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为什么不列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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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林，博望苑鲁班苑。</p>

经过长达三年的发展，如今的鲁班苑，已经不再是一处简简单单的作坊群了。</p>

——想当年，刘荣获立为储君时，先孝景皇帝给刘荣划拨的博望苑，满共也就是一片长宽各十数里的区域。</p>

听上去挺大，但实际上，也就是长宽各不过三公里的方形区域。</p>

甚至就连这长宽各三公里，都还被佃田占据了七八成；</p>

剩下留给刘荣支配的，也就够刘荣以太子别居为中心，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起一小片建筑群。</p>

而现今，时移境迁，沧海桑田。</p>

曾经，只占据博望苑一侧，占地长宽各不过三五十步的‘鲁班院’，如今却已经被延伸成了东西长三里，南北宽近二里的庞大园区。</p>

之所以说是园区，是因为如今的鲁班苑，与其说是一处单独的领地，倒不如说是一大片综合领地群。</p>

一处又一处作坊、工坊——尤其是军工坊，共同组成了如今，这处占地面积足有上千亩的庞大工业园区。</p>

而在这片园区最核心的中心位置，则落座有一处至今为止，都对外严格保密的机密场所。</p>

刘荣关注的大多数重点项目，便都在这处秘密‘工厂’中进行。</p>

“陛下诏谕：除少府卿，又录名于少府‘军匠册’者，非天子诏不得入内！”</p>

一行人刚来到那处秘密工坊前，当即便有一队甲胄齐备的北军禁足走上前。</p>

——哪怕刘荣在场，这队禁足也是隐隐摆出了战斗准备姿态！</p>

为首一人小心上前，虽然是在交涉，但左手也有意无意扶上了腰间佩剑的剑柄；</p>

余下十数人，则或拄盾而立，或执矛而出，俨然一副稍有风吹草动，便要杀将上前的架势！</p>

看着眼前的场景，才刚从水深火热中缓过神的少府令石奋，当即又是一阵汗如雨下。</p>

战战兢兢的回过身，正要拱手告罪，却见刘荣那平日里，只挂着一抹浅浅笑意的英俊面容，此刻却是写满了欣慰。</p>

“朕的话，看来建陵侯还是听进去了。”</p>

“——除少府，及军匠之外，非诏不得入内……”</p>

“嘿……”</p>

古怪的嗤笑一声，刘荣便不顾身旁禁卫的小声劝阻，背负双手大咧咧走上前。</p>

来到那支指向自己的长戈前，约莫五步的位置停了下来，方温笑开口道：“朕此来，有少府随行。”</p>

说着，刘荣便回身指了指不远处，正忙着疯狂擦汗的老石奋。</p>

待石奋赶忙点头走上前，刘荣又再度正过身：“若仍不可入内，朕可现拟一封诏书。”</p>

嘴上，刘荣无疑是给足了这些北军将士面子。</p>

暗地里，刘荣心里更是乐开了花。</p>

——刘荣丝毫不担心眼前这一幕，是石奋这个少府，又或是栗仓那个博望苑监搞出来的政治作秀。</p>

原因很简单；</p>

这处秘密作坊——准确的说，是整个鲁班苑，都是以刘荣曾经的太子亲卫来充当护卫武装。</p>

而刘荣的太子亲卫，原本应该由先孝景皇帝调给刘荣，以作为‘启动资金’的五百北军禁卒为骨干，并另寻兵源操练而成。</p>

但刘荣满共就做了三年多的储君，那支本该被编为太子卫队的武装——虎贲、羽林两部校尉，却至今都还在博望苑接受操练，尚未成军。</p>

别说是成军了，这两支校尉的绝大多数兵卒，甚至都还没到汉家法定的始傅年纪：十七岁。</p>

连纳税人都还不是，自更别提服兵役了。</p>

换而言之：现如今，负责博望苑鲁班苑所有防务的，便是那五百名出身北军，被先孝景皇帝调拨给刘荣的关中良家子。</p>

而这支武装力量，无论说他们是北军禁卒，还是仍将他们归类为刘荣的太子亲卫，都绝非是少府——乃至丞相府、太尉府所能指挥的动。</p>

刘荣毫不怀疑：如果是少府令石奋独自来，若是没带上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怕是就连石奋，也照样进不去！</p>

这不？</p>

刘荣堂堂天子之身，虽然身着常服，但也带上了天子规格的随行队伍；</p>

不也被挡在外面儿了？</p>

“陛、陛下？”</p>

见刘荣当着这么多人——尤其还是这么多达官显贵的面，就这么大咧咧的自称为‘朕’，那禁卫统领心下疑虑当即消了大半。</p>

如果是出身宦海的陈年老吏，刘荣这么一番话说出口，差不多就该放行了；</p>

但作为出身行伍的军人，尤其还是这個时代的战力天花板：北军出身的关中良家子，那禁卫统领还是本能的想起了早先，自己入驻鲁班苑时接到的命令。</p>

——没有人可以搞特殊！</p>

就连天子……</p>

“还请陛下，出示信物。”</p>

天知道这句话，是那禁卫统领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艰难说出口的。</p>

至少刘荣清晰地听到：在说出这句话之后，那禁卫统领用力的咽了一口唾沫。</p>

看上去，仍是一副大公无私，大义凛然的威风模样，但就这一个小动作，却是将这位禁军小将军的心境尽数出卖。</p>

——紧张！</p>

——纠结！</p>

但最终，还是强咬着牙选择了坚持……</p>

“唔，信物……”</p>

被小将军如此‘不留情面’的要求自己出示信物，刘荣第一反应便是低下头，看看身上有没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p>

传国玉玺——符玺郎拿着呢，在博望行宫，没跟着过来；</p>

太祖皇帝斩白蛇的赤霄剑——人家小将军未必认识。</p>

偏偏刘荣身上还穿着常袍，连天子冠玄都没穿……</p>

“陛下。”</p>

正当刘荣纠结着，要不要将符玺郎从行宫叫来时，身后传来郎中令周仁一声低沉的轻呼。</p>

循声回过头，看到周仁手中的三重节牦，刘荣这才恍然。</p>

——天子节，并非是专供天子派出的使者，用于证明自身身份的。</p>

准确的说：三重天子节牦，之所以能供使者证明‘我是天子使者’，正是因为天子节，本身就属于天子仪仗的一部分。</p>

有了天子节证明‘朕是朕’，刘荣一行自然是畅通无阻，顺利进入了这处几句神秘色彩的秘密军工作坊。</p>

一边往里走着，刘荣一边也不忘满带着笑意，对身旁的周仁交代道：“方才那小校，甚得朕心。”</p>

“恪尽职守，不辱使命！”</p>

“赐十金，布一匹，御剑一柄。”</p>

刘荣轻飘飘许下赏赐，周仁自也是当即将此事记下。</p>

而在刘荣左右，一众随行官员，却是一时流露出恍惚的神情。</p>

——曾几何时，太宗孝文皇帝也是这般：天子卤薄走到哪儿，御剑就发到哪儿；</p>

先孝景皇帝在位事件短了些，却也不差——短短六年，就发出去好几十柄御剑，都快赶上太宗皇帝的一半了！</p>

而今，刘荣新君即立，也跟上了父祖的脚步，开始批发御剑。</p>

这种做法，说不上对或不对——毕竟汉家的御剑，并非后世某些朝代的尚方宝剑，上斩不了残暴昏君，下斩不了贪官污吏。</p>

只是恍惚间，众人似是隐约从刘荣身上，看到了其父祖：太宗皇帝，以及孝景皇帝的影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