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仇仙压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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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棉球擦拭着开光的各部位,爸爸的眼眶愈加发红。下面就是需要起灵去遗体告别厅,张姥让我爸和我爸的几个发小将爷爷抬到一个铁皮推车上。我爸是家里长子,所以要抬爷爷的头部,这叫长子抱头,其他的几个叔叔抬腰,脚一共五个人。长子抱头一是表示儿子们的孝顺,二是表示死者有福气,后继有人,但如没有儿子,抱头抱脚则由女婿或侄子、外甥们来担任。铁皮推车被盖上了厚厚的铁盖,大家都轻手轻脚。推车被推到了遗体冷藏厅的门口。张姥招呼着大家出去。我爸妈,二叔二婶,小姑小姑父跪在第一排。我和二叔家的妹妹跪在第二排。二叔抱着这几天烧纸用的红色瓦盆,按这边的讲究是老二抱盆,老大摔盆。起灵前要将灵前祭奠时烧纸用过的瓦盆摔碎,这个盆子称为“孝子盆”,“阴阳盆”,“丧盆子”,“吉祥盆”。摔得越碎越好,代表死者就能把瓦盆一起带走到阴间。摔了盆,就表示逝者从此就与人世间隔离了,阴阳两隔离。而摔盆之声就是告诉那些,有可能没有离开的冤魂野鬼,赶紧离开。顺便也给死者提醒一下,安心走吧,不用再惦念家人了,一路走好。当自己的亲人过世以后,面对亲人去世,活着的人心里的悲痛一定要宣泄一番才行。摔盆子就是发泄自己的悲伤心情,摔得越碎说明自己越痛苦。中国人讲究“碎碎平安”,只有把瓦盆摔得粉碎,才能让逝者平安上路,路上平安,当然,家人也会得到平安。张姥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人都齐了。示意二叔把瓦盆递给我爸,让我爸把盆举过头顶,张姥清了清嗓子“头顶金盆跪尘埃,亲朋好友两边排,孝子贤孙灵前跪,护送亡人上瑶台。”“爸爸!一路走好!”张姥说完,我爸红着眼眶把瓦盆朝着地上垫着的一块红砖摔去,地上垫着的这块红砖叫吉祥砖,亲朋捡回去有镇宅的效果。随着瓦盆哗啦一声,碎了一地,哀乐团演奏哀乐随即响起。二胖叔给我递来一个花幡。让我扛在肩上,在我们家这边打帆是白幡的话,则证明有了儿子(最起码是女儿),至少不是绝户。花幡是由红绿相间的布条组成的,有了花幡则代表死者有了孙子(女),而且会证明不是早逝,如果有了花幡人们则会称赞死者多福。我是家里长孙,所以这花幡是我来扛。按道理下面的流程就应该是我和我爸在最前面走,但这花幡被我扛到肩上后,突然有一种无形的压力瞬间袭来,本来直挺挺跪着的我被这花幡压的直接跪坐在了地上,二胖叔以为我是太伤心或者哭大劲儿了,导致没啥力气。看我往后栽,一把就拉住了我。“鹏鹏啊,别太伤心,这时候家里得有几个扛得住事儿的!这时候都等着你呢!”“二胖叔……这花幡不对劲儿啊……太沉了!”我眼泪还在脸上挂着,这时候都倒不出手来擦,俩手一起扶着杆儿,生怕这花幡直接把我带着往后倒。二胖叔赶快一只手扶着花幡,一条腿抵在我后背上,向张姥使着眼色但是却没吱声,毕竟谁家的白事儿上出现任何一点问题都会让大家伙儿议论,何况今天来参加葬礼的人特别多,现在左右两边围着的少说也得又一百多人。张嘉一刚刚还在远远的看着我这时候也几个箭步就冲了过来,不知道啥时候他的脸上也留下了泪痕。张姥看到我这边抗幡不太对劲儿,也几步绕到我这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用手拧我扛幡儿的右肩膀。