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不世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363章 番外篇·我们相爱·为民除害②,离婚你提的,夫人走了哭什么,盛不世,海棠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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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了!”我猖狂大笑,我觉得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可笑,什么情啊爱啊,都是假的!这花花世界,从来没有真心,也不配有真心!</p>

我的真心就是给萧里踩碎的,他不要我,却不肯放手让我走!</p>

我有些歇斯底里,萧里死死皱着眉头站在那里,这才意识到可能在他进来之前我真的遭遇了什么事情,“薄颜,你知道顾历川的事情了?”</p>

我猝然抬头,含着泪对上萧里的眼睛,倏地一笑。</p>

原来他知道。</p>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p>

他老早知道顾历川和他继母的事情,所以才连带着对我都毫无畏惧,他甚至不怕,因为顾历川早已背叛在先!</p>

他落落大方和我偷情,却从不告诉我,笑看着我在他和顾历川之间受尽良心的拷问和煎熬,然后等我想通了,又轻轻松松来一句,滚蛋吧。</p>

我从来没有这么一刻狼狈过,两年前都没有。</p>

全身都在发抖,萧里单手插兜靠近我,弓着腰弯下背,男人冲我笑笑,随后道,“薄颜,我为什么不告诉你?因为我不屑……你也就只配被人背叛,你这种人,还配得到什么?”</p>

寥寥数字,万箭穿心。</p>

我捂着伤口笑,萧里,是我低估了你的狠。</p>

我这一生反骨,荆棘无数,年少在薄家的时候,什么样的冷眼嘲讽没吃过?我都能铁石心肠忍下来,唯有在萧里面前,遍体鳞伤,却还要亲手把刀子递上。</p>

伤我吧,让我痛吧。</p>

我一边笑一边哭像个疯子,萧里就这么站在一边,等我哭停了,他才道,“哭够了?”</p>

我笑,“您在这里等我做什么?”</p>

这里是我的家,他该走了。</p>

萧里没说话,伸手过来解我的纽扣,我笑了,抓住他的手狠狠抽开,又自己用力抓住身上的衬衫,大力一扯——下一秒,纽扣迸溅,布料撕裂。我对萧里说,“没关系,反正我就是你发情时的一条狗,跟谁做不是做?现在想要是吗?我给你。”</p>

萧里眼里出现了一团从来没有过的浓雾,他用力掐住我的脖子,反问了一遍,“跟谁做不是做?”</p>

我笑声愉悦,折磨他,更折磨我自己,“不是吗?我以为你也是这么想的。”</p>

“薄颜!”</p>

这是我第一次看萧里如此动怒,他以前从来都是笑着的,噙着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人家都说他狠,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更狠。</p>

可是现在,我在我眼前看到了萧里暴怒时的样子,那双眼睛愈发俊美逼人,眼里如同有无数把匕首,足够凌迟我千万次。</p>

死在谁身上不是死?</p>

我抑郁一般抓着自己残破的衣服,痉挛着还不停地笑,萧里按住我,力道大得让我喘不过气。</p>

“薄颜……”萧里用一种看下贱动物的眼神看着我,“你怎么可以不要脸成这样?跟谁做了?嗯?顾历川,薄誊,还有那天那个鸭子,还有吗?”</p>

我越发要激怒他,“有啊,你一圈兄弟我都睡遍了,大家活儿都挺不错的,你有什么意见吗?”</p>

“不知廉耻!”</p>

从他嘴里冒出的这四个字,跟笑话一样,却又硬生生扎在我心头。</p>

我心说我不知廉耻,你又算什么东西,你知廉耻吗?你知廉耻就不会让我变成怪物!你知廉耻你早该五年前就放过我了!</p>

可我没说,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像是根一样连入血脉。</p>

我这辈子对萧里的爱已经偏执到了极端,爱不了就恨,恨不下就死,我烧焚我自身,灰飞烟灭也要飘在他身边。</p>

可是他,却对我一无所求。</p>

萧里像是发了狠一样把我用力按住,那眼神锋利尖锐,我觉得我的皮囊正被他一刀刀割开,空虚又龌龊的灵魂无处可逃,饱受煎熬。</p>

他把我的衣服统统撕碎了,滔天怒意将我击垮,我捂住肚子,发出一声破碎的喘息,“萧里……”</p>

他没听,仍是直接将我的腿分开,“怎么,又要装委屈?薄颜,要不怎么说你这人手段高明呢,去出个道,演艺圈就无人可以和你比肩。”</p>

我全身都在哆嗦,我说,“我肚子疼……”</p>

“所以呢?”</p>

萧里冰冷的手按在我的小腹上,我尖叫着,“你放开我!别碰我!”</p>

萧里心情愉悦地看着我像是一只困兽一般挣扎,他就喜欢看我被他弄得生不如死的样子,就喜欢操控我的快感!</p>

“不行,萧里……我真的肚子疼……”我有什么不好的预感。</p>

可是萧里不管不顾地进来了,我疼得脸色煞白,额头上都是冷汗,他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动了两下惊觉我这不是演戏。</p>

——来不及了,我整个人都疼得在抽搐,我说,“你……”</p>

可我来不及说出接下去的话,就觉得小腹狠狠一抽,紧跟着有什么液体顺着流了下去,温热,滚烫……</p>

我看见萧里的瞳仁紧缩几分,随后那些液体就这么一滴一滴落在我们家的沙发上,萧里按住我的肩膀,“你来姨妈了?”</p>

到底还要经历几次自欺欺人呢?</p>

我笑着说,“我这个月没来过姨妈。”</p>

和你做爱后的一个月,你没来,姨妈也没来。</p>

萧里顿住,他觉得全身的气血都在上涌。</p>

“你没吃药?”他反手按住我,我觉得挺可笑的,在我遇到这种事情,痛成这样的时候——这种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我到底吃没吃药。</p>

我扯着嘴角用力笑,“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没准不是你的呢?”</p>

萧里像是被我这句话打了一个耳光,用力抓着我的肩膀,“是谁?”</p>

可是我早已没有任何力气,跟着我觉得眼前的视线化作了黑白一片,下一秒,坠入深渊尽头。</p>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隐约听见有人在喊我,他说,薄颜,薄颜。</p>

我睁眼,却看不清那人的脸。</p>

是谁,住在我过去的回忆里。</p>

“一切都会好起来,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p>

那张模糊的脸,明明连五官都辨认不出来,我却觉得,那是个相当温柔的男人。</p>

温柔地,死在我过去的岁月里。</p>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对上的是萧里的眼。</p>

萧里没说话,看见我醒来一脸恍惚,以为我被魇住了,伸手在我眼前上下晃了晃,我回神,嘴巴里有一个名字,却在说出口的瞬间化为静音。</p>

我……念不出梦中男人的名字。</p>

甚至连着那个梦的知觉都在慢慢褪去。</p>

我茫然地看着萧里好一会,男人坐在我病床边,还是那张英俊的脸,侧着脸庞看着我,说出一句毫无意义地话,“醒了?”</p>

我顿时伸手摸向自己的小腹,萧里说,“没出事。”</p>

我一愣,这个没出事指的是……</p>

“小孩两周,b超都拍不到,还是个小黑点。”萧里捏了捏眉心,“要不要全看你的心情,要是想打掉的话我给你预约。”</p>

他直白地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连一点给我考虑的时间都没有。</p>

把痛苦的选择统统推给了我一个人。</p>

我摸着我的肚子,觉得老天爷真是残忍。</p>

为什么这种时候偏偏要让我怀上孕?</p>

萧里问我,“你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p>

这个问题在我脆弱不堪的尊严上面踩了一脚,我才发现原来这世界上还有如此羞辱人的方式。他的轻描淡写,我的撕心裂肺。</p>

我红着眼睛回答他,“我也不知道。”</p>

萧里咧嘴笑了笑,话术语气尤为轻巧,“要是这个孩子是我的,我倒是可以考虑收下他。”</p>

也对,这向来符合萧里的性格。他不介意我是谁,只要孩子是他的就行。平白无故多个私生子,连结婚娶老婆都省了,继续浪,还能有个小孩,对渣男来说简直是人生三大喜事之一——升官发财没老婆。</p>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可惜了,我还真不知道。”</p>

