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那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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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雪停了。</p>

阳光照在厚厚的积雪堆上，废铁皮里升起一堆篝火，“噼里啪啦”的细微响声，混合着汽油挥发的味道。</p>

五个人围着篝火而坐，默默无言。</p>

“你差一点把我杀了。”</p>

姜一夏面无表情地说道。</p>

傅青海面色尴尬，诚恳道歉：</p>

“对不起。”</p>

“我同化多玛姆的力量，总共花费了三千多点同化点数。”</p>

陈忻露面无表情地说道。</p>

言下之意：为了救你，全没了。</p>

傅青海苦笑着说道：</p>

“对不起。”</p>

“青山，我……”</p>

李星羡欲言又止。</p>

傅青海斜眼看过去：</p>

“你又怎么了？”</p>

李星羡理直气壮地说道：</p>

“那天晚上，我也很害怕！”</p>

唯有赫胥黎依旧是那副茫然的样子：</p>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p>

然而没有人理他。</p>

……</p>

神印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p>

这得从死亡空间系列说起。</p>

死亡空间是EA的一款游戏，还有衍生的小说、电影和动画，其主打深空幽闭科幻恐怖风，曾经一度被认为“可以超越生化危机系列”，但是后来被EA做烂尾了。</p>

神印这個古老而神秘的外星装置，在死亡空间宇宙的出现，没头没尾，在6500万年前与小行星撞击一起出现在地球，200万年前又悄然出现在了塔·弗兰提斯星球上。</p>

先说说外星文明的下场。</p>

两百万年前，一群科技非常先进的外星生物，发现了位于银河系旋臂星云的“海洋星球”塔·弗兰提斯，这批外星流浪者原本的母星已经濒临死亡，塔·弗兰提斯正好为它们提供了一处栖身之所。</p>

之后的某个时间点，外星人在塔·弗兰提斯的海底发现了一尊双螺旋形状的神秘装置，由于它不断地在向周围广播高强度的电磁信号，于是外星文明将其视作重要的无限能源，不久之后便仿制出了大量类似的装置分布于整个星球表面。</p>

很快一场灾难在塔·弗兰提斯上爆发，绝大多数外星人都被自己所崇拜的神印转换成了“尸变体”并开始屠戮自己的同胞。</p>

等到这场屠杀提供了足够多的生物质之后，神印诱发了一场“聚合事件”，所有还活着的感染者和死去的尸块碎片都被某种力量吸引到了一起，巨大的压力将这些血肉聚合起来，在星球的轨道上空形成了一个有机体组成的“卫星”。</p>

即“血月”。</p>

尽管自身种族已经濒临灭绝，但是为了阻止神印继续祸害其他的智慧种族，剩余的外星人们建造了一种环境改造装置，将整个塔·弗兰提斯星球的表面急速冷冻起来，所有的神印就此被埋藏于厚重的冰层之下，“血月”的融合过程被暂时中止了。</p>

“血月”是一种有知觉的生命体，可以看作是“尸变体”聚合后的终极形态，目前人类尚不清楚“血月”存在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有许多证据显示，它们在成形之后依然会继续寻找并吞噬其他有机生命。</p>

有点类似于低配版的泰伦虫族。</p>

再说说人类文明的下场。</p>

小行星撞击导致物种灭绝，但是神印似乎和新物种大爆炸也颇有关系，换句话说，或许正是神印的存在，加快了地球上生命进化的速度，导致了人类的出现。</p>

等地球上的人类终于进化到了现代社会，2214年，考古学家在墨西哥湾的海底开采到了这个装置，同样的剧情：科学家发现其无时无刻不在对外散发高强度的电磁信号，初步推断为无限能源。</p>

随着研究的深入，出现了研究人员的大规模死亡事件，导致第一次“尸变体狂潮”在地球上的爆发。但是在男主阿尔特曼博士主角光环的作用下（他与神印建立精神链接并达成了某种默契），神印产生的“尸变体”最终还是被地球防卫军（EDF）迅速镇压了。</p>

后来，公开研究转入秘密研究，本来神印这个东西已经显现出了巨大的危险性，但是那个时候地球政府（EG）对地球的统治已经岌岌可危，他们寄希望于通过神印解决能源危机，另一方面也希望能利用神印的能力研究武器，维持自己的统治地位。</p>

此刻的人类已经全球统一，开始逐步向外星殖民，又想继续研究神印，又为了防止神印在地球这个人类大本营上酿成严重后果，于是地球政府想了个辙——把神印的复制品放到偏远的殖民据点或者矿业星球上，在远离地球的地方进行秘密研究。</p>

也就是人马座比邻星、尤瑟尔星、格利泽581和圣盾VII这样的荒凉星球。</p>

看到这里，敏锐的人，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了。</p>

神印，逼格如此之高，违背世间常理，蕴含着“永动机”式的美好幻想，无论外星人还是地球人都无法参透破解的神奇装置，为什么如此轻而易举地，说复制就复制了？</p>

或许，“被复制”就是神印本身所期望的，它就是要用“无限能源”为诱惑，吸引这些智慧种族不停地制造它的复制品。</p>

后来人们发现，无论相隔多少光年，原始神印都可以和复制神印产生某种联系。</p>

而这，就是神印的阴谋。</p>

其中“圣盾VII”，就是游戏里主要故事发生的星球，石村号事件的爆发地点，“尸变体狂潮”产生之后，地球政府接连派遣了搜救船凯利昂号和奥班农号过去调查，全都失联。</p>

