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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你一直没说实话,一直自相矛盾、漏洞百出!周欣莹的死,你是凶手之一!”
夜安锦义正辞严,不容置疑。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你看过我的日记,那是我每天真实的记录,你怎么可以诬赖我,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郑吉英像受了天大的冤屈,两只眼睛瞬间红了,眼泪汪汪大有倾盆之势。
“郑吉英,你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很清楚,自首能从轻或者减轻处罚,如果抱有侥幸心理一再隐瞒犯罪事实、想方设法误导侦破方向,最终只会罪上加罪。你别装了,你根本没病。”
夜安锦冷眼看着她,“之前我也以为你生病了,去你家看到你瘦了一大圈,精神萎靡不振,我当时确实心疼你,以为你经受着莫大的痛苦。可是,你错就错在自作聪明,竟然想利用我的同情和职责便利!”
“我没有!”
“你有!”
夜安锦毫不留情,“重度抑郁症患者万念俱灰、生无可恋,有严重的自虐倾向,甚至有精神分裂症状,这几乎是任何一个法医学院的学生了解的病理学内容里的知识,你倒是会活学活用。只是,你把纸上谈兵用得炉火纯青,却不知道实际病例不是你片面理解的那样!”
“你……你指什么?你凭什么说我是装的?”
郑吉英抹着眼泪,苦大仇深地指责,“原来你和陈怡彤一样,都是自私自利的老师,你们根本不关心学生的死活。不对,你比她更坏,你看过我的日记,明明知道我有多么痛苦,还这样说我!你、你们就是破不了案,想找我当替罪羊!”
“呵……”
夜安锦气得都笑了。
她差一点儿就让这个女生给糊弄过去了。
那天,她跟着贺斌他们千里追踪,苦熬一夜长途到达郑吉英家时,看到郑吉英顶着黑眼圈沮丧万分的样子,她真的很心疼她。
翻看郑吉英的日记,她对她字里行间表达的愤慨和痛苦感同身受……
可是,怀疑就是从看日记开始的。
“郑吉英,每天按时写日记,日记里的内容事实充分、详略得当、逻辑清楚,你觉得,一个精神病患者有这样的能力和耐性?”
夜安锦一针见血,“你真是顾此失彼,聪明反被聪明误。”
郑吉英眨了几下眼睛,顿时红了脸。
“你看到我一心呵护你,就想博取我的同情为你开脱。你故意把提前写好的日记给我看,想让我看了你的日记之后,确定李思思就是杀害周欣莹的凶手,这个案子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是无辜而正义的。”
夜安锦顿了顿,“你刻意强调你对李思思的反感和憎恶,一再明确指向杀害周欣莹的杀手就是李思思,以此来误导侦察方向。可惜,你忽略了一点,如果你真病得那么严重,是根本不会写出那么高质量的日记,把自己的感情表达得那么充沛。”
郑吉英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欲盖弥彰,不过如此。
“我怀疑你,从看完你的日记开始,但我并不确定你是装病,直到刚才,你演得太过了!”
夜安锦皱紧眉头,“精神分裂症患者是容易产生幻觉和错觉,也会思维混乱,做出让人难以理解的事,但不会耳聋眼瞎,看不到我和程原两个大活人。这大白天的,你又不是在梦游,除非你故意装作看不到听不到!”
郑吉英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再没有了刚才的冷静和理直气壮,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我……什么也没干,我真的没有……”
“你干了,而且是你先动的手!”
夜安锦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话挑明,“陈怡彤想让你们帮着催动周欣莹回家求她父母帮着向教育局要评优名额,不只私下明确告诉李思思会把保研名额给她,也同样承诺给你了。
你和李思思各怀鬼胎,彼此防备,互相并没有坦诚交流这件事,都想争取保研名额。当你们齐心协力反复劝说周欣莹遭到拒绝时,你们埋在心里的嫉恨冲破了理智,你先动手打了周欣莹,我说得对不对?”
“你凭什么说是我先动的手?我只是推了她一下,我……”
说到这里,郑吉英猛地打住了话头。
不打自招。
意识到中了夜安锦的“圈套”,郑吉英后悔莫及,方寸大乱。
夜安锦的心不断往下沉。
她怀着美好的愿望教书育人,希望她们掌握更多的知识保护自己和他人,维护正义和公平,可是,为什么总有人倒行逆施?
“因为你和李思思的个性决定,你更容易冲动。你性子直率,脾气急躁。你在日记里说,当时周欣莹和李思思发生激烈争吵,而你玩手机,根本不知道她们在吵什么,然后,李思思气急败坏,摔门而去。”
夜安锦揭露她,“你和李思思特意去找周欣莹做她的思想工作,怎么可能光顾着玩手机?她们大声争吵,你不去劝架,这合理?
而且,警方已经调取了楼上楼下和一楼的监控,李思思并没有单独摔门离开,你也没有独自打车回学校。
你说你回校的时候已经停电熄灯了,事实是,那晚虽然熄灯了,但学校并没停电,门口的监控可以正常拍摄,你根本没有回过学校!
你为什么说谎?而且尽量把谎言编得天衣无缝?唯一的解释就是,你是凶手之一!”
“不,我没有,我没有……”
郑吉英仓促后退,被铁盆绊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铁盆里,把那具石膏模型压断了。
“没有你怕什么?腿软什么?”
夜安锦指了指陈列架上的那些人体标本,“你想继续装疯卖傻,让所有人都以为你为周欣莹的死伤心欲绝,认为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跟这两起案子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是无辜的。你自以为演技过人,其实漏洞百出。
你打开这些瓶子,把这些人体标本掏出来,瓶子却端端正正摆着,没碰倒一个。你怕福尔马林洒出来溅到你身上,你瓶子扶得很稳啊。呵,如果真是病了,你还会那么爱干净?还知道戴着手套掏这些人体标本?
还有,你把这些公用物品都收拾到一起,给这具模型穿衣打扮,故意当着我和程原的面表演,可你给它穿衣戴帽的顺序太正常了、穿戴得太仔细了,帽子戴得端端正正,拉链拉到什么位置是最标准的,你都做得太好了。
这些是习惯成自然,是你的思维盲区,所以你忽略了。如果你真病了,不会做着荒谬的事,过程却这么有条不紊。”
郑吉英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黑。
突然间,她掩面痛哭,肩膀剧烈耸动,无比可怜地恳求,“安教授,我还小,我还年轻,你能不能放过我?你也看到了,我爸爸妈妈只是普通的双职工,辛苦供我上大学不容易。我不能让他们失望,你能不能不要告发我,我可以把什么都告诉你。反正李思思已经死了,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完全可以对不对?求求你放过我吧,回头等我拿到保研名额,我、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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