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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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七踏上渡口，见眉夫人嘴角噙着笑容，迎面信步而来。</p>

就在走近柳七之时，眉夫人看见身前赫然多出了一柄短刀，随着眸光微抬，正是柳七呈上了画眉刀。</p>

“多谢了。”</p>

眉夫人盈盈一笑，接过刀的同时，开口轻声道了一句谢。</p>

既然刀已经回到了柳七的手里，令狐朔的下场已经无需多言。</p>

见柳七沉默不语，眉夫人目光缓缓挪至重归平静的湖面，继而轻声叹道：“真是可惜了这般清澈的河水。”</p>

她心中也清楚，依柳七的手段和性格，令狐朔多半就葬身在河底。</p>

柳七语气平静地说道：“夫人接下来有何打算？”</p>

令狐朔已经死了，夫人的承诺也是时候兑现了吧。</p>

当然若是有人想反悔，柳七不介意亲手助其履行诺言。</p>

就在她眼神渐冷之时，眉夫人突然嫣然一笑，随后伸出了右手，随着手掌缓缓摊开，掌心上赫然躺着一个已经被打开的精致小瓷瓶。</p>

眉夫人看见了柳七眼中渐渐褪去的霜意，不由得抿嘴笑了笑：“我的内伤本已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只是……”</p>

她望着柳七的眼睛，笑着说道：“我知道你等不了。”</p>

柳七眼神微动，旋即轻声道了一句“得罪了”，便伸出手搭在了眉夫人的脉门之上。</p>

眉夫人并未有任何挣扎，就这样任由柳七扣住了她的脉门。</p>

大约三息之后，柳七收回了手，颔首道：“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吗？”</p>

经过柳七的查探，眉夫人的确服下了毒药，且毒性已经深入五脏六腑，最快一炷香的功夫眉夫人将香消玉殒。</p>

虽然目的已经达成，令狐朔和眉夫人都将魂归于此，但柳七的心中并未有多少畅快之意。</p>

作为来到此方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柳七对眉夫人的感情是相当复杂的。</p>

她并无细柳山庄之前的记忆，故而也对拐走她的眉夫人生不出什么怨恨。</p>

细柳山庄时期，眉夫人虽说教会了她们很多东西，但柳七心中自始至终都明白，她们只不过是眉夫人和尊上用来复仇或是实现野心的工具，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师徒之恩。</p>

而从细柳山庄离开后，可以说柳七几乎切断与眉夫人之间的羁绊，若不是因为乙木神决和令狐朔，眉夫人于她而言只不过是人生之中一个略有些画面，但却可以完全视而不见的小人物。</p>

眉夫人摇了摇头，低眸看了一眼手里的画眉刀，沉吟片刻之后，将刀递至了柳七面前。</p>

“你我也算……同出一脉，这柄画眉刀就留给你吧。”</p>

画眉刀能与惊寂刀硬碰硬且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绝对算的上是一柄稀世神兵。</p>

虽身上已有惊寂与玉流二刀，但柳七还是毫不客气地将画眉刀收下了。</p>

见柳七收下了画眉刀，眉夫人满意地笑了。</p>

“这里的风景不错。”眉夫人目光缓缓看向了四周，“若是能葬身在此处，倒也算是死而无憾了。”</p>

柳七端详着手里的画眉刀，附和着点了点头。</p>

“咳咳咳……”</p>

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柳七瞬间抬眸，看见了眉夫人已经低下了头，身躯也开始微微颤抖，双手更是紧紧掐住了衣角，似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p>

眼看着眉夫人的脚步有些踉跄，身形开始晃动，柳七的眼底浮出一抹深意，随后伸手扶住了眉夫人的臂弯。</p>

随着一道精纯的真气缓缓注入，眉夫人缓缓抬首，目光诧异地看向了柳七。</p>

她双眸紧盯着柳七的眼睛，嘴唇微微张合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p>

柳七却是通过她的唇形，看出了眉夫人最后是想说“十九”。</p>

眉夫人的五脏六腑已经被毒性侵蚀，真气只能暂时延缓她的痛楚，随着眉夫人原本舒缓的眉头又重新皱起，她当即深切地看向了柳七，微微颔了颔首。</p>

柳七见状，岂有不明白的道理。</p>

“柳七送夫人一程。”</p>

柳七面色平静地说道，话音刚落她搀扶着眉夫人臂弯的左手微微一震，一股汹涌的劲气瞬间灌入了眉夫人的体内，直奔其心脉而去！</p>

眉夫人只感觉到了手臂隐隐传来一丝刺痛，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盯着的眼睛露出了一丝温婉的笑容。</p>

眉夫人的目光渐渐偏离，看向了柳七身后的河面，随着她眼瞳猛地一颤，原本明亮的眸光渐渐变得暗淡，直至彻底失去了光芒。</p>

柳七身体稍稍前倾，托住了眉夫人倒下的娇躯。</p>

柳七看着双眸紧闭，一脸恬静的眉夫人，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看来，你还是忘不了他。”</p>

什么这里风景不错，倒是個极好的葬身之所，只可惜便宜了令狐朔……</p>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p>

或许在眉夫人的最后关头，已经淡去了与令狐朔的仇怨，说不定还在怀念着两人曾经短暂的幸福时光。</p>

呵呵。</p>

恋爱脑果然不得好死！</p>

也得亏眉夫人还算有自知之明，没脸死在细柳山庄，无颜面对因她而死的亲人。</p>

“或许比起亏欠你的令狐朔，被你的亏欠的父母也许更愿意接纳。”柳七摇着头轻声叹道。</p>

“罢了，看在十几年悉心教导的份上，就遂了你的愿吧。”</p>

柳七将眉夫人抱起，脚下轻轻一点，便落在了岸边的渔船之上。</p>

她将眉夫人的尸首放在了渔船上，又将其遗容稍稍整理了一下，便飞身离开了渔船。</p>

她扭头看了一眼柳十九离去的方向，随后转首过来的瞬间，抬手一掌推出，载着眉夫人的渔船瞬间启动朝着河中央而去。</p>

呼——</p>

柳七五指微曲，已经行至河水中央的渔船瞬间被一团火焰包围。</p>

看着已经被火海吞噬的渔船，柳七缓缓放下了手，随后转身离开了渡口。</p>

……</p>

浑身杀气腾腾的柳十九从令狐朔的家中走了出来，突然猛地侧眸朝着一边看去，看见了篱笆旁等候的柳七。</p>

柳七上下打量了一番柳十九，皱眉问道：“是眉夫人下的令？”</p>

柳十九身后敞开的屋门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隐隐还能看见屋内的地面上，躺着几道身影，其中一只短小纤细的胳膊格外的刺眼。</p>

“这些乡民还敢在一旁窥视，死了也是活该。”柳十九冷冷回道，丝毫没有留意到柳七已经挤成一团的眉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