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低头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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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呼啸过原野，天地间却什么都没动。</p>

唯有，顽强扎根在城墙青砖之中的枯黄野草，微微晃动几分。</p>

城墙下宽阔的护城河上，依旧是厚厚的冰。每当车马走过，车辙压着冰面，发出吱嘎吱嘎磨牙一边的摩擦声。</p>

远处几个孩子，不顾剪刀一样的风，用冰镩子在护城河上砸出小洞，小心翼翼的放下鱼娄。</p>

这里是大明的北方雄城，北平。</p>

从天空俯瞰，蜿蜒的城墙和远处山脉上残缺的古长城，相互辉映。就像是两只狰狞的巨龙，背对着背瞪着硕大的双眼，雄视天下。</p>

虽不及南方的名城那般人文荟萃，北地的城更胜在雄迈苍凉。千百年来，这处兵家重地不断的被倾心筑造，一次次的加固。</p>

直到前朝大元，达到了鼎盛，成为整个世界的中心，大都。</p>

这里，已经分不清燕唐辽金，所有的历史记忆，都融合在严丝合缝的城墙之中。</p>

“当年，攻破大都，就是从这面城墙开始！”</p>

城墙上人影冷清，朱棣披着貂皮的斗篷，没有带帽子，任凭风吹乱他的须发，有些孤单的缓缓前行。</p>

蹲在一处城墙上，抓起上面的冰雪，在大手中搓了搓。然后张开手，让风再次吹走。</p>

他身后，燕王妃徐氏也是一身貂皮斗篷，笑看着蹲在地上的丈夫沉默不语。</p>

天有些冷，徐氏的面容冻得通红。她已是几个孩子的娘了，按理说当祖母的人了，可是乍一看之下，还显得格外年轻。</p>

“那年我七岁！”朱棣起身，继续前行，大声道，“我正在大本堂跟着大大哥他们读书，忽然听到外边鞭炮大作！”</p>

“宫内的侍卫们都在喊，大都破了，鞑子回了老家！”</p>

“哈哈！”</p>

朱棣一边走一边说，一边走一边大笑。</p>

“北伐，自南向北，一路所向睥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千年雄城大都，被大明男儿一战攻破！”</p>

朱棣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当时宫里都欢喜得疯了，父皇一边落泪一边喊，从此再无大元之都，唯有大明的北平。北平，北方平。平定，平安！”</p>

说着，他的脚步忽然停住，回头看着自己的发妻，继续大声道，“当时我问父皇，是不是打下大都城，我们就迁都这儿。”</p>

“父皇说不行，北平距离胡人太近了，太危险了！”</p>

“我那时七岁，就在大殿上！”朱棣的语调忽然激昂起来，“对着群臣说，父皇，将来我长大了，把我封到北平去。”说着，立足城墙，眺目远望，“我要让胡人，匹马不敢望中原。我要北平，永享太平。”</p>

徐氏上前几步，缓缓开口，“这些年，王爷做到了！”</p>

“不，我没做到！”朱棣的声音随即变得有几分落寞起来，“我没做到！”说着，长叹，“我心中的宏图，远远没达到！你看长城的那边，每年依旧有鞑子来！”</p>

“我想要的，是长城内外，大明独尊！”</p>

“历朝历代修的长城，挡住鞑子了吗？没有，我朱棣不修长城，也能挡住！这些年，一寸长城我都没修过。我就让这长城立在这，让这长城看看我朱棣能耐，我要用军功臊着这长城。”</p>

“天下没有攻不破的城，这北平当年何等雄胜，还不是被破了！”</p>

“长城修得那般壮阔，他挡了个鸟儿！”</p>

说着，朱棣的声音顿了顿，“当年，我就藩那年，我曾问过一个人，为何天下的城，根本守不住，却还要拼命的建呢！”</p>

“他跟我说，那是因为那些帝王胆子小！他们没有打出去的勇气，只想靠着城池坚守。”</p>

“他还跟我说，江山是打下来的，不是守下来的！”</p>

“那时我便立志，我要在北平打下一片江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