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凉州行（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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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兴民的身后，站着几十个灰色的小兵，肩膀上是两条红布，看起来极其的醒目。</p>

这还是谢正渊后来给凉州军换服饰的时候，想出来的好点子。</p>

是凉州军！</p>

谢正渊：“邹子开，邹子开呢？”</p>

“你说邹统领啊，在城外营地里头睡大觉呢。”</p>

“隋今风，隋今风人呢。”</p>

“他啊，在自己的府邸里赏雪景呢。”王兴民呵呵笑道，被丢在雪地里。</p>

“董应弘呢？那个老匹夫去哪里了。”</p>

“他嘛，本来是要替你迎接凉州军的，只是他年纪大了，多走几步路就累，现在正在城门口睡大觉呢。”</p>

完了，完了。</p>

谢正渊踉跄地后退两步，面无人色。</p>

“谢正渊，你囤积铁器，锻造兵器，扩充凉州军，欺压百姓，意图谋反，证据确凿，还不快束手就擒。”王兴民不复刚才的玩笑，严肃地喝道。</p>

谢正渊并不束手就擒：“你有什么证据，你一个小小的县令，领着这么多人私闯本王的府邸，到底是何居心，等本王禀明皇上，是你，意图谋反！”</p>

“我确实是个小小的县令，不能耐你何，皇上也早就猜到了，所以，他不只是派我来了，他还……”</p>

谢正渊眸子瞪大：“他还派了谁来？”</p>

“我啊！”一个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谢正渊回头，看到的正是莫寒桥。</p>

“莫，莫汉桥，你，你怎么也来了。”</p>

“不是王爷请微臣来凉州城看雪品茗吗？”莫汉桥笑道：“皇上给微臣下个公务，微臣正好一边欣赏凉州美景，一边办案，一举两得。”</p>

“你是皇上派你来的？”</p>

“是。皇上早有消息，知道你有谋反之心，于是，先派王大人一路跟着你，抓到你屯兵的证据之后，皇上就立马派了微臣前往，让我与王大人一块，将你拿下。”</p>

“本王没有谋反！”谢正渊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别人身上，“是董应弘那个老匹夫，他在凉州一辈子，不满皇上久矣，于是就动了歪念头，想要自立为王，还将他妻家外甥调任凉州军统领，凉州知府又是他义子，他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本王在凉州根基尚浅，我也斗不过他啊！只得听之任之。”</p>

“你胡说。”董琳浑身是血的冲了出来，眼神绝望，她的手上沾满了双喜的鲜血，“我爹从来没想过要自立为王，是你一直说服我爹，让我爹起了离开凉州城的念头，他在凉州待了一辈子，被这冰天雪地弄的一身的病痛，你说等你离开凉州城，就会带他们一起离开，我爹不想他的后辈也这样，所以才上了你的当！罪魁祸首是你。”</p>

董琳已经绝望了，双喜已经死了，肚子里头的孩子也是假的，那点子夫妻关系，也随之消散。</p>

见谢正渊还将脏水泼到自己爹身上，董琳自然要反击。</p>

“是你给了我爹希望，如今事情败露，又将责任推到他的身上，谢正渊，你怎么这么恶毒！”</p>

董琳咒骂道：“你会不得好死的，你会断子绝孙的！”</p>

“贱人！”</p>

谢正渊听不得断子绝孙这四个字，面目狰狞地要去掐死董琳，被莫汉桥眼疾手快地将人拉到了身后。</p>

“本王没有谋反之心，是这些人，一切都是这群两面三刀的人蛊惑的本王，本王要进京，本王要去皇上面前告御状！”</p>

“你要去，记得把那个东西也带上吧。”</p>

谢正渊拼命地证实自己的清白，他也没看到，一个带着惟帽的人走到他的面前。</p>

声音沙哑中带着熟悉的味道，是个女人，谢正渊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是谁？”</p>

“王爷，一日夫妻百日恩啊，我与你夫妻十几载，这才几日不见，你就忘记了我的声音了嘛？”</p>

女人将惟帽拉下，露出了那张千疮百孔，但是却不妨碍认清她的脸。</p>

“王妃，是王妃！”有不少的家丁认出来了。</p>

谢正渊接着就问：“你没死？”</p>

“我要是死了，岂不是合了你的心意了？”沈清云嗓子哑了，“没死，就是嗓子哑了点，不过这并不妨碍我揭露你的阴谋。”</p>

“王大人，莫大人……”沈清云俯身，“从我嫁给他之后，就发现他有谋反的心思，在京都的时候，他还没有表露出来，到了凉州城之后，他就按捺不住了，集结董大人，用几年谋划了好大一盘棋，为的就是将凉州的老百姓，全部都换成他们的兵。</p>

别看他们现在只有两千多兵，可凉州城里，变成普通老百姓的，也有近千兵，等到这凉州城的三万多老百姓全部都变成凉州军，就会以赏雪景为借口，将皇上请到凉州城来，皇上不知道这些老百姓都是凉州军，任凭他身边的人如何保护，总会有纰漏，这就是他的阴谋。”</p>