我知道的,可我不说。</p>

“那你斟酌斟酌,算算日子,毕竟我也和你炮友一场,要是能确定是我的,你要生,我不拦你。小孩归我,钱,你提就是了。”</p>

这意思是叫我好好想想,前前后后和谁有过关系,能不能确定怀着谁的种……我死死攥着被子发抖,萧里,我还惦记你那些钱?我惦记你什么,你不知道吗!</p>

果然,萧里像是看穿了那些想法,“不过,你要是用这个小孩儿来威胁我说想让我娶你,那不好意思,你还是打掉吧。”</p>

他不喜欢结婚,也不会结婚,能多个儿子自然是好事,但要是这个儿子成为了别人拿捏他的把柄,他便选择舍弃了。</p>

如此残忍果决的一个人。</p>

我满盘皆输。</p>

从坐在他对面那一刻起,这局棋,我就不可能嬴。</p>

我捂着肚子说,“你让我想想。”</p>

到底生,还是不生。</p>

萧里说,“行。对了,顾历川有来找过你。”</p>

我一愣,脸色都变了,还没说什么,萧里就撑着下巴笑了。这人渣笑起来还特别漂亮,“他联系不到你,然后群里挨个问了一遍,江凛说你在医院,他就冲来了。”</p>

我攥着被子笑,“冲来找我?他不是该跟他的妈妈黏在一起么?”</p>

“你不懂男人。”</p>

萧里上前,冰凉的指腹碰过我的脸,描着我的唇形,一字一句,“就算是他另有所爱,但是你和他在一起两年,这两年,他已经把你当做了他的所有物。”</p>

所以如果我一时半会消失了,离开了,顾历川还是会有一种失去什么重要东西的错觉。</p>

既然如此,我很想问问萧里,我们当年狼狈为奸三年,他有没有对我半点上心?</p>

可是我看了看萧里现在的样子,心知他是不可能的,他就是那种无情的人,如果我的存在影响到了他的心情,那他就会让我滚。</p>

所以不管在多么激烈的欢爱中,他的眼睛永远是冷的,哪怕燃烧得在疯狂,都带着一分能随时随地抽身而退的理智。</p>

令人觉得……残忍到有些过分的理智。</p>

我没说话,还是靠着床头,许久才问他,“他进来看我有没有说些什么?”</p>

萧里在玩手机,不经意般地回答我,“没有。”</p>

而后他从手机面前抬起头来,“因为他看见我坐在你旁边。”</p>

心头涩然,我眨眨眼睛,把潮湿的泪意逼回去,我说,“萧里,你一定要毁掉我的全部尊严吗?”</p>

巴不得别人眼里我就是个贱货吗?</p>

岂料萧里真的承认了,“我只是闲来无事可做而已。”</p>

是啊,你闲来无事可做,就一个顺手把我毁了,轻而易举。</p>

萧里陪我到了晚上,后来薄悦打了个电话,他就立刻抓起衣服走,走的时候他和我说,“据医生观察你还得在医院里待几天,等你的胎儿情况稳定了就好。”</p>

毕竟我之前有了先兆流产的征兆。</p>

我没说话,萧里等不到我的回应,自顾自笑了一声走了,看着他走出去,我颓然地倒回枕头上。</p>

我摸着我的肚子,随后拿起手机给小梨头发了个定位。</p>

我所在的医院的定位。</p>

小梨头立刻问我,【你怎么了?进医院了?】</p>

【薄颜:梨头,我怀孕了。】</p>

小梨头那边顿时沉默,然而二十分钟后,她风尘仆仆出现在我的病房里,一把推开vip单人病房的门,喘着气对我说,“你怎么了?怎么住院了?打胎还是流产?谁干的?”</p>

一连串问题问得我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怎么跟我男朋友一样?”</p>

小梨头把身后的门关上过来找我,“怎么回事啊,人都瘦了,哎哟……”</p>

我笑了,“行行好啊梨头,我还没这么惨呢,就是刚发现怀孕了,差点儿流产。”</p>

“可怕!”</p>

小梨头去摸了摸我的肚子,“那我是不是要有干儿子了?”</p>

她这个脑回路挺奇特的,我又给她逗笑了,“没想好。”</p>

梨头叹了口气,收敛了笑容看着我,“谁的?顾历川?还是萧里?”</p>

念出萧里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表情的变化被她捕捉在眼里,梨头一听是萧里的,蹭一下站起来,对我说,“不能留!这个小孩儿不能留!”</p>

我被她这样激烈的反应吓到了,“怎么了?”</p>

“你要是生了这个小孩,就等于多了一样拖累你的东西!”费璃分析得头头是道,“本来就跟萧里牵扯不清了,这回他又多了一个可以威胁牵连你的把柄,他要是拿小孩控制你怎么办?你以后不得被他捏在手里玩死?”</p>

我愣住了。</p>

小梨头的分析很冷血,也很直白。</p>

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把怀孕称作是把柄,觉得有些过分无情,可是转念一想,的确是这样。</p>

我和萧里原本就没有关系,却又千丝万缕,如今要是多了个孩子,我以后更加逃不出他的五指山。</p>

或者换个方式说,我可能会更加没办法离开他。</p>

小梨头见我犹豫了,对我斩钉截铁道,“打!不能留!祸根!”</p>

我说,“行。”</p>

然而我和小梨头去提交申请的时候,对面长挺帅的医生看着我,一脸看傻逼的样子,“你说你是不是没常识?怀孕两周连胎儿都还没着床,你他妈打个屁啊!吸都吸不出来。四十天后再找医生!”</p>

我被医生骂的没声儿了,心说长得挺帅脾气还挺大的。</p>

小梨头说,“叶天,你怎么说话呢!妇科医生要你这样的,孕妇给你吓流产怎么办?”</p>

“谁他妈跟你说我是妇科医生了!”</p>

叶天把自己办公桌上的牌子拿过来敲得哐哐响,“你不挂号直接来找我就算了,连字都不认识?!骨科看见没!骨!科!草泥马,老子脸上写着‘专治不孕不育’吗?”</p>

小梨头直接往我身后躲,“反正我小叔说你是医生,我就顺路带着颜儿过来看了,差不多的嘛,都是医生,我相信你全能的。”</p>

叶天穿着白大褂都要发飙了,“出去出去,私事儿晚上说,我要给病人看病了!下一位!”</p>

走进来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妈,一瘸一拐的,“叶医生啊,我这儿腿崴了,你给我看看。”</p>

叶天当时就摆出官方又招牌的笑脸,全然不见刚才吼我们的凶神恶煞,对着大妈笑眯眯道,“好,您把鞋子脱了,我看看是哪儿肿了。顺路去拍个CT好不好?”</p>

大妈眼里净是爱心,“好好好!”</p>

“……”我和小梨头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无语的脸。</p>

******</p>

我在医院里住了两天就出去了,小梨头倒是像我男朋友一样伺候我,买了很多补品,她说,“虽然是要打掉的,但是日子还没到,提前给你享受一下打胎前期的好日子,然后送小小萧上路。”</p>

小小萧这个名字让我乐了,我说,“真难听。”</p>

“是吧。”小梨头满嘴跑火车,“你说你俩要是生了小孩儿叫什么呢?结合一下你俩名字,萧颜?哎呀我的妈呀,消炎药啊?”</p>

我开着车子笑得浑身哆嗦,小梨头给我指路,“看前面!我靠,你开车要命啊!”</p>

我们在环贸iapm门口停下,小梨头说最近有几个大牌专柜上新了,拉着我一定要去看看。我想想也是,是时候抄几件大牌拓展一下流水线,就跟着去了。</p>

结果去的时候就看见了萧里推着轮椅带着薄悦在商场里逛。</p>

萧里手边还提着好几个袋子,乍一眼看过去都是名牌,拎在手里,两手还推着薄悦轮椅背上的把手。</p>

我心头一酸,萧里无情放纵的样子我见得多了,原来他也可以被人驯服。</p>

小梨头在我身边站着,明显啧了一声。</p>

我转过身去,我说,“走吧,别招惹。”</p>

“凭什么?”小梨头火气蹭蹭蹭往上冒,我平时也是混世大魔王的性子,就是在遇见萧里的时候怂地不得了,小梨头替我不争气,更替我愤怒,“你怀着孕,他带着你妹妹逛街?我真是想笑了,坐享齐人之福啊?”</p>

我拽着小梨头的手,“算了算了,走。”</p>

小梨头咬牙切齿跟我一起转身,“妈的,真没看出来。薄悦柔柔弱弱的,萧里喜欢这一款?”</p>

而我却是坚硬又长满了刺的性格,萧里喜欢把我的刺拔光,可是等我褪去一身刺的时候,他又有了更柔软的依靠。</p>

我悲哀就悲哀在这里,萧里靠近我,也只不过是那天夜里认错了一张脸。</p>

小梨头转身装作自拍,拍了一张萧里和薄悦的照片,随后存起来,拉着我的手往对面的商铺走,“我们掉头,走。”</p>

结果,背后传来一道声音。</p>

温柔,清纯。</p>

“姐姐,你怎么也在?”</p>

我无声地笑,真是我的好妹妹。</p>

不得已,只能转身,对上萧里和轮椅上的薄悦,那场景实在是刺眼,我眼睛眨了眨,总觉得酸涩。</p>

我扯扯嘴角,“悦悦。”</p>

听听,从我嘴巴里说出来的昵称,如此可笑。</p>

薄悦看见我,眼前一亮,“原来真的是姐姐,我远远看去还没认出来呢,真巧。”</p>

真巧。</p>

我没说话,垂着眼睛,倒是小梨头说话了,“薄悦你什么时候醒来的?也不叫我们一声,大家聚一场啊。”</p>

小梨头的接话让薄悦惊了惊,大概没想到我和费家千金的关系能这么好,但是她慌张也是一会,随后温暖地笑了笑,“阿萧说我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等我好了,一定去找你们玩。”</p>

阿萧。</p>

我想了想,我似乎从来没有用这么亲密的语气称呼萧里过。</p>

我喊他,向来都是干脆利落的连名带姓。</p>

小梨头抓着我的手,“既然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你们俩慢慢逛哟~”</p>

薄悦红了脸,身后萧里原本还笑着的,看见我的时候一瞬间就冷了下来,现在面无表情站在薄悦后面,我看了一眼,又不敢再看下去。</p>

只觉得胸口像要窒息一样。</p>

可是我都如此痛苦了,他们还不肯放过我,薄悦竟然对我提出邀请,“姐姐,既然都一起了,正好等下在商场里吃晚饭吧?”</p>

说完笑着去摸了摸萧里的手,“你说呢,阿萧?”</p>

萧里对上薄悦的眼神,就瞬间融化了脸上的冷漠,对她体贴道,“都依你。”</p>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卿卿我我,着实刺眼得很。</p>

可我没有还手之力,薄悦就仿佛是炫耀似的,对着我说,“那么,姐姐晚上想吃什么呢?”</p>

我也学着萧里的语气,我说,“都依你。”</p>

薄悦脸色一僵,但还是很快继续恢复了那副温婉的笑容,对着我说,“既然这样,去吃烤肉吧?”</p>

她随便说了一家,“我记得这边有一家很好吃的韩国烤肉店,我们等下一起过去?”</p>

语气是询问的语气,不过也没给我别的台阶,我随口应了一声,小梨头便跟着我一块。</p>

半小时后,我们在那家烤肉店坐下,我亲眼看着萧里起身,把她从轮椅上抱到了包间的桌子边上,随后自己才在外面坐下,拿着菜单给她,“你点吧。”</p>

薄悦姿态熟练地就像是一个女主人,对着我笑笑,随后开始点菜,每次点的时候还会很耐心地抬起头来问我一句,姐姐,你这个喜欢吃吗?</p>

说实话,其实我最不喜欢吃的料理里面,韩国料理可以算得上名列前茅,可是对于薄悦喜欢扮演这出姐妹情深的戏,我就陪着她演下去。</p>

于是她说什么我都说爱吃,倒是旁边小梨头挑挑拣拣,到最后决定的时候,薄悦把菜单塞到萧里手里,“阿萧,你要吃什么?”</p>

我勾唇笑了笑,“萧里也不喜欢吃韩国料理。”</p>

一个“也”字,我看见薄悦的脸色猛地变了,萧里都跟着眼睛一眯,随后他竟然咧嘴轻笑,揉了揉薄悦的发丝,“没关系,陪你吃,我乐意。”</p>

我看见身边的费璃夸张地做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说实话,我也被膈应得胸口恶心。</p>

