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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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调查局，疗养室。</p>

宁絮睁开眼，透着模模糊糊的视线，看到傅决坐在床头，拿着小刀专注地削一个苹果，像高中时代的好学生那样认真而沉默。</p>

傅决察觉到了她的苏醒，却没有抬眼看她，只是用宣判的语气道：“当时和你一起在电梯口阻挡黎的调查员都死了，只有你活了下来。他们想审查你，我拦了下来。”</p>

都……死了么？</p>

宁絮觉得自己应该伤心难过，但人的伤心难过一共就那么多，她的这些情绪早在直面占据常胥身体的黎，并被神力冲击得濒死的时候耗尽了，此刻她只感觉心底空空荡荡，什么感触都没有。</p>

长久的静默后，她涩声道：“我不知道。我本以为我再也醒不过来，看不到你们了。”</p>

“我知道。”傅决说，“让你存活下来的可能性有很多，可能是因为你和诡异游戏联系较浅，也可能是因为黎刚来到现实，对力量的控制不够精确。</p>

“但总部对我意见很大，有些人已经开始怀疑我了。等你伤好后，我会外派你去处理诡异事件，避免直接的审查。”</p>

宁絮默然。</p>

她是文职人员，对付诡异的所有经验都是纸上谈兵，亲身前往诡异事件发生地，无异于羊入虎口，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p>

但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一旦面临审查，无论结果如何，等待她的都将是被收容进暗无天日的地下五层，那还不如死在外头。</p>

她甚至觉得，与其醒来面对这种糟糕的情形，还不如直接被黎杀死为好……</p>

“我想去齐家村。”宁絮说。</p>

傅决略有怔愣，镜片后有困惑的光一闪而过，随即隐没。</p>

他颔首，说：“那是个新降临的B级诡异，且在不久前活性大幅度降低，危险程度不高。”</p>

真实原因并不是这个，但没人再多说一句。</p>

沉默中，傅决削完了苹果，将苹果放在床头，站起身来。</p>

在他将要推门而出之际，宁絮冷不丁地开口唤道：“林决。”</p>

这是一个许久未被叫出的名字，因为某些考量，被有意掩埋在历史的尘埃里，不被大部份人所知，只作为古董在某几天展出那么一两次，进行注定要被忘记的纪念。</p>

宁絮说：“祝我好运吧。”</p>

傅决脚步一顿，却是回过头来，勾起一个许久不曾露出、显得有些生涩的笑容：“祝你好运。”</p>

……</p>

香城出海港口，董希文蜷缩在货船上装红酒的巨大木箱中，屏息敛声地留意外头的动向。</p>

念茯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发病死了；白鸦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指斥他在《斗兽场》副本中和齐斯联合害死了念茯。</p>

通缉令颁布的那一刻董希文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崴了一只脚，擦破了一层皮，才堪堪从天平教会基地逃了出来。</p>

现在他只觉得槽多无口：这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剧本也来得太早了吧？</p>

“哥哥，小心，他们来了。”脑海底部弟弟董子文的声音幽幽响起。</p>

董希文全身都绷紧了，右手下意识握紧了手枪。</p>

他是在一个小时前听到董子文的声音的，当时他还以为自己是思念弟弟过度，发了精神病。</p>

在董子文的解释下，他才知道，原来是董子文将死之际耗尽所有积分和保命道具，将自己的魂魄附在了玉佩上。</p>

他有很多话想问董子文，眼下却不是纠结乱七八糟的事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至少在逃亡和杀人这方面，他弟弟比他懂得多很多。</p>

“这是鹰郡努尔维斯家族的货船，他们不敢太肆无忌惮，十有八九只是走个过场。”董子文说。</p>

董希文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脸色发苦：“还有十之一二的概率怎么办？以及……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万一太倒霉，他们随便搜搜就找到我们了咋搞？”</p>

“那就杀了他们。”董子文说，“只有三个人，很简单。”</p>

下一秒，董希文便感觉自己的身体脱离了控制，他的灵魂仿佛被抛了出去，得以升到船舱的天花板上俯瞰下方的动向。</p>

他看到自己推开木箱的盖子，站了起来。在那三个穿白袍的教徒闻声转身的刹那，如电般扼住其中一人的脖子，反方向一拧，发出“咔嚓”一声。</p>

一具尸体软倒在地，余下两人张嘴就要尖叫。</p>

董子文鬼魅般贴近一人，捂住那人的嘴巴，抬起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对准另一人的心脏，扣下扳机。</p>

“砰、砰……”新死的两具尸体接连倒下，发出肉被丢到砧板上的闷响。</p>

董子文哼着歌，拖起地上的尸体，扔进海里，一具接着一具……</p>

董希文的灵魂漂浮在旁边，目击这一切，没来由地觉得冷。</p>

他忽然间意识到，这个世界不知从何时起，似乎变得和他以为得不太一样了……</p>

……</p>

天香楼餐厅，二楼包间中，齐斯和晋余生相对而坐，埋头吃饭。</p>

研究了半天发现打不开神殿大门后，齐斯去落日之墟的饭店找了翘首等待的林辰，在后者一副激动得快哭了的神情下象征性地吃了几口菜。</p>

那个饭店也就龙井虾仁这一道菜能吃，齐斯吃了没几口就果断和林辰分别，回到了现实。</p>

他从抽屉中拿出已经吃了灰的《齐斯会怎么死》《死得好惨》两本笔记本，分别记录上自己在《斗兽场》副本中的死法，以及常胥、刘雨涵的死亡。</p>

在这一刻，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一种名为“结束”的意味，甚至觉得下一秒就去死似乎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p>

当然，他暂且还不打算死，一想到自己的死亡相当于给诡异调查局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他就浑身难受。</p>

他又躺了一会儿，拿出沾染过“神血”的手机，拨通了晋余生的号码：“晋余生，出来一起吃顿饭吧。”</p>

“老齐，你怎么忽然想着找我吃饭了？以前可是我三请四请你都不肯出门啊，这是转性了？”圆桌对面，晋余生用筷子搅着酒盅里的醉虾，一脸八卦，“不会是遇着事了吧……情感上？生活上？哲学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