“想要谋杀皇上？谢正渊，你真的好大的胆子啊！”莫汉桥握紧了手中的剑。</p>

“你们别听她信口胡说。”谢正渊辩解，“她……”</p>

“我信口胡说？”沈清云打断他的话：“不正是因为我知道了你的阴谋，所以你要杀我娘家，杀我妹妹，杀我灭口嘛！”</p>

谢正渊眼睛瞪大，“你胡说八道什么，杀你是因为，因为……”</p>

他因为了半天，都没有因为出来。</p>

谢正渊不敢说，说了，他戴绿帽子的事情兜不住，况且，谢余之已经死了，沈清雨也死了，那个琴师也找不到，只要沈清云一口咬死，没人能证明他说的是对的。</p>

“因为什么？”沈清云料定他不会自损颜面，步步紧逼：“因为什么，怎么不敢说了？”</p>

“沈清云，你个贱人，你是料定了我不敢说，是不是！”</p>

“当然，你当然不敢说了，因为你的所有野心，都在你书房里书柜那幅千里江山图后面的暗格里。”</p>

谢正渊惊惧不已：“你，你，你怎么知道！”</p>

沈清云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就因为余之的身份，我从来不敢相信你，就怕有朝一日，你对他下手，所以我早有防备，就等着这一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p>

谢正渊一屁股坐在地上，莫汉桥带着几个人冲向了书房，没过一会儿，他回来了，身后的人还提着一个木箱子。</p>

箱子上了锁，可上头的繁复的花纹，一眼就认了出来。</p>

“是龙啊。”</p>

“箱子就用五爪龙，这里头装的，是什么啊！”</p>

还是五爪龙，只有当今天子才可以用五爪龙。</p>

谢正渊看到了箱子，虚脱地一屁股坐在雪地里，惊恐莫名。</p>

莫汉桥拔出宝剑，将箱子上的锁劈开，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箱子。</p>

入目就是黄灿灿，是一件衣服。</p>

将衣服展开之后，正面就有五条龙，寓意“九五之尊”，龙袍下摆绣有海水纹、江崖纹，俗称“海水江崖”，寓意着“延绵不断”“一统山河”“万世升平”。</p>

“这是龙袍！”莫汉桥一撩衣袍就跪下了，王兴民也翻身下马，跪在了龙袍面前，其他人等也跟着跪下，也就没有人看到，裴珩悄然离去。</p>

“谢正渊，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制龙袍，还说你没有意图谋反，来人啊，将人拿下，即刻押往京都，请皇上发落！”</p>

“是。”</p>

谢正渊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了，只能被人五花大绑，带出了王府。</p>

王府外头，董应弘、隋今风、邹子开、陈灵、郝融都被关在囚车里，等着谢正渊。</p>

莫汉桥当即就带人先行回京都，留下王兴民善后。</p>

“我说王大人，这回你可是立下大功了，回京都之后，皇上必定是厚赏你的。”莫汉桥拱手：“除此之外，王大人还给了汉桥一个立功的机会，汉桥多谢王大人了，王大人的恩情，汉桥铭记于心。”</p>

他来就是捡功劳来的。</p>

王兴民将谢正渊的罪证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他完全可以一个人将谢正渊拿下，却偏偏要喊他来一趟，这份恩情，莫汉桥记下了。</p>

王兴民呵呵笑着摆手：“莫统领客气了，客气了。”</p>

这哪里是他立下的大功啊，明明是裴大人立下的，莫汉桥也是裴大人让他请来的。</p>

这是将裴珩的功劳分给他们两个人啊，还不让自己说。</p>

王兴民和莫汉桥因着凉州一案，关系陡然变得亲密，以后也成了官场上相互扶持的生死之交。</p>

裴珩从王府出去后，赶着去了趟官府。</p>

官府门口依然热闹得很，发完了大米，发木炭，后面发过冬的棉衣和棉被，阿珍嫂他们前前后后忙活，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比过年还要快乐。</p>

“六叔呢？”裴珩问苏毅。</p>

苏毅问了几个人，“大人，他们都说没看到六叔，会不会是回大院了。您找六叔有什么事吗？要不我去大院一趟。”</p>

“不用，你在这儿忙吧，我去一趟。”</p>

去往大院的路上，裴珩一直在问自己一个问题。</p>

他在想什么？</p>

亦或者是，他在期待什么。</p>

内心有个答案，裴珩却没有一丝的信心。</p>

大院里除了不能动弹的老弱妇孺，以及留下来照顾他们的一个年轻的姑娘，“请问你找谁。”</p>

“我找六叔。”</p>

“六叔不是已经出去了吗？他没有回来啊。”</p>

“阿兰，谁啊？”屋子里一个男声，正是田大渠，听到有人叫六叔。</p>

“大哥，是一位公子，他找六叔。”田兰回复道。</p>

“六叔说他今日有要事要办，办完之后可能要离开凉州城。”田大渠道。</p>

“可说了他什么时候回来？”</p>

“不曾。说他本就是落脚落在凉州城，事情办完了，他就要走的。”田大渠目露不舍：“我劝了六叔很多次，他说他有要事要办，还说有京都来的好官替我们办事，他放心。请问你是……”</p>

“哦，我瞧着六叔棍法眼熟，像是我失踪多年的一位故交，特意寻来看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