这顿饭吃得可谓是如同嚼蜡,我和费璃心不在焉,倒是麻烦了前面那对热恋情侣不停地秀恩爱,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倒水,费璃看我几眼,我没说话。</p>

后来直到我把一根腌菜大蒜塞进嘴巴里,察觉味道不对,一下子吐出来,梨头才拍拍我的背,她轻声说,“我看你吃东西都不顾了,随便什么都往嘴里塞。”</p>

我吐的时候呛到了喉咙,咳了几下,眼睛有点红,我说,“没关系,”</p>

小梨头一脸心疼,薄悦在旁边娇滴滴地问我,“姐姐,是韩国料理不符合你的胃口吗?”</p>

我立刻端出笑容来,“没有,只是吃错东西了。”</p>

薄悦说了一句话,“吃错东西不要紧,吐出来就好了。”</p>

我倏地一下攥紧了筷子。</p>

吐出来?</p>

我特别想冷笑,我的好妹妹这是拐着弯在警告我呢,让我把萧里吐出来?</p>

倒是萧里,依旧是怡然自得坐在那里,看着我们两姐妹暗中厮杀,他旁若无人,就像是个看戏的路人,嘴角照例是漫不经心又懒散的笑,靠着沙发,偏着半边脸,模样丝毫看不出来任何异样。</p>

我没说话,把头低下去,小梨头给我去拿了一盘自助水果,她说,“别老是吃烤的,漱漱口。”</p>

我说,“谢谢。”</p>

结果她刚坐下,对面薄悦也说,“阿萧,我也想吃……”</p>

萧里二话不说放下筷子帮她去拿水果,小梨头脸色都青了,阴阳怪气地说,“故意秀给我们看啊?”</p>

薄悦微微皱起眉头,轻声道,“费小姐怎么这么说呢……我也是无意,你们要是觉得不爽快了,我下次注意……”</p>

听听,我真该拉着YOYO和黛西过来好好学习,这台词,这语言功底,绝对是白莲花中的模板,顶级配置。</p>

我没说话,小梨头也不说话,这段沉默实在是冗长,直到后来萧里端着水果过来,薄悦惊喜地说,“你还记得我爱吃圣女果。”</p>

小梨头又是直接翻了个白眼。</p>

小番茄就小番茄,还圣女果,吃了也没见你变圣女。</p>

薄悦左一声阿萧右一声阿萧,萧里全都应着,这跟他之前对我的态度截然不同,以前都是我伺候萧里,做饭烧菜洗衣服拖地,现在全都颠倒过来了。</p>

原来萧里也是可以这样任劳任怨为了别的女人付出的,只是我没有而已。</p>

只是我没有爱到他而已。</p>

这顿饭吃外的时候萧里爽快地付了钱,随后他抱着薄悦把她放回轮椅上,走的时候我听见服务员在背后窃窃私语——</p>

“那是一对吗?真有爱。”</p>

“是啊,那女孩子好像行动不便,那个帅哥还亲自抱着她上下,太感动了。”</p>

“真般配啊……”</p>

我听着这些议论,只觉得胸口压抑,但是我不能说,我根本没有这个资格。</p>

吃完了饭,萧里推着薄悦,薄悦冲我们摆摆手,“我等下还要回医院,就不陪你们了。”</p>

萧里说,“我送你回去。”</p>

“谢谢阿萧。”薄悦摸了摸他的手,我死死盯着他们握在一起的双手,恨不得有一把刀,把他们的双手都砍了。</p>

我从未触碰过,萧里也从未给过我的十指相扣,他现在轻轻松松就和别的女人做到了。</p>

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大概是吃了没烤熟的,其实我也没吃多少,而且胡乱地吃,根本没看吃了什么。可能偏偏就是吃到了某块没熟的。</p>

小梨头看着我的脸色,“没事吧?”</p>

我说,“肚子有点难受。”</p>

小梨头说,“是不是刚刚东西吃了不干净的?要去厕所吗?”</p>

我脸色难看,“不是上厕所那种难受。”</p>

是小肚子绞在一起那种疼。</p>

小梨头立刻夸张地捂住嘴巴,刻意拔高了声调,“天啊,颜儿,你现在这个情况肚子疼?不行,必须得去医院看看!”</p>

她话里话外带着暗示,薄悦不知道,但是萧里知道,我现在怀着孕。</p>

男人的目光似乎轻飘飘地落在了我的脸上,那一刻我觉得我的身体在发烫,费璃倒也不是完全做戏,直接抓着我往电梯走,“走,我带你回医院。”</p>

我靠在她肩头,我说,“别给我找个骨科医生看妇科行不行?”</p>

小梨头又气又笑,“你别贫嘴了,叶天技术好着呢,我带你去他家里。”</p>

我心说那个医生到底是什么人物,但是小梨头来不及听我说话,就要拽着我离开。</p>

我们这副样子倒是让薄悦有些起疑,她看着我,微微皱起眉头,“姐姐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p>

这下小梨头可就扯气高昂了,她道,“没有没有,怎么可能,也就是女人那点事儿,唉颜儿你走路小心点,可别摔了……”</p>

我又想费璃这张能吹的天花乱坠的嘴巴真是厉害,这绝对会让薄悦想歪。</p>

薄悦变了变脸色,可是身后的萧里什么反应都没有。</p>

他就站在我彼岸,像是隔了一整道银河,我所有的痛苦挣扎,在他眼里不过一场笑话。</p>

我心想,我爱他,怎么就变成了自作多情。</p>

后来萧里他们甚至比我们走得更快,他推着薄悦走了,薄悦脸上那像是打了胜仗的笑容让我没反应过来,小肚子的疼痛都被这阵恍惚给盖了过去。</p>

原来我的是生是死,他都无所谓。</p>

萧里的心可以有多大呢?大到可以装下全世界的女人,他花心放纵,从来不为谁守身,处处要吻;可是他的心又有多小呢?小到他内心最深的位置只有一个人,而我,拼尽一切费尽心思,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配角。</p>

******</p>

后来小梨头带我去找了叶天,叶天换下白大褂在家里卷烟,小梨头一踹门哐当一声就冲进去了,“叶天?”</p>

里面唰的一下飞出一个烟灰缸,还好我动作快闪开了,不然得被砸出一个坑来,叶天穿着拖鞋,一身oversize的卫衣和牛仔裤,耷拉着眼皮看我们,“干什么?”</p>

“颜儿肚子疼……”</p>

小梨头带着我走进去,叶天让我躺下,帅医生眯着一双性冷淡的眼睛盯着我,“吃什么了?”</p>

我如实回答,“韩国烤肉。”</p>

“没烤熟?”</p>

“我不知道。”</p>

“……”叶天懵了,随后反应过来,“你怎么不吃老鼠药呢?”</p>

我说,“那会死吧?”</p>

“你也知道乱吃不好啊!”</p>

叶天转身去医药柜里给我拿了一盒药,拆开一板,剪下几块小锡箔药粒来对我说,“去吃吧,以后烧烤尽量烤熟了再吃,我怀疑你根本没烤生吃了。”</p>

我心想那个时候萧里和薄悦坐在我对面,吃什么根本没在意,的确有这个可能把生肉吃了。</p>

倒是费璃坐在一边,看着叶天家里满柜子的药,“你这没有处方,私藏这么多药,还开给病人,犯法吧?”</p>

叶,“犯法,怎么了?”</p>

“……”</p>

小梨头沉默好久,“当我没说。”</p>

我们两个从叶天家里出来的时候,叶天嘟囔了一句,“最近找我的人怎么这么多?”</p>

我下意识问,“还有谁?”</p>

“萧里啊。”叶天穿着拖鞋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他一个人住着一栋大别墅,倒也不寂寞,“过来问我他那个小青梅的腿能不能好。”</p>

我心口一紧,立刻追问,“能好吗?”</p>

“希望和失望一半一半吧。”叶天抬头看向我,“你认识他小青梅?”</p>

我扯了扯嘴角,“认识,不熟。”</p>

原来在萧里心里,薄悦的地位已经如此高,他从来不为谁奔波打听,却可以为了薄悦做到这一步。</p>

我的确是比不上。</p>

我从开始就输了。</p>

晚上回去的时候,我先把小梨头送回费家,她最近和她小叔闹变扭闹得厉害,她说想离家出走来我这儿住会。</p>

我说,“你来我这里叫离家出走?那他妈叫换个家住住好么,你小叔知道了估计都不会过来接你,叫你长住我这儿。”</p>

费璃一脸困扰,“说得有道理。”</p>

她又问我,“那要怎么样才能引起男人的注意,我突然间消失,他会在意吗?”</p>

我说,“跟我一样的毛病。爱不爱你心里没点b数么,你小叔都订婚的人了,干嘛再缠着他,你缠着陆在清都比缠着费矢好。”</p>

小梨头缩回椅子上,“那喜欢也不是我自己可以控制的……”</p>

我把她送回费家,小梨头对着我望眼欲穿,我没管,叹了口气,就自己开车回家。</p>

回去的时候吃了药,腹痛果然好了点,我躺在床上,不知道该干什么,就这个时候,有人给我打了一串电话。</p>

是个医生,声音还挺急切的,“您是薄悦小姐的家属吗?过来一下,今晚薄悦突发情况……”</p>

听到薄悦两个字,我皱了皱眉,没听完直接挂了,结果医生又依依不舍地给我打了一个,我说,“我来了。”</p>

于是我刚躺下没多久,大半夜又直奔医院过去,推开门的时候,就看见萧里坐在薄悦床边,薄悦一脸虚弱在吊水,靠着枕头,嘴唇都没了血色,看样子是真的半路昏倒了。</p>

但我觉得薄悦就是为了使唤我,不然萧里肯定陪在她身边,何必大半夜叫医生通知我?</p>

通知我过来干什么?看你们有多恩爱吗?</p>

我没说话,站在门口好久,下意识摸着自己的小肚子。</p>

我怀孕了,也是萧里的。如果我和薄悦之间非要萧里选一个的话,他会选谁?</p>

脑海里刚冒出一个问题的下一秒我就自嘲地笑了,这个问题根本不会成立,因为萧里永远都会是选择薄悦的。</p>

而我,连加入选项的资格都没有。</p>

我站在门外的声音惊动了病房里的两人,薄悦和萧里纷纷抬头来看我,我扯扯嘴角,“之前医生给我打电话说你有突发状况……”</p>

“没事,就是头晕了。”薄悦冲我温柔地笑,“不好意思麻烦姐姐了。”</p>

我想,她是真的有一张的纯洁如白莲花的脸,所以不管做什么,都楚楚可怜。</p>

我也端着一副温和的态度说,“没事就好,那我陪你一会就回去。”</p>

我其实挺想知道薄悦是怎么醒过来的,她之前遭遇车祸成了植物人,双腿也行动不便,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站起来。</p>

