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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他们什么事儿?”</p>
柏格森有点失望,眼前的年轻人对世界局势知之甚少,他只好耐着性子,简单说明了一下当下的情况。</p>
简言之,西方大战,列强无暇东顾,小东洋打算借此机会独霸远东。欧洲的战况虽然紧张,但随着僵持局面的逐渐形成,明眼人早已看出苗头:德国佬以寡敌众,败局只是时间问题。</p>
远东若是参战,便有望以最小的代价,获得胜者的“待遇”,收回德国佬在各地的租界。问题在于,胶东已经落在了小东洋的手上,东洋人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远东站在胜者的一方。</p>
列强尽管明知道小东洋心里打的算盘,却还是不愿意在战争最重要的阶段去得罪这位“盟友”。</p>
说到此处,柏格森有点烦了,便摆了摆手说:“这些事情对你没什么用处,你也不用知道太多。”</p>
“别介!”王正南连忙按住法国佬的胳膊,讨好道,“柏格森先生,我懂得少,你多给我讲讲不就明白了。这么着,我拿小道消息跟你交换,成不成?”</p>
柏格森顿时来了兴致:“你手上有大新闻?”</p>
“呃……宗社党,你听没听过?”</p>
“听过!可是,他们四年前不就已经失败了么!我当时还写过相关的报道呢!”</p>
“现在他们又回来了!”</p>
柏格森皱起眉头,思忖了片刻,却问:“靠着东洋人?”</p>
王正南立马竖起大拇指:“你是懂行的人,不靠东洋人,还能靠谁?”</p>
“那你的意思是,东洋人还是想继续在远东挑起内战?”</p>
王正南想了想,说:“内战应该不至于,他们势力太小了,但肯定会打仗!”</p>
柏格森面露喜色,连声问道:“这消息很有价值,准确么?王,你要知道,自从东洋人出兵胶东,提出廿一条,西方已经有很多人对他们感到不满了,尤其是美国佬。如果他们知道,东洋人不仅抢占胶东,还要在关外动手脚,别说是美国佬,就连毛子也不会同意。”</p>
美国佬?</p>
王正南在心里默默标记,接着又说:“消息肯定准确,但具体什么时候会打,那就不一定了,估计就在个把月之内吧!”</p>
“那太好了!我现在很需要这样的新闻,你没跟其他人说过吧?”</p>
王正南准备将道哥得来的情报拆分,用以换取更多的消息,于是便问:“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关于他们招募土匪的事儿,但你得帮我写篇文章,我家有批货,被南铁扣下了,手续齐全,能不能帮我造造势?”</p>
“什么货?”</p>
“硬货!”</p>
柏格森沉吟片刻,无奈道:“王,我很愿意帮你个忙,但现在的报社根本不会关心这些商业纠纷,贵国已经乱成了这样,欧洲战场又是焦点,我就算写出来,外文的报纸也不会有兴趣刊登。”</p>
“啧!”王正南叹声道,“就不能有点儿别的办法?”</p>
“如果你能认识各国领事馆的人,就可以让这件事得到更多的关注。”</p>
“开玩笑!我什么身份呐!”王正南左右看看,有些羞于启齿地压低了声音,“我就是个街溜子,我上哪认识领事馆的人呐!”</p>
“王,你并不一定要直接找到领事馆的人!”柏格森提醒道,“任何一个在奉天的西方人,都可以向领事馆求助,这是领事馆的职责!医生、学者、记者、教师、传教士……尤其是传教士,他们很有……呃,能量……你懂我的意思吧?”</p>
王正南如梦初醒——洋人的事,没有小事;国人的事,屁都不是。</p>
“哎——呀!柏格森先生,还得是上帝他老人家说话横呀!”他一把握住法国佬的手,拼命摇晃道,“多谢指点,多谢指点!”</p>
柏格森一头雾水,被南风摇晃了半天,才问:“所以……你想到什么办法了?”</p>
“想到了,想到了!”王正南连忙举起一只手,“这么着,柏格森先生,你呢,在奉天的纵横货运保险公司,订购五箱‘农具用品’,费用不用你出,只是从你手里转一下,我回去给你拟合同,你看咋样?”</p>
“我、我为什么要订购‘农具用品’?”</p>
“你管他是干什么的呢!你就当是做生意呗!东洋人敢盘问我,他们还敢盘问你们不成?”王正南喜笑颜开道,“作为报答,我可以给你提供宗社党招募土匪的情况,一旦张老疙瘩开战,我还可以给你提供其他消息。当然,我也可以给你点辛苦费,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好使不?”</p>
“呃……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可你能确保那些东西不是禁运货物么?”</p>
“放心!那批货见不得光!”</p>
王正南跟洋记者打交道的时间长了,渐渐发现,这帮洋鬼子也是鱼龙混杂,有人的确在兴办医院、学校,但也有不少在本国混不上饭吃的窝囊废跑这来冒充大爷,记者也好、商人也罢,甚至就连不少传教士,贪财好色之人照样不胜枚举。</p>
只要投其所好,加以利诱,将仓库里的“农具用品”分销给洋行或个人,再打着洋人的名义、甚至由洋人直接出面跟南铁交涉,利用当下“西方不满东洋”的时局,或许就能占据一定的主动。</p>
毕竟,如果宫田龙二胆敢公开这批军火,不仅会惹恼东洋的文官集团,而且还会加剧欧洲对东洋的戒备。</p>
百十来箱军火,对东洋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当然不会因小失大,妨碍其狼子野心。</p>
谈完了计划,王正南并未直接离开,转而又询问起欧洲的战况。</p>
“柏格森先生,你们那边打得那么惨,猪鬃的价格,是不是都飞上天去了?”</p>
“那当然,优质的猪鬃,甚至比枪还贵重。”柏格森好奇地问,“我好像记得,你做过这桩生意啊?”</p>
“不不不!”王正南憨笑道,“其实我不咋会做生意,连字儿都认不全,我也就是谈生意、钻空子而已。”</p>
“这叫能发现商机!”</p>
“哦,这就叫商机啊!”王正南又问,“我刚才听你说,我们这边如果参战,可能不是派兵,不派兵怎么参战?”</p>
“可能是物资方面的支持,也有可能是人力,实话实说,贵国将士的战斗力实在太差了,也许毛子会需要你们。”</p>
“人力?”王正南回想起营口时的经历,“那就是把人骗到你们那边去干活儿,是这意思吧?”</p>
“怎么能叫骗呢?”柏格森连忙摇了摇头,“如果贵国参战的话,那我们就是同一战壕里的盟友了。”</p>
王正南将信将疑,喃喃道:“打过那么多次仗,最后还能当盟友么?”</p>
“C'est la vie!”</p>
“什么?”</p>
“王,这就是生活!”</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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