为什么说死亡空间是烂尾？</p>

系列游戏最后一部的大结局，男女主九死一生干掉了塔·弗兰提斯上的“血月”，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返回了地球，却发现地球轨道上空有一颗巨大的“血月”在等着他们……</p>

一个《异形》式的结局。</p>

意思就是，人类全都玩完了。</p>

官方没有解释神印具体是什么，但是综合上述背景资料可以大概猜测：</p>

神印是某个高维存在制造的武器，没错，一种武器，目的类似于三体人的智子，有计划性地消灭智慧种族的武器。</p>

以“无限能源”为饵，吸引智慧种族研究它并复制它，然后悄然传播精神污染，制造“尸变体狂潮”，尸变体聚合形成“血月”。</p>

这是一种针对文明级别的超级武器。</p>

不是用于毁灭某个人，而是用于毁灭某个文明。</p>

这种高维级别的精神操控，非常恐怖且难以抵挡。不仅范围广，手段还特别隐秘，它会在特定个人的脑海里植入特定的想法，比如说联邦特工暗杀阿尔特曼博士的行动，据说就是受到了神印潜移默化的影响。</p>

就非常的克苏鲁。</p>

熟悉克系内核的朋友就知道，精神污染这种东西，它不是用等级和强弱来衡量的。</p>

克苏鲁系列里面，有的调查员（主角）就是不会被旧日支配者所影响，直面古神和外神都能保持理智清醒，而有的人（龙套配角）只是看了一眼克系生物就当场发疯。</p>

它和身体强壮与否，精神意志力坚韧与否，一点关系都没有，什么“饱经磨难的苦命之人”、“战火摧残的百战老兵”，“脑力发达的天才少年”就不会被精神污染所影响……</p>

这都是用低维生物自以为是的想当然思维，去揣度高维世界的规则，高维世界为什么要按照低维生物的“经验之谈”去运行？</p>

没有逻辑，没有道理。</p>

层次的差距之大到了完全无法理解。</p>

这才叫克苏鲁。</p>

神印，就是一种非常克苏鲁的设定——来自制作公司的原话。</p>

纵观整个死亡空间系列，也就小说男主迈克尔·阿尔特曼，游戏男主艾萨克·克拉克，这寥寥二人，可以和神印高度链接之后还完全不受神印的影响。</p>

这些都是天生主角，天选之人。</p>

傅青海是什么，一个轮回者罢了。</p>

很多人没有厘清一个道理：这些丧尸恐怖游戏里的主角，究竟厉害在什么地方？</p>

是他们身手敏捷、枪法精准？还是他们身强力壮、耐力不俗？都不是。生化危机系列的主角，伊森、里昂、吉尔……强就强在他们因为各种原因不会感染病毒，有的是比他们更强壮更敏捷的人，可一旦被病毒感染了说什么都白搭。</p>

同理，死亡空间的主角艾萨克·克拉克，被誉为“宇宙第一工程师”，可他终究只是一艘采矿飞船上的系统工程师而已，他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职业军人，他能杀穿尸变体狂潮，是因为他不受神印的影响，而别的士兵刚登陆飞船就被神印控制了思维，一身本领也发挥不出来。</p>

……</p>

“所以，神印这个东西，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能够应对的层次，对吗？”</p>

听完了傅青海对神印由来的解释，陈忻露认真地问道。</p>

傅青海点了点头：“是的。”</p>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p>

姜一夏问道。</p>

傅青海叹息一声，说道：</p>

“遭遇神印这个事情，怪我，是我大意了。完美人类故意留了一个隐蔽的线索给我，让我顺着追踪，然后就被引到了神印那里。”</p>

傅青海以为自己是猎人，没想到他才是那只走进陷阱里的猎物。</p>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个办法找到完美人类在太空轨道上的人造卫星，我受不了这种无时无刻被敌人监控的感觉了，包括这次布置的陷阱也是，时间地点恰到好处。”</p>

傅青海说道。</p>

受运行轨道和气候条件的影响，人造卫星并不能对星球进行时时刻刻的全方位监控，但是偶尔看一眼也够傅青海烦的了，毕竟他看不到别人。</p>

傅青海回到坦克内，看到了舱壁上自己用鲜血书写的那些文字和符号。</p>

“融合……升华……合为一体……”</p>

傅青海阴沉着脸，用雪水沾湿毛巾擦掉了这些歪歪扭扭的干涸血迹。</p>

就像E霉菌和黑神信仰，普拉卡寄生虫和光明教派一样，没有宗教元素的恐怖游戏，不是一款好的恐怖游戏，死亡空间系列里，宗教元素的比重同样不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