毕竟薄悦跳起芭蕾舞扮演白天鹅的时候,的确挺美的。</p>

想了一会,我开口,“是之前的后遗症吗?”</p>

“是的。”薄悦靠着床,脸色有些虚弱,旁边萧里抓着她的手,两个人手指交缠,在我眼里还真是碍眼。</p>

她说,“可能之前没有恢复好,医生说我沉睡了很久,所以大脑的机能也没完全醒过来,日子一长慢慢就会好了。”</p>

我也知道等到日子一长,薄悦的病都能好,到时候她不再是我眼前这个柔柔弱弱躺在病床上的病西施,而是那个气场优雅双腿修长的白城女神。</p>

曾经白城所有的男人都把她奉作梦中情人,她跳芭蕾的步伐灵动优美,皓腕玉指纤细轻灵,如同天仙。</p>

我没说话,想起了回忆里那个被她的巨大光环笼罩住,在她身后的阴影里无处躲藏的自己。</p>

薄悦特意叫我过来一趟,大概就是给我看她和萧里有多恩爱,只要她轻轻摔一跤,萧里就心疼的不得了。</p>

我沉默了十分钟,随后站起来,眨眨酸涩的眼睛,我说,“那让萧里陪你吧,我先走了。”</p>

萧里淡漠地应了一声,嗯。</p>

丝毫不顾及我现在……也怀着他的孩子。</p>

我没说话,只想快步离开病房,而后我走出,脚步越迈越大。再到后来,我在病房走廊里狂奔,如同这样就能撇下身边的时光洪流,倒退回我最初不爱萧里的时候。</p>

这天夜里回去我睡得很沉,无人如梦,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室阳光照进来,照在我带着几分恍惚的脸上。</p>

我起身,看了眼自己平摊的小腹,忽然间笑了一声。</p>

我和这个孩子,都不过是个笑话。</p>

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昨天夜里还有人给我打电话,那是一串我没有备注的号码,可是这串号码,足够我心神一凛。</p>

我没有回拨,只是迅速的起床,走到家里的保险柜里,抓了一把现金,迅速塞入一个背包中,我不断地塞钱,直到把整个背包塞满。</p>

我盯着那个背包,像哭一样扯着嘴角笑了一下。</p>

二十分钟后,我开车到了绿苑,门卫认识我,发现我今儿开车来了,还笑呵呵跟我打招呼,“买新车啦?”</p>

我说,“对。”</p>

门卫大伯帮我开了栏杆,随后我熟门熟路地拐弯,最后停在一栋别墅门口。</p>

我走进去,直接哐当一声推开门,然后把背上的包丢在客厅玄关处。</p>

一室寂静,没有人回应。</p>

我讽刺地笑,刚想转身就走,背后传来一道声音,“来都来了,不吃顿晚饭?”</p>

这声音。</p>

我抬头,看见电视里那个所谓的国民弟弟,被称作顶级流量小鲜肉的何止坐在沙发上,一身潮牌,腰上悬挂下来一根银色的OW链子,脚踩着一双白色椰子,头上还带着一顶vetements的帽子,栗色的头发被打理过,他冲我眨眨眼,眼睛下方一颗泪痣宛若在发光。</p>

“我和妈都想你了。”</p>

我不屑冷笑,“不好意思,我不想。”</p>

“薄颜。”何止在我背后喊我,身为我的亲生弟弟,其实我也不懂他到底算不算薄家的种,但是总之我们的母亲没让他进入薄家,大概是和别的男人生的。</p>

他说,“你的素养越来越低了。”</p>

我总算不走了,站在玄关处看他,“和你们这种人说话,素养是没有用的。”</p>

何止眯着眼冲我笑,他的脸出现在荧幕上的时候,能让无数少女疯狂,有好多小网红也会问我,你不喜欢何止吗?</p>

我心想,我不仅不喜欢,我还……恨之入骨。</p>

咧嘴笑了笑,我说,“钱,我放在包里了,你还有什么事吗?”</p>

“在你眼里,我和妈妈就是问你要钱的吗?”</p>

何止眉毛皱起来,“薄颜,我和我妈不缺钱。”</p>

“但是抱歉,我能给你们的只有钱。”</p>

我下意识不想去听何止接下去的话,于是迅速打断,“如果是想叫我认祖归宗的话,那么不好意思。何止,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就算是烂在薄家,被人家当做薄家一条狗,我也不会回去你们身边……”</p>

“因为在你们身边,比让我死还恶心。”</p>

我一字一句,盯着何止那张青春无敌的脸,手指都用力到了指关节泛青,死死攥在一起。</p>

何止嚣张的表情都僵住了,回过神来冲我咬牙切齿,“不知好歹。”</p>

“好自为之。”</p>

我冷笑,再也不想听他废话一句,转身要走,身后何止站起来,冲上前用力拉住了我的手,“姐……”</p>

我反手一个巴掌打在何止的脸上,气得我眼睛血红,说话都在哆嗦,我说,“你刚叫我什么?”</p>

“妈的。”何止也怒了,在外面向来都是被人捧着,什么时候被人打过脸?</p>

他一把扭住我的手腕,我吃痛但是没说一个字,何止将我顶在玄关的墙上,少年正处于向男人成长的阶段,那气息里已经有了几分凛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p>

我笑得放肆,“不好意思,我这人习惯了,你除了顺着我,也没别的办法。”</p>

何止恨极了,“我有的是办法把你绑回去。”</p>

“绑我回去?和你抢遗产?”我笑出声来,“你脑子是不是被那个女人洗脑了?”</p>

“那个女人是我们的妈妈!”</p>

“那只是你一个人的。”</p>

我盯着何止琥珀色的瞳孔,喃喃着,“只是你一个的妈妈,我是薄家人。”</p>

我和你们,不一样。</p>

何止忽然间没了话,我用力推开他,少年在我身后死死皱起眉毛——不过就算是这样,他那张脸还是相当漂亮的,我们都遗传了我们的母亲,那个女人有一张我见犹怜的脸蛋。</p>

“薄颜,你是真的想死在外面吗?薄家那个地方,吃人不吐骨头。”</p>

“吃人不吐骨头?”</p>

我回眸讥讽,“我倒是觉得你们,拼了命要榨干我身上最后一滴血。”</p>

何止如遭雷劈立在原地,脸色都变得煞白,随后他看着我的表情,轻佻的少年退后几步,神色已经化作了一片震惊。</p>

沉默好久他才说,“你会后悔的。”</p>

“你是为了萧里才留在薄家的吗?”</p>

何止说完之后又问我,我被他这句话问得脚步一愣,甚至立在原地。</p>

后来我转头,只是冷漠一撇,不再多说。</p>

何止看着我离去的背影,随后回头看那个被扔在玄关处的包,拉开来,里面满满的都是钱。</p>

我塞它们进去的时候都费尽了力气。</p>

何止没说话,只是冷笑一声。</p>

我从何止的别墅里出来,整个人站在冷风中吹了很久,到后来直到我的手指被冻僵,我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来。</p>

背着风点烟,烟雾缭绕中,我将那团带着尼古丁的烟丝燃烧成的雾吞入肺中再重新慢慢吐出。</p>

我就这么站在马路边,看着车子来来往往,我身后的大红色野马在夕阳下如血一般鲜红。</p>

有人开着跑车路过我,摁下车窗对着我吹了声口哨,我没说话,只是淡漠地眯着眼,后来连抽了两根烟,我才上车,发动车子。</p>

踩下油门的时候,恍若置身时光隧道,我一脚油门踩回过去,曾经也是某个下暴雨的夜里,我的黑色车子在雨幕中如同一道闪电,后来,火光,轰鸣,崩塌,摧毁——</p>

——我猛然清醒,看着眼前的高速公路,心脏还在狂跳。</p>

两年前……那一场几乎毁了我一切的车祸。</p>

我开车花了二十分钟,后来到家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不是很舒服,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摸了一把我的额头。</p>

可能刚才是在马路边吹冷风导致了我现在身体有些过于冷,我蜷缩进被子里,将自己整个人裹成一个茧。</p>

可是我低估了病毒的厉害。</p>

我因为身体的疲惫睡了一晚上,后半夜发起了高烧,高烧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迷糊的,胡乱地做着梦,梦里各种场景交错,我觉得我的大脑都快烧坏了。</p>

后来我听见有人打我电话,可是我没有力气去接,我喘着气,使劲把眼睛撑开一条缝,然而徒劳无功。</p>

我就这么看着屏幕上的字眼逐渐熄灭下去,恍惚中我仿佛看见了薄誊的名字。</p>

薄誊从不主动联系我……上一次半夜打电话,也只是和薄悦有关。</p>

所以,是薄悦又出什么事了吗?</p>

可是薄悦若是有事……我在心里自嘲的笑,必定会联系萧里,联系我,又有何用?</p>

我就这么混沌地想着,后来黑暗来袭,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在往下坠,不停地掉落,直至脱力。</p>

