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夜深灯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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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震海本想1头撞死“毒蝎子”这个老鬼，无奈被乡亲们死死拉住，1怒之下，口吐鲜血，1头栽倒在那里。</p>

穷乡亲们急忙抬着他往小场院屋里送，白胡子老爷爷在后面指点着：“头抬高点！把头抬高点！”</p>

来到屋里，宋震海浑身发紫，白胡子老爷爷拿起个瓷碟子，蘸着凉水，朝他身上就刮，刮得他身上成了1道道紫血印子。</p>

直到宋震海长吁1声，头微微动了1下，白胡子老爷爷这才松了口气，说：“总算是好了！”</p>

宋震海睁开眼，细心想了想，才记起了刚才事情的经过，他挣扎起来，大声吼道：“不能饶他！这伙杀人的强盗！”</p>

嫂子的1颗心比针扎的还难受，叔叔被杀害了，兄弟又气倒了，阿水被狗咬的还不知是好是歹。</p>

这1家人啊，又置于反动地主阶级的集中摧残之下，但嫂子得挺起身子来。</p>

自从上次听了王长林的1席话之后，她觉得心里更宽敞了，对地主阶级的本性也认识得深了，她在王长林多方面的话语启示之下，领悟到穷人是有志气、有前途、有光明的。</p>

眼下的情势，尽管这样凶险，她不畏惧，不气馁，有条不紊地安排眼前的事，他见宋震海有气了，赶忙烧水。</p>

她往锅里抓上把陈萝卜种、陈芥菜种，又丢上几片姜，准备让兄弟喝了发发汗、通通气。</p>

见宋震海省人事了，便抹抹眼泪，边往灶里添草，边说：“兄弟！天塌下来，咱们也要顶住！‘黑大门’巴不得咱都死了，省得他还得设计谋，下毒手，他能乐得唱3天3夜大戏，那样可就便宜他了，咱还不能把这条便当道让给他！不能给他这个甜枣吃！”</p>

白胡子老爷爷那久经风霜的脸上，凝聚着无限的愤慨，但他还是压住心头的激怒，劝说宋震海：“不当兽医，难治兽病。‘毒蝎子’的尾巴往那撅，咱能猜他个89不离十。可是到底也没脱出他的毒手去。眼下不能那样做，要把怒火压在肚子里。你那样拚，不是明摆着要吃亏？‘黑大门’的打手1堆1堆的，又是枪又是刀，咱们可是两手攥空拳哪！别看咱人穷，咱的命可比财主家的高贵得多！咱不能叫财主家那么舒心！”</p>

挤在小屋子的人，也都劝宋震海，他才冷静了些，他想欠起身来，但浑身象散了架1样，1点力气也没有。</p>

他侧过头来，对地下的人沉痛地说：“我叔他……”话没说完，又哽住了。</p>

人们都低头不语。白胡子老爷爷长叹1口气，说：“唉！‘毒蝎子’也算把咱看准了，讲打官司，衙门口是朝他开的。讲势力，他家里养着人，自己又是伪区长，儿子是兵匪，还勾结着官府。讲钱财，那就更不用说了！世世代代，有多少穷兄弟都是装着满腹的冤枉进入黄土的！”</p>

尤林由悲伤转为仇恨，又由仇恨变成了愤怒，这愤怒就象火1样烧遍全身。他恨不能变成1把利剑，刺进‘毒蝎子’那肮脏糜烂的肚子里，恨不能化成1把火，把‘黑大门’统统烧掉，变成1个霹雳把它打得粉碎！</p>

他愤恨地道：“我看不能白白饶了这些吃人的野兽！得跟他们算账！”</p>

1直站在地上吸烟的赵万程，摸摸柱子的头，赞同地道：“好孩子，你说得对。伤心忧愁，不如攥紧拳头！人活着就要有志气。就是死，也要站着死！可眼下，咳！刀把子在人家手里攥着哇！”</p>

大强跳起来，那气势，生铁蛋子到他手里也能捏得粉碎。</p>

“不管怎么说，咱们不能白白拉倒！咱得和他干到底！”</p>

“对！跟他来个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顺子附合着说。</p>

1个年岁大的人插嘴说：“刚才不是说了吗，那样还不是咱穷人吃亏！”</p>

屋子里的空气又冷了下来。</p>

停了1会，旺盛说：“我看咱到县里去告他！跟他说理！那些官府老爷就算是些畜牲，面对着这件事，也不能不转转眼珠子！”</p>

宋震海躺在炕上，摇摇头，说：“这有什么用！1个窝里的野猪，1个裤裆里的跳蚤！这些东西，从娘肚子1出来，就是专门对付咱穷人的！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p>

“有用没有用，先抡他两捶再说！这样白白下去，难平咱心里这口气呀！”大强气愤地说。</p>

“人证物证，铁证如山！咱不怕他耍赖！”顺子道。</p>

年轻人主张告状，年岁大的人，明知无用，但也找不出别的出路。到最后，还是推举出两个穷乡亲，找人写了1张状子，到县里去告“毒蝎子”杀人害命。</p>

宋如石的尸首，拾在1间破屋子里，由乡亲们日夜轮流看守。</p>

宋震海在场院屋子的冰冷炕上躺了3天，穷乡亲们这家送1把草药，那家送1捏白糖，也有的送点粮米、柴草，总算恢复了点元气。</p>

到第4天上，宋震海在炕上躺不住了，便到村西的菜园地里帮着赵万程干活。</p>

他们蹲在菜园地里，迎着刺骨的西北风，往外拾小石头。</p>

宋震海头上戴了顶破帽头，穿着那身破棉袄，不结扣，只在腰上缠了几道葛子，烟袋荷包掖在怀里。赵万程蹲在他的身旁，左手抓住篓子把，右手往里拣石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