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悬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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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的路只有我一个人走！”</p>

六斤抬头，看着夜空，心中喃喃道，“老祖没的时候，我还不明白！可娘娘走了之后，我渐渐的明白了！”</p>

“我是太子，太子的位子是不动的，可脚下的路却是动的！”</p>

“且那哭上的坎坷，不会因为你是太子而变得平坦。反而，会变得变本加厉！”</p>

“而正因为我是太子，我就注定要收到，残忍的严苛的乃至....发指的磨炼！”</p>

~</p>

朱高炽没有打扰六斤的沉思，而是看着六斤的侧脸，眼中带了些长辈对晚辈的宠溺之情。</p>

“还有件事，我呢.....趁着今天，要跟你好好说说！”朱高炽在六斤眼神变幻之时，轻轻说道。</p>

“您说！”六斤一笑。</p>

朱高炽目光看着湖面，来回上下的鱼漂，低声道，“不知你记不记得，我以前身边有个形影不离的丫鬟....”</p>

“侄儿记得，芍药！”六斤笑道，“大美人！”</p>

“她出家了！”</p>

“啊？”</p>

“我很喜欢她！喜欢到......可以在心里把她当成自己的妻子！”朱高炽低着头，“但，也只是想想！”</p>

说着，他抬头看着六斤，“我更不会因为喜欢她，就对自己的妻子有种莫名的敌视.....”</p>

忽然，六斤有些心虚。</p>

“我喜欢她，私下里怎么着都行，在明面上她就是个丫鬟，一个没名份的丫鬟！”朱高炽继续道，“她在我身边伺候了很多年，可却连一男半女都没留下！是她不能生吗？”</p>

六斤沉吟，“是您....”</p>

“对，是我！”说着，朱高炽忽然觉得这话不对。</p>

“是我，没给她留种儿！”朱高炽正色道，“在我的嫡长子没有出生之前，家里不允许有任何的庶子.....”</p>

“而在你伯母来了京城之后，我更是因为怕你伯母多心，故意疏远了芍药。我想亲近她，但是....记住，家和万事兴！”</p>

六斤听了，一言不发。</p>

“王伯！”</p>

许久后，六斤转头，正色道，“谢谢！”</p>

朱高炽微笑，“那就不留你吃饭了？”</p>

“你好像真没留我在你家吃过饭？”六斤思索道。</p>

“我家的饭不好吃！”朱高炽晃下鱼竿。</p>

本来在水面上，歪斜插着的鱼竿，又马上迅速的上下晃动起来。</p>

“嘿嘿！”朱高炽忽然露出顽童的微笑，“六斤，你看像不像....咳咳！”</p>

他赶紧用咳嗽掩饰。</p>

然后问，“知道自己该干嘛去吗？”</p>

六斤想想，“乐志斋找父皇去！”</p>

“对喽！”朱高炽笑笑，“本也不赖你的事儿.....没多大事儿！”说着，他突然道，“别说你来我家了啊！”</p>

“侄儿偏说！您说的话，一字不落的都说！”六斤笑道，“侄儿还跟父皇说，父皇，我王伯可大有学问哟.....！”</p>

“跟他爹一个死德行，坑货！”朱高炽心中暗骂。</p>

走出不远的六斤忽然回头，“王伯，要不，您还是进宫吧！万一我父皇动手揍......”</p>

“哎，鱼来了，你说啥我没听见！”</p>

~~</p>

“这十年来，儿子每天都在自责！”</p>

“若是当初.....不陪着太子胡闹，是不是就......？”</p>

“现在儿子大了，有些错儿子背得动......”</p>

“儿子有了儿子.....您有了孙子....”</p>

“您还记得儿子刚入东宫那年，十三岁时跟您说的话吗？”</p>

“您还记得儿子为了去吕宋，跟你吵起来了吗？”</p>

“儿子要做乘风万里的好男儿.....”</p>

“儿子知道您难，知道咱们李家若不容易....”</p>

“爹，您也知道，权力这东西，啥时候是个头呀！”</p>

马车，微微摇晃。</p>

外边骑兵手中的纱灯，不住的从车厢的缝隙中进来，照亮李景隆的脸。</p>

他脑中满是儿子的话。</p>

他脸上全是泪！</p>

“爹，这些年我很怕.....”</p>

“我怕您没个好下场....”</p>

“咱家的钱太多了....”</p>

“咱家也得意的太久了....”</p>

“爹，我是做错了......但我不后悔.....”</p>

“傻儿子，傻儿子！”</p>

李景隆老泪纵横，不住的用额头撞着车厢。</p>

咚！咚！咚！</p>

咚.....</p>

“傻孩子，老子的事轮得到你操心吗？”</p>

“你爹我还在，李家轮得到你做主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