******</p>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后来醒来的时候,看见萧里坐在我床边,一身潮牌卫衣,两条笔直的腿。此时此刻正带着眼镜和别人开视频会议,看见我的时候把脸转过来,笑着把眼睛眯了起来。</p>

我看见他这种笑,就觉得估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p>

萧里冲我说,“你发烧四十度,轻度昏迷,知道吗?”</p>

我愣住了,没想到自己病情能那么严重。话说我吹一吹风就能病来如山倒,看来身体的确是存在亚健康状态了。</p>

萧里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整个人看起来相当相貌堂堂,甚至还带点文质彬彬的气质,在我眼里那就是“斯文败类”四个大字,我说,“你怎么来了?”</p>

看了周围一圈,这的确是在我家。</p>

萧里还是那副要笑不笑的样子,这人渣的皮囊可谓是整个白城里都算出挑的模样,“薄誊和薄悦统统联系不上你,所以找我。”</p>

他知道我家密码锁,所以推门进来就看见我昏迷在床上。</p>

我嗓子有点渴,萧里察觉了,“外面我烧了水。”</p>

这意思是我自己去拿。</p>

也对,萧里从来都是被人伺候那个,而那个伺候他的人,向来是我。</p>

我支起浑身无力的身体,慢慢挪着往床边去,大概是这副身残志坚的样子太过可怜,一边的萧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啧了一声,站起来替我走到外面拿了热水壶,又给我拿了杯子。</p>

他挑着眉笑看我,“看不下去了,跟残疾人似的。”</p>

我没说话,却被他的无心之话激得眼眶一酸。</p>

顾历川不会再来了,这两百多平的房子也就我一个人住,说难听点,萧里不进来,我死在这边都没人知道。</p>

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怎么会淡薄到了这个地步。</p>

他把热水壶和杯子统统放在我床边的柜子上,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我也不会再多要求他帮忙倒一下水,拎着水壶哆哆嗦嗦地往杯子里灌水,后来喝到了热水,身体才感觉舒缓过来。</p>

我抬头问萧里,嗓子还是哑的,“你为什么会待在我家?”</p>

萧里还是那副表情,“我说了啊,他们找不到你。”</p>

不,不是这个,是为什么……我生病了,你会陪在我身边?萧里,我可以把你这样等我醒来的行为理解成陪伴吗?</p>

大概是我眼中的渴望让萧里明白过来我在想什么,他说,“你怀孕了啊,没人看着,死了怎么办?”</p>

如此直白的话语。</p>

我低头下去喝水,热气氤氲中却觉得眼泪像要被熏出来一样。</p>

我缓了好久才继续说,“那他们找我干什么?”</p>

“不知道。”萧里耸耸肩膀,“大概是薄家的事情,悦悦也没告诉我。”</p>

我说哦,两个人之间就陷入一阵沉默,倒是萧里先说话了,“你身体怎么样?”</p>

我眯眼笑了,“死不了。”</p>

“那我就先走了,等你舒服了给他们回个电话。”</p>

萧里只是受薄悦之托过来看我一趟而已,我醒了他就走,也不需要任何理由。</p>

可是大概是生病了,心理防线比什么时候都要脆弱,那一瞬间我竟然卑微而又低声下气地挽留萧里,我说,“你能不能……别走?”</p>

萧里臂弯里夹着笔记本朝我看过来,戴着一副眼镜,镜片后面那双深邃的眼睛注视着我,许久,他勾了勾唇,那声音里带着讽刺,“薄颜,你怎么这么不要脸?”</p>

我哆嗦了一下,却小心翼翼地,伸手抓住了他要走的衣摆。</p>

死死攥着。</p>

不要脸就不要脸吧,萧里,在你眼里的我,早就已经浑身赤裸,肮脏不堪。</p>

我只不过是爱你而已,怎么会,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p>

脑子里掠过无数话语想争辩,可是到了嘴边又统统咽了下去。我不说一个字,却不肯松手。</p>

到了后来,是萧里把手伸下来,硬生生把我的手指扳开,这动作让我我觉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萧里却在扳开我的手后,我床边坐下了。</p>

他把眼镜摘下来,放在我床头柜上,我见多了他办公的模样,就像现在这样,只觉得恍惚。</p>

红着眼睛盯着他好一阵子,他却笑得邪气,“怎么,是想找个人陪,找不到别人,所以投靠我这个老相好?”</p>

我还是没说话。</p>

萧里把我的被子掀开了一部分,整个人钻进来,我都愣住了,他拦着我的腰把我往被子里拽,我说,“别……”</p>

“啧。”萧里皱着眉头,“既然想要人陪,就直白点。过来,装什么矜持,老子还不屑对一个病人做什么事情。”</p>

说完他搂住我,从背后把我抱住,“行了,睡吧,再睡一觉。”</p>

我没想过萧里会真的选择留下,这种几率真的少之又少,我甚至做好了被他嘲讽一通然后一个人丢下的准备。</p>

此时此刻,一整颗心在不停地颤抖,像是有人狠狠抓住了揉搓,逼出黑红的血。</p>

我和他很久没有用这种姿势睡在一起,除却刚开始的时候,后来几年哪怕身体交付地再深,睡觉时都是背靠着背,两颗心从来不会相交。</p>

如今萧里再一次用这个姿势将我揉进他怀里的时候,居然刺激起我想落泪的冲动。</p>

我在他怀里挨过了一个傍晚,后来深夜我们两个都睡醒了,我看见他的手机屏幕亮着,明显是有人发消息。</p>

萧里的密码我一直都知道,四个零,这人甚至懒得拿自己的生日密码去绑定手机。</p>

——甚至连银行卡密码,家里密码,各种东西的密码,统统由零构成。</p>

我想起有一次陪他去ATM机取钱,他把卡塞进去后,拿手遮着,滴滴滴滴滴滴按了六声就迅速开了,我说,“你六个零有什么好遮?”</p>

萧里说,“习惯性,毕竟密码太简单了。”</p>

就像现在此时此刻,我解锁他的屏保密码,发现是有人微信上给他发消息,点进去一看,果不其然是薄悦。</p>

我看了眼他们的聊天记录——</p>

【薄悦:我姐姐在哪儿你知道吗?】</p>

【萧:不知道。】</p>

【薄悦:我有点担心她,我哥哥也联系不上,不知道她是不是出了事。你能联系看看吗?】</p>

【萧:开会,回头打。】</p>

【薄悦:好,姐姐她可能平时生活里大大咧咧的,所以没有注意我们给她打电话,你记得去看看她。顺便帮我转告一声。】</p>

【萧:嗯。】</p>

我做好了准备看见萧里和薄悦两个人甜言蜜语你来我往,却没想到萧里私底下和薄悦聊天也是这么一副,爱理不理的腔调。</p>

我心想也许萧里最爱的,只是他自己吧。</p>

可是我看着薄悦一副和我多熟悉多亲密的语气就想笑,装什么姐妹情深呢,萧里不是不知道我们俩明争暗斗,她还要摆着一副善解人意的口吻,仿佛我这个姐姐多叛逆,而她多懂事一样。</p>

演戏这方面,我永远不是薄悦的对手。</p>

后来我把聊天记录滑到最下面,看见薄悦和萧里寥寥数字的对话。</p>

【萧:她发烧了。】</p>

【薄悦:姐姐生病了?难怪不接电话,你快帮我照顾照顾她,让她好好休息,回头让她给我打个电话。】</p>

萧里没回。</p>

我盯着薄悦这排字,我都觉得恶心。</p>

我刚想打什么话过去,身后就伸过来一只手,将我手里的手机猛地抽走。</p>

我转头对上萧里,他明显也是刚睡醒,眼皮撑开一条缝来看我,薄情的唇正缓缓勾起,“看了多久了?”</p>

我浑身冷汗直直往外冒,我说,“没有……”</p>

“你永远都比不上你妹妹。”萧里把手机关掉塞回枕头底下,“在欺骗人心这一方面。”</p>

我愣住了,浑身冰凉。</p>

萧里知道薄悦所有的别有用心,也知道她话里话外的深意,那么为什么,他还喜欢和薄悦相处?</p>

我转头看萧里,他身上的卫衣被我揉的一团乱,我脸色发烫,被他这样抱着一觉睡醒,竟然……相安无事。</p>

我说,“你爱薄悦吗?”</p>

萧里没回答我。</p>

我不死心,又问了一遍,“萧里,你爱薄悦吗?”</p>

“不爱。”</p>

萧里总算再次睁开眼睛来看我,语气轻松,似乎在讲什么轻飘飘的事情,“但是如果我需要选择一个人结婚,一定是她。”</p>

我觉得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爬上来,我说,“为什么?萧里……是我不如薄悦吗?”</p>

萧里被我烦的干脆转了个身,“薄颜,你需要的太多,可我一样都给不起你。”</p>

冷漠的声音让我直直打了个寒颤。</p>

“但是薄悦就很聪明,因为虚伪,所以她明白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也明白能配合我什么。跟她相处,她永远会处心积虑替我铺好所有的台阶,我不用真心对待她,她也一样能跟我演戏下去。”</p>

萧里忽然间转身把我的下巴捏住,我看着他的眼珠子,大概是刚醒的缘故,眼膜颜色有些浅,衬得他的瞳孔尤为漆黑鲜明——像是淬过,炼过,精心打磨过的黑曜石,无机物一般的光泽。</p>

