀鸣声后心头一动，展开翅膀也向密林内飞去。</p>

没几个起落就追上村汉，堪比江湖中武林高手的绝世轻功，不由得让他感叹天生会飞确实挺气人的。</p>

村汉没走多远，选中林中一小块空地，将网子随手一丢，又从怀里摸出块石头放在地上，便低着头在林地上搜寻干枯树枝。</p>

这……</p>

是要烤串的节奏啊。</p>

程羽站在一个安全的高度，把他所看到的实情，和麻雀们即将面对的命运修饰一番后，冲下面的众麻雀们叫起来。</p>

网中众麻雀顿时一片恐慌，显然他们知道，或是亲眼见过被烧烤的凄惨下场。</p>

但林子大了确实什么鸟都有，十几只麻雀也并不都是蠢货，终于有一个反应过来，开始向程羽告饶，哀求他帮忙逃困。</p>

有一个就有两个，有两个就有一群，于是很快所有麻雀都在向着程羽发出阵阵啾鸣。</p>

就在村汉撅着腚从枯树枝上剥下树皮搓火绒子时，程羽与麻雀们也达成团结一致、共识共赢的战略合作协议。</p>

趁着村汉正背对网子，他飞到方才逃脱的网眼跟前，用嘴将之叼起。</p>

其他麻雀看到生路一窝蜂就要冲来，被程羽厉声喝止后，众麻雀这才一个个依序从里面悄悄飞出。</p>

十几只麻雀逃出后，并不急着飞走，而是飞至高处枝头站成一排，热情讨论着劫后余生的心得。</p>

但都忘记还有个领头的黑炭头依然卡在网眼里，正冲着二丫头和亲友们啾啾哀鸣。</p>

亲友们报之以叽叽喳喳，群情激昂，为其加油鼓劲，却无一雀敢落下帮他。</p>

眼见如此，黑炭头将头向后扭到极致，哀怨地像只小母鸟般瞅着身后的程羽。</p>

“啪！啪！”</p>

耳听得村汉已开始用火石取火，待其转身之后就会发现麻雀们都已成功越狱，可以想象其所有的怒火都将倾泻到黑炭头一鸟身上。</p>

“啾啾？”</p>

“啾啾啾！啾啾啾！”</p>

网外的程羽与网内的黑炭头经过一轮谈判，最终看在黑炭头向他服软告饶的份上，程羽这才飞到其跟前观察情况。</p>

但见这黑炭头一只腿在网内，一只腿在网外，圆鼓鼓的小肚皮被网绳勒在正中，难以进退。</p>

程羽忍住笑，以退为进，突然张口向黑炭头一只鸟腿上啄去。</p>

黑炭头没有防备，猛然吃痛浑身一紧，向后一缩，居然就此全身而退，缩回网内。</p>

他脱困后急忙蹦跳几步向网口逃去，却正好和转回身来的村汉打一照面，四目相对，时间凝固足有几个深息。</p>

以程羽看来，那黢黑村汉想必也不是什么灵光之辈，遇此突变竟一时呆住，如何也想不通网中怎么只剩下一只麻雀。</p>

黑炭头趁此时机三两下蹦到网眼跟前，村汉这才醒悟，哪舍得鸡飞蛋打一场空。</p>

便猛得合身扑来，一双簸箕般的大手如泰山压顶向黑炭头抓去。</p>

“叽叽叽！渣渣渣！”</p>

树枝上的亲友团义愤填膺，群情激愤，只是依然没有一个敢下来帮忙。</p>

程羽此时离得近看得清，那村汉已将黑炭头从网中掏出，左右手各扯着他两只翅膀，眼看下一刻黑炭头就要一分为二，变成手撕麻雀。</p>

见村汉抓着黑炭头的两手都不得闲，程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蹭”的一声将自己当做炮弹，瞄着村汉面部直直撞去。</p>

“哎哟！”</p>

村汉鼻梁吃痛，急忙撒手揉脸，却是狗熊掰棒子，眨眼间手中最后一只麻雀也已立在枝头。</p>

村汉仰头看到树上众鸟不由得怒火中烧，扬起手中枯枝向上砸去，但如何能砸中灵活跳跃于枝头的麻雀们。</p>

“直娘贼的撮鸟！挨千刀的家贼！俺已月余未食荤腥哩！月余哩！”</p>

密林中回荡着村汉几近癫狂的咒骂声。</p>

枝头麻雀们似乎等得就是这一刻，看到村汉如此反应，一个个立在枝头叽叽喳，嘻嘻哈。</p>

地面上那村汉眼睁睁看着至少可串成四五串的荤腥到嘴里都飞了，懊恼地照自己头顶狠捶一拳，又捡起一树枝欲砸麻雀。</p>

立在最高处的程羽忽然感觉腹中一阵胀痛，下意识就要找一个没鸟的僻静之处解决三急。</p>

他展翅飞起，却在蹬离树枝时没控制好双腿的肌肉收缩……</p>

“噗……”</p>

村汉正一边抬头破口大骂，一边摆臂要丢树枝上去。</p>

忽然眼前有东西一闪而过，紧接着嘴中落入一湿、咸、苦、涩、滑腻之物……</p>

“啊！吼喝！呸呸呸……”</p>

“叽叽叽……喳喳喳……”</p>

众麻雀已笑疯在枝头，程羽却心中发誓他绝对没有恶意，更没有故意瞄准。</p>

众麻雀笑够后都觉得神清气爽，纷纷飞离枝头，以一个亲密无间的队形渐飞渐远，空余一根羽毛飘飘摇摇落下，停在正伏地干呕的村汉头顶。</p>

又过了好大一会，涕泗横流的村汉捡起地上网子，垂头丧气地走出树林，另找地方重新下网。</p>

直到其陷阱下好，都还未发觉网上那个缺口。</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