“我懒,所以和她相处很轻松,因为她会计算好一切我需要的东西。”</p>

萧里是这么对我说的,“我可以什么都不给她,她就能演完整场戏。”</p>

听听,他从不动情,连择偶标准,都如此薄情。</p>

我不知道该羡慕薄悦好,还是该嘲笑她好。</p>

“但是你……”萧里忽然间盯住我,我明显看到他涣散的瞳仁一点点紧缩,随后那眼神刀子一般就扎在我脸上,“薄颜,你要我的爱,我给不了你。”</p>

其实也无需讲那么多理由,单是一句他不爱我,就可以概括一切。</p>

我笑了一声,缩进被子里,萧里啧了一下,“是打算闷死自己?”</p>

我声音瑟缩着,“反正我听过无数遍从你嘴巴里讲出来的‘不爱’这两个字了。”</p>

萧里没说话,只是把我的头从被子里捞出来,看着我的表情,他才说道,“行了,薄颜,有些事情,真的需要点到为止。”</p>

炮友越界,不三不四,不上不下。</p>

“如果你能好好退回原来那根线,那么我们之间还是可以和平相处的。”</p>

萧里撑着身体坐起来,他的卫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撩起一点,露出一截劲瘦的腰。</p>

我盯着他的侧脸,我说,“你会娶薄悦吗?”</p>

“不知道。”萧里扭头来看我,“本来就想过娶她的,毕竟她才是名副其实的薄家千金,对我而言百利而无一害。”</p>

萧里停顿了一下,“不过她要是没醒过来就更好了,娶一个植物人更加方便点。”</p>

听听,如此直白又冷血无情的话语。</p>

我没说话,只是把自己团成一团,裹着被子。我觉得身体没由来地冷,大概是听见萧里那一句要娶她。</p>

薄悦才是真正受宠的薄家千金,我骗不了自己。她的妈妈才是薄梁曾经明媒正娶的原配,哪怕现在她母亲去世,薄梁也因着情谊一直惦记薄悦。</p>

薄誊的妈妈是薄梁的现任,所以受关注程度自然也不低,只有我,只有我是例外。</p>

我的妈妈和薄梁是露水情缘,哪怕她和薄梁先认识,也抵不过薄悦的妈妈清纯甜美。</p>

我在薄家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我有这个自知之明。</p>

“对了,你有没有给他们回个电话?”</p>

萧里突然间问我。</p>

我摇摇头,“没有。”</p>

说完我去拿手机,“我现在就打。”</p>

结果刚打开手机,就看见薄誊给我发了一条信息。</p>

【快点回家,爸脑溢血住院了。】</p>

我看见这排字眼,眼皮跳了跳,第一个窜入脑海的竟然是,爸出事了,薄家小辈是不是开始……规划遗产了?</p>

萧里在我背后也看见了,随后又是端着一副漫不经心却高深莫测的腔调,对我说,“恭喜。”</p>

这两个字每每从他嘴巴里念出来就带着一股子讽刺。</p>

我眨眨眼,抹了把还在发烫的额头,我说,“我去一趟家里。”</p>

薄梁肯定不会声张出院的事情,最多把全白城最好的医生统统请来家里。</p>

我下床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萧里没扶我,我自己扶着衣柜站稳了,随后慢慢往外走。</p>

我拿了一套新衣服,当着萧里的面换,他见过我的一切,我也不再避嫌,脱到一半的时候,萧里哑着嗓子笑了一声,“薄颜,你这副身子倒是比你妹妹诱人很多。”</p>

我没说话,将衣服换上,又套了一件大衣,我说,“我走了。”</p>

萧里依旧靠在我床头玩着手机,“嗯。”</p>

他这是要留在我家里?</p>

我没有去揣测他的念头,一旦开始期待了,就会随时落空。</p>

我走的时候,萧里坐在那里,侧脸看过去鼻梁笔挺。</p>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关上门。</p>

******</p>

赶到薄家的时候,我看见了薄誊的妈妈成秋水,趴在床边抹眼泪。</p>

她是最早遇到我们的父亲的女人,可是到头来,父亲娶的却是最晚遇到的,最年轻的女人——薄悦的妈妈。</p>

多讽刺,从她身上我便知道,爱情从来没有先来后到,曾经给过你的,一转头就可以给更年轻更美好的女人。成秋水是薄梁的第一个女人,却成为了他的情人——他娶了别人,她就由初恋变成了小三。</p>

爱情是最自私最肮脏的东西,只要能满足自己私欲的,都被称作了爱。</p>

我看着成秋水哭成一团,而薄梁却闭着眼躺在床上的画面,内心竟然没有一丝波澜。</p>

薄誊看我脸色不大好,上来探我的额头,“发烧了?”</p>

我含糊地嗯了一声,他叫管家给我倒了热水,“你去隔壁间休息。”</p>

我摇摇头,“我就呆一会,他要没醒我就走了。”</p>

薄誊在我身后无奈地喊我,“薄颜。”</p>

这个时候正好薄悦坐着轮椅过来,看见我也站在父亲的房间里,表情一变,又很快化作笑意,“姐姐,你来了?”</p>

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和她演戏,重感冒加发烧的痛苦压得我喘不过气来。</p>

我说,“嗯,等下就走。”</p>

“姐姐……”薄悦喊我,“你是不是讨厌我?对我态度那么冷淡?”</p>

我装不下去了。</p>

我说,“对。”</p>

薄悦的表情僵在脸上。</p>

她做好了我虚与委蛇和她过招的准备,可是没想过有朝一日,我当着所有家庭成员的面回答她,对,我挺讨厌你的。</p>

成秋水听见动静起来看了我们一眼,随后又坐回床边哭她的老公。</p>

反正不关她儿子的事儿,另外两个女儿随便怎么闹,闹大了更好,统统赶出去,薄家就是薄誊的。</p>

薄悦笑得尴尬,说话声音都有点结巴,“姐姐你……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啊?”</p>

我叹了口气,旁边管家又递给我一杯水,我喝完嗓子还是疼,“你别委屈,以为你自己是个特例,我对整个薄家都有意见。”</p>

薄悦笑得更加强撑了,大概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题。</p>

薄梁还没醒呢,我摆明了要造反。</p>

成秋水幽幽的说,“你说这种没良心的话,老爷要是出什么事,你别想要到薄家一分钱。”</p>

“拿去拿去。”</p>

我满不在乎,“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你想要独占薄家的遗产吧?我退出,你跟我的好妹妹争斗去吧,反正我不要。”</p>

薄悦脸色一变,声音都跟着尖锐了,“姐姐……你,你说什么呢?我才没有这个意思,妈妈,您相信我,我没有想和您争财产的念头,我……”</p>

“哦?那你的意思是,薄家的钱也不要了?”我拍拍手,“看不出来啊,你挺大方,那正好,我们两人都同意了,就全给薄誊继承吧。”</p>

薄悦的表情真的是变了又变,如鲠在喉,“我……我不是不要,我是法定继承人……”</p>

啧啧,难得看见她这副如临大敌进退不能的样子,我觉得我还是有点长进的。</p>

只要萧里不在,我就可以刀枪不入。</p>

我没说话,冷笑着走了,薄誊在我背后喊我,“薄颜。”</p>

我头也不回,这个家有我没我一个样,另一个家却拼了命要把我拉回去。</p>

我抹了一把眼睛,挺好的,没哭。好样的薄颜,越来越有骨气了。</p>

我在薄家待得时间称得上相当短,看见薄梁躺在床上那一刻我就知道,薄家得变天了。</p>

耳边响起当初有人提醒我,薄家吃人不吐骨头,我笑了笑,坐进车子里,发动车子。</p>

不吐骨头便不吐骨头,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谁,反正这人世间,谁又是好东西了?</p>

******</p>

我到家的时候,推门进去看见萧里还靠在床头,拿着电脑戴着眼镜,看见我的时候抬起头来,“我就知道你一小时之内肯定会来。”</p>

我重感冒,只觉得头越来越昏昏沉沉,后来索性直接在他身边躺下,被子里将自己缩成一团。</p>

萧里说,“吃药吧。”</p>

我说,“不行,我怀孕了,吃药对小孩不好。”</p>

萧里愣住了。</p>

随后男人缓缓咧嘴笑了笑,“什么人的孩子让你这么重视?”</p>

我趴在萧里的肩头,我说,“你的。”</p>

萧里沉默了很久,他随后又问了我一遍,“你确定是我的?”</p>

他不会相信的,毕竟在他眼里,我前前后后能和那么多男人发生关系,指不定是谁的呢。</p>

我知道自己就像是说了一个笑话,我扯扯嘴角,躺在床上,萧里过来摸我的额头,兀自感慨,“挺烫的。”</p>

我昏昏沉沉地眯着眼,后来又思绪混乱地睡去,朦胧中我似乎看见了萧里起身不知道去干嘛,但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发出声音。</p>

从未想过病魔会如此厉害地侵占我的身体。</p>

后来我一觉睡醒,不仅看见了萧里,还看见了叶天,那医生见我醒了冲我道,“牛逼啊,发烧四十二度,真厉害,再烧下去不死也脑残了。”</p>

我咽了咽口水,喉咙发炎疼得厉害,叶天丢给我一板药,“醒了就吃下去。”</p>

我实在是忍不住,吞了药片,忍着喉咙口针刺一般的疼痛感,我不想再顾忌什么孩子了,打掉吧,萧里都不要。</p>

看着我把药片吞下去,萧里倒是盯着我幽幽地说,“哟?这会儿不关心胎儿健康了?”</p>

我红着眼睛冲他笑笑,“无所谓了。”</p>

三个人在房间里陷入沉默,我忽然间想起来大概是之前萧里把叶天喊来的,我不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或许只是为了……我更感激他。</p>

叶,“下个月月初过来我们医院打胎吧。”</p>

他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在随意判定一件事情的生死,不过也好,我这个母亲已经彻底放弃了对自己小孩子的挣扎。</p>

“嗯。”我淡漠地应了一声,萧里陷在一边的沙发上,依旧是端着一台电脑,“晚上去哪里吃饭想好了吗?”</p>

我摇摇头,“不想吃。”</p>

“你想死在这里?”萧里冲我咧嘴笑笑,“等下叶天开车出去。”</p>

叶天指指自己,“我开车?我开车跟玩碰碰车似的……”</p>

萧里笑得更开心了,“我开车?我驾驶证都被吊销了。没交警的时候开开,被抓住就看天意了。”</p>

“好你牛逼。”叶天拍拍手,“得了,我来开吧,正好带她去吃点清淡的,老窝在家里人都要发霉了。”</p>

萧里就这么直接地决定了我接下来的活动,甚至都没有过问我的意见,他一意孤行替我安排好一切,我不从也得从。</p>

累得厉害我干脆重新闭上眼睛,叶天倒是不避讳我,直接问萧里,“你挺在意你这个老相好的啊。”</p>

萧里也没否认,“好歹认识了五年,要是放任她真死了怎么办,她也没别的朋友。”</p>

说的我多可怜。</p>

他对我好只是心血来潮,这招我两年前没离开白城的时候就经历过了,所有他给的甜头,我都小心翼翼端着。</p>

后来我睡了一个小时,萧里不顾我重感冒硬是把我拉了起来,叶天啧了一声,萧里说,“出去,我饿了。”</p>

只是因为他饿了。</p>

我昏头昏脑地起来,萧里给我套了一件衣服,叶天在旁边转过脸去,“你当着我的面给你旧情人换衣服?萧爷玩得路子有点野啊。”</p>

萧里冷笑,“老子挡着,你敢看,眼睛就挖出来。”</p>

我套上一件厚厚加绒的白色卫衣,外面又批了一件oversize的牛仔夹克,萧里跳下床熟门熟路拉开我的衣柜,吹了声口哨,“你都还没丢?”</p>

当初我信誓旦旦说要把萧里给我买的衣服统统烧了。</p>

我说,“忘了,等下就丢。”</p>

萧里还是笑,给我穿上打底裤又给我套上过膝靴,他的品味还是很好的,当初给我买的那些衣服在后来统统都是成了街上的爆款,萧里说,“走。”</p>

我腿还是软的,扶着衣柜站起来,萧里在前面把脸拉长了,“怎么这么慢?”</p>

我没说话,吃过药之后身体稍微舒服了一点,可是还是有点发烧,叶天指着我说,“你就这么使唤一个病人?”</p>

看看,医者仁心。</p>

萧里不耐烦地说,“那你给我使唤?”</p>

医生迅速转换态度,“那别了,你使唤她吧。”</p>

一群人坐上萧里的车子,驾驶座由叶天坐着,说来也是神奇,萧里说自己驾驶座被吊销了,但是我经常见他开车出去,大概也不怕被警察抓住,没有驾驶证还开得那么放肆。</p>

叶天往国金大厦开,停车后我发着低热往商场里走,萧里约了一家一直要排队的火锅,带着我们长驱直入到了包间里。开了暖气,我的身体才稍稍缓解一些,暖洋洋的空调正对着我,对面还是热火翻滚的火锅汤底,一下子就有了一种活过来的气息。</p>

“重感冒的时候吃这种东西不好。”叶天皱了皱眉。</p>

萧里看了我一眼,“那你看着我吃?”</p>

“……”我真是服了这个人自以为是的思维。</p>

他这一个晚上就带着我晃荡到了这里又晃荡到了那里,美其名曰是为我好,事实上,我的身体却被透支地越来越严重。</p>

等他开心了,觉得够了,终于带着我回到商场电梯前,“回去吧。”</p>

我长叹了一口气,叶天在一边也看不下去了,他说,“你这身体这样下去,估计又会有先兆流产的征兆。”</p>

萧里听到这话总算回过头来看我一眼,那眼神里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随后电梯在我们门口打开,刚打开我就看见顾历川和他的母亲从里面走出来,他母亲挽着他一条手臂,而顾历川则一脸像是带着女朋友出来的表情,和我们直直撞上。</p>

我的脚步一愣,要不是背后叶天扶了我一把,我差点两腿一软。</p>

顾历川身边的女人看见我的时候,也是脸色一变,嘴巴里不知道念叨了一句什么话,连带着顾历川的脸色也变了。</p>

我知道,这个女人原来看我不爽就是因为她的儿子跟我在一起,虽然只是挡箭牌,但是好歹也在一起两年。</p>

见面总得打个招呼什么的。</p>

顾历川低低喊了一声,“小颜。”</p>

我嗓子沙哑地厉害,没说话,旁边萧里倒是帮我应了,“嗯,带你妈妈出来逛街?”</p>

他妈妈看看我又看看萧里,身后还跟着一个叶天,嘴巴里阴阳怪气冒出一来句,“两个男人陪玩,胃口够大啊。”</p>

我所有的怒气在这个时候简直升到了一个爆发点,我上前一把抓住那个女人的衣服,甚至不顾自己还在重感冒,将她狠狠推到了旁边的商场扶梯旁边上。</p>

顾历川的母亲没想过我会出手,女人被我推得后背撞上栏杆,踩着高跟鞋差点摔下扶梯去,她反应过来狠狠一巴掌打在我脸上,“你什么东西啊!放开!”</p>

我看出来了她想打我,但我居然没躲,脑子烧坏了只剩下一股倔劲,硬生生迎上她那个巴掌,啪的一声巨响,我耳膜都跟着剧烈疼痛了一下。</p>

顾历川的母亲愣住了,原本只是张牙舞爪一下,没想过突然之间就会变成真的结结实实一个耳光,我死死摁住她,连带着今天被萧里使唤的怒意一并发泄在她身上,因为感冒嗓子疼,我声音吼出来都带着嘶哑的惊悚感——“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p>

两个女人的动静很快就惹得周围一堆人围观,我看到有不少人甚至举起了手机开始拍照,我死死按着他的母亲,身后顾历川来抓我,“薄颜,你闹什么!”</p>

“我闹?”</p>

我像是听见笑话一样,头晕脑胀让我根本敌不过顾历川这个大男人的力气,很快被他用力一把抓开,他的母亲扑在他怀里哭,哭得梨花带雨,可是分明,刚才动手打我耳光的那个女人也是她。</p>

我站在那里,萧里和叶天没上前,顾历川站在他母亲身边,周围人指指点点,那一刻,我耳边响起各种尖锐纷杂的声音,于是死死攥住拳头,直到叶天察觉不对喊了一声,“萧里,薄颜的耳朵在流血啊!”</p>

刚才那一巴掌力道实在是太大,我到现在耳边还在嗡嗡响,估计是伤到了耳膜,我没说话,只是啧了一声,上前。</p>

顾历川的母亲瑟缩在她儿子的怀里,我眯眼笑,“你有本事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p>

顾历川的母亲哭得很大声。</p>

我怒吼,“说啊!有本事说没本事承认?自己做的事情还不敢讲带着儿子爬我别墅的床,刘蕾,你要脸不要脸?还说我和两个男人玩,你看看你自己,有那个资格说我吗!”</p>

我这话一出,全场震惊!</p>

“什么什么?他们是母子?”</p>

“不得了啊……被打的那个女的估计以前被渣男的老妈绿了,真刺激……”</p>

“这剧情翻转简直厉害,不说过话说真的是亲生母子吗?”</p>

“看着不像,有钱人家里的第二任老婆那种,小儿子年纪轻轻精火旺盛,老的满足不了那个女的,估计就找人家的儿子……”</p>

“子承父业啊这是。”</p>

“子承父业哈哈哈哈这个用词!”</p>

顾历川和刘蕾脸色铁青,周围的议论声一点都不顾忌当事人在场,直接传到他们耳朵里,我指着顾历川和刘蕾,一字一句,喉咙口几乎能冒出血来,“我躲着你们让着你们,好心好意没给你们撕破脸皮,你倒好,一上来就骂我?我不介意到时候鱼死网破,把你们的龌龊事情捅到顾国庭面前去,尽管来试试!!”</p>

刘蕾尖叫一声,上来巴不得撕了我的嘴,刚刚做好指甲的手指划在我脸上,看样子是想和我扭打成一团,“我告诉你薄颜,你别以为你自己多干净!和顾历川分手就搭上萧里,这么无缝衔接,早就暗渡成仓了吧!”</p>

我几乎被她气得想笑出声来,成语倒是用的不错,该夸她有文化水平吗?</p>

“是吗,那你是想跟我玩大的吗?”我眼睛血红,“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刘蕾,你连你自己亲儿子都要祸害,你想过他以后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吗!你还教他拿我做挡箭牌,你自己倒是好,嫁个豪门还优哉游哉,人不要脸天下无敌!”</p>

“我和你拼了!”刘蕾所有的丑事都被我捅出来,站在一边的顾历川脸色发白,想上前,被我破口大骂,“你要是敢上来,我连着你的丑事一块捅了,干脆大家一起别做人了!”</p>

愤怒爆发,我双眸血红,顾历川啊顾历川,你曾经在我心中是多么的重要,现如今呢?</p>

刘蕾甚至都敢到我面前来嚣张,他却做了什么?畏畏缩缩躲在一边,一个字都不说!</p>

这就是我曾经深信的男人!</p>

我没留神,整个人被刘蕾推在了地上,随后女人抓着我的衣服和我撕扯,我因为发烧全身都沉重疲惫,到后来叶天喊了一声,“别动,她是孕妇!你想闹出人命吗!”</p>

霎时间,全场再次寂静。</p>

而此时此刻,顾历川却站在我对面,用那种震惊的眼神看着我——</p>

他没碰我整整两年,可分手这么点时间,我居然怀孕了……</p>

萧里都跟着脸色变了,刘蕾猖狂大笑,“好你个薄颜,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句话我还给你,被男人睡烂了吧!”</p>

这个时候萧里走上前来,一脚把刘蕾整张脸踹得偏过去,她身子都被带着摔出去好远,刘蕾捂着脸趴在地上,似乎没想到忽然间会有人出来帮忙。</p>

萧里把我扶起来,我小腹剧痛,已经承受不住了,脸色像是死人一样苍白,哆哆嗦嗦地站起来,额头全是冷汗。</p>

“萧里你……”顾历川没想到萧里会出手,赶紧过去扶他的妈妈,“你打我妈?你是不是男人?”</p>

萧里眼皮都不抬一下,“别跟我讲素质,我懒得标榜自己是什么好男人。”</p>

随后他扶着我,“丢人,撕个逼都撕不赢。”</p>

我忍着剧痛笑,“抱歉……”</p>

叶天看着我从耳朵里流出来的血,啧了一声,“麻烦了,去医院,耳膜要是破裂了,算半个残疾人。”</p>

说完他幽幽地看向顾历川和他的母亲,一字一句,“到时候打起官司来,估计还能判刑呢……”</p>

叶天的话传到顾历川耳朵里的时候,我看见刘蕾和顾历川通通变了脸色。</p>

女人躲在顾历川怀里,哆哆嗦嗦地说,“少在这里危言耸听!再说了,是她自己犯贱凑上来的!耳膜破裂?怎么可能?”</p>

我耳朵嗡嗡嗡响着,刺痛不停地传来,我嘶了一声,萧里捂了一把我的耳朵,手拿下来的时候,掌心带上了一抹血。</p>

萧里扶着我说,“走,跟叶天去医院。”</p>

我来不及说别的话,就被他拽着走进一边的电梯,背后刘蕾在说话,结结巴巴地解释着都是我自己凑上来找打,她不是故意的。</p>

我昏迷过去之前想着,刘蕾,我只要没死,我都要你和顾历川身败名裂!</p>

******</p>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耳边绑着绷带,从我后脑勺绕过去,贴着头一圈,乍一眼跟黑猫警长里面的一只耳有点像。</p>

我醒来的时候看见萧里坐在我床边,叶天站在我床尾,这医生穿着白大褂还挺人模狗样的,见我醒来,萧里没说话,叶了,“命挺大的,孩子保住了,耳朵也没出什么大事,住院休养一阵吧。”</p>

我没去管叶天,盯着萧里的脸。</p>

萧里对我说,“接到消息说,刘蕾连夜出国了。”</p>

出国?怕我回去后整她,所以跑去国外了?</p>

我冷笑,另一边耳朵暂时性还听不见声音,不过还好不是聋了,我碰了碰耳朵上厚厚的纱布,叶,“你挺能折腾自己的身体的。”</p>

无所谓,反正我也破罐子破摔。</p>

我躺在床上好一会,才问了一句,“顾历川跟着去了吗?”</p>

萧里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来看我,咧嘴笑了笑,虎牙搭着他那双带桃花的眼,尤为漂亮,“没有,顾国庭的产业他还要管。”</p>

看来顾国庭倒是放心他的好儿子,完全没想过自己娶回家的第二任美娇娘会不会跟自己年轻气盛的儿子发生什么。</p>

人最要的是有自知之明,什么样的人,配什么样的货色,既然是个老头,就得做好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为了钱投奔自己的准备。</p>

我沉默了好久,萧里也在一边玩游戏,熟悉的BGM响起,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叶天已经走出去了,病房里就剩下我和他。</p>

我看着萧里,像是不可置信,“你在玩旅行青蛙?”</p>

萧里还是那副笑意,“怎么了?”</p>

我以为萧里的个性,是不会去碰这种游戏的。</p>

可我看见他玩了游戏,然后淡漠地说了一句,“曾经在某段人生里,一直在不停地等待。我也不知道我在等待什么,但是我仅能做的事情只有等待。”</p>

我没听懂萧里这话什么意思,但我看见了我以前从没在萧里眼里见过的苍凉。</p>

那一刹那,我觉得眼前的萧里不再是那个肆意又潦倒的豪门阔少,醉卧温柔乡,梦醒美人塌——</p>

而是一个经历过一场劫难后淡漠的老人。</p>

忽然间想到,萧里眼里的冷漠,是不是也是因为,他曾经遇到过什么?</p>

可是这又与我有何关系呢?</p>

我自嘲地笑了笑,没说话,萧里低头去玩游戏,病房里静默下来。</p>

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响,点开来发现是顾历川给我发了个微信。</p>

我看见他发过来的寥寥数字。</p>

【顾历川:薄颜,你还在生气吗?】</p>

我看见这排字就想笑,这是来示好来了吗?终于正面冲突了吗?</p>

我一个字都没说,直接删了顾历川的微信。</p>

过了一会他来加我,备注写着,在一起两年,能不能不要逼他。</p>

逼他?</p>

我笑死了,手机一丢,随便放着,萧里眼皮抬了抬看我一眼,下一秒顾历川的电话就打来了。</p>

我看见萧里勾唇笑了笑,又露出了那种放肆不羁的笑容,看了我一眼,我没接。</p>

结果这厮接了。</p>

接通还开了扬声器,我听见对面顾历川急喘着气喊了好几声,“小颜,小颜?”</p>

萧里沉默了一秒,随后笑了,“喊谁呢?”</p>

拖长了音调,极尽放肆和无所畏惧。</p>

这腔调也就萧里一个人能演绎的入木三分。</p>

对面顾历川愣住了,像是不敢相信,呼吸都跟着粗了几分从手机另一端传来,“你……你是萧里?”</p>

萧里随意地嗯了一声,又继续倒,“有什么事吗?薄颜动手术住院了现在还在昏迷,没醒。”</p>

我在病床上翻了个白眼,这人渣睁眼说瞎话的功力越来越深厚了。</p>

萧里这话一出,对面顾历川果不其然急了眼,对着他道,“她……真的伤得那么严重?”</p>

萧里继续笑,越笑越开心,大概能这么戏弄顾历川让他心情很愉悦,“你觉得呢,你的妈妈一巴掌下去把未来儿媳妇打到耳膜破裂,啧啧。”</p>

顾历川明显担心了,“她……在哪家医院?我想过来看她。”</p>

岂料萧里这人直接回答,“不知道。”</p>

这是连骗都懒得骗了,甚至懒得想理由,直接一句不知道。</p>

把顾历川所有的话都堵死了。</p>

他知道这是萧里不想让他来,但是薄颜出了事,他竟然很担心……</p>

当然此刻的我不知道顾历川竟然还会担心我,若是知道了大抵也要仰天长笑,装什么情深呢。</p>

萧里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p>

他声音倒是轻佻,显然让顾历川干着急,让他很开心。</p>

我由着他这样戏弄顾历川,在一边没出声,后来顾历川长久地不说话,萧里干脆直接挂了电话。</p>

我觉得如果他不是萧家大公子,就这作风,早在白城被人打了无数次了。</p>

萧里将手机丢给我,挑眉问我,“不心疼一下顾历川。”</p>

我面无表情,“可怜他我都觉得浪费我地善心。”</p>

“啧啧。”萧里看着我,“薄颜,你怎么这么无情,好歹在一起两年。”</p>

我没说话,萧里这样要笑不笑的表情让我揣测不出他到底想做什么,或许他在中间和稀泥只是图个开心。</p>

毕竟萧里这辈子行事作风,大部分就是图开心。</p>

晚上的萧里点了一份外卖,他当着我的面自己吃的很开心,而我对着医院里的清粥发呆。</p>

我皱着眉说,“萧里,你为什么一直在我眼前晃?”</p>

萧里被我这个语气弄笑了,“碍眼?”</p>

我不敢说他碍眼。</p>

萧里夹了一块肉到我嘴边,“吃不吃?”</p>

我看着他没说话,生怕他这是逗我玩的,在我张嘴巴下一秒就把筷子收回去。</p>

萧里啧了一声,“无聊,看你喝粥可怜,不吃我吃。”</p>

说完他自己一口吃了,我就这么愣愣看着他。</p>

萧里最近在我身上花的时间几乎可以回到两年前我们俩偷情的时候。</p>

我有点害怕他的心血来潮,怕我重新期待什么的时候,他又把我打入绝望的地狱。</p>

萧里吃完了饭就收拾了一下自己,站起来,我问他,“你要走了?”</p>

萧里回眸看我,“嗯,差不多了。时间消磨得够了,我晚上还有酒局。”</p>

酒局,意思是他又要去和女人醉生梦死了。</p>

我强忍着心里所有的嫉妒,却再没挽留他的勇气。</p>

******</p>

可是萧里一走,顾历川就找到了我。</p>

我都不想去猜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顾家势力不小,找到我的踪迹,易如反掌。</p>

他推门进去,原本以为会看见我和萧里相处在一起的画面,可是没想到我是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半边脑子因为耳朵伤了缠着绷带,模样看起来,的确有些……凄惨。</p>

顾历川愣住了,下意识反问我,“萧里呢?”</p>

我冷笑,“走了,怎么,想找他?”</p>

顾历川慌乱地解释,他从前没有这么慌乱过,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现在却如此狼狈不堪。</p>

原来当初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p>

我笑意愈发嘲讽,顾历川立刻跟我示弱,“小颜,是我不好,我怀疑你和萧里有什么,所以之前在商场里的时候对你这么冷漠……”</p>

我忽然间明白过来了萧里为什么提前走。</p>

或许他知道顾历川该过来了,所以提前走了,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p>

我忽然间觉得萧里比我眼前的顾历川要可怕更多倍。</p>

然而就算这样,顾历川在我心里的形象也已经彻底崩塌了,他这副样子匆忙过来,我一点都不想领情。</p>

顾历川近乎讨好地说,“小颜,是我的错,我也知道自己这是被迷惑了,你能不能不要撕破脸皮,好歹我们在一起两年。”</p>

在一起两年,他和他妈妈就偷了情两年。还曾经对着我装出一副深爱的模样。</p>

我不想再心软了,心底对他所有的好感都荡然无存。</p>

顾历川看着我冰冷的眼神,一颗心一下子慌了,他怕我真的把事情捅破,那他的名声全毁了。</p>

我明白他的顾忌,才更想笑,“顾历川,既然怕,当初做出这种恶心的事情的时候,就没想过下场吗?”</p>

顾历川眼睛都红了,上来抓我的手,“小颜,我当初就是一时冲动,后来越来越被迷惑,才会这样。你别生气好不好?我拿什么补偿你都行。”</p>

补偿?我冷笑,“你的补偿,我不稀罕。”</p>

道歉是没有用的,你要不去死吧。以解我心头之恨。</p>

顾历川看出了我的抗拒,欲言又止,明显还想说什么,但是我声音冷漠,“没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p>

我并不是很想看见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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