一阵麻酥酥的感觉从肩头袭来。花幡瞬间就轻了。张嘉一看我这边状况好了许多,便装作自己要抽烟的样子立刻去边上点了根烟。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外人估计都没看明白咋回事儿,我在二胖叔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我和我爸我妈在队伍最前面,二叔一家和小姑一家跟在后面抱着爷爷的遗像。从花幡沉的我扛不动的时候我心里就隐隐的感觉不对,张姥在我耳朵边上轻轻说“没事儿,先把给活人看的仪式都弄完,别多想。”“张姥我知道,这么多人先可着流程来。”我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不远处的张嘉一身后两道银光落下,离得太远,我看不清是谁,但我知道他这是怕有啥乱子直接摇人护体了,真要是有个啥万一,咱们这边也不至于没人手。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一路上爸爸妈妈一直在沿路撒纸钱,漫天的纸钱满天飘。随着沉重的哀乐,送葬的队伍没过多大一会儿就到了送别大厅,小姑和小姑父跟着殡仪馆的化妆师去给爷爷化妆做调整,爸爸妈妈二叔和二婶则在告别大厅门口和来送爷爷的亲朋寒暄,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张姥拉着我还有二胖叔张嘉一,到了贵宾室。“小鹏鹏,你刚才扛的幡儿不对啊!我刚才拧你肩膀也是强行驱赶那东西没法子的法子,治标不治本。”“张姥,是啥东西附在那幡儿上了啊?”“黄家的东西,爷爷是不是得罪过黄家?”张嘉一低声说道,毕竟人来人往,生怕有人听到。“黄家?没听过啊?!”张姥沉吟了一会儿冲我说道“确实的罪过,那时候还是我帮忙送的,你才出生几天的事儿,你肯定不知道,但这么长时间了,不应该啊……要找事儿早就找了,非等人都发送的时候找事儿?二胖啊,仪式还有多少时间开始?”“还有一个半点。”“应该来的及,这样,咱们去你二胖叔的面包车上,我把那东西叫下来,看看到底想干些啥!”“张姥,这边事儿还得你操办,要不咱们等仪式结束了再叫那东西下来呢?”我这时候心里乱得很,但这边绝不能没有张姥主事儿,要不非得更乱套。“那东西敢压幡儿就是要把事儿闹大,那幡儿是引魂幡,它附在幡上就是挑明了不给亡人指路,这要是一会儿其他的环节再出岔头儿,那么多人可都看着呢!”“张姥,这样,我和张嘉一去车里,我往下请,您在这边主事儿。”“孩子,你现在身体能行么?”“行!没事儿!请下来要有事儿我就定了,今天事儿多您老太多地方得忙活了。”“嘉一啊,鼓在后备箱里,一会儿你拿点儿香,车上没带着。”二胖叔把面包车的钥匙撇给张嘉一。说着我便拉着张嘉一往外走。路过殡仪馆大门杂货店的时候随便买了一捆香,我们就往停车场上跑。张嘉一麻利的开车打火,把车往人少的地方开了几步。“你还会开车啊?”“那你看看,在外面敲鼓声太大了,让别人看见该背后讲究咱家了,咱俩这会儿得快点,得赶上一会儿的告别仪式。”说着张嘉一把车停到了边上,然后把车钥匙拔了下来,我俩从驾驶座和副驾驶钻到了面包车第二排的位置,张嘉一的鼓没带着,车上只有二胖叔给人家办事儿用的一面神鼓,我从一捆香里面抽出来三根点燃。张嘉一轻晃鼓面,大铜钱刷刷作响。“日落西山黑了天,龙归沧海虎归山了。龙归沧海能行雨,虎要归山得安眠。大路断了车和辆,十家九家把门关。行路君子住旅店,家雀卜鸽奔房檐。只有一家门没锁,烧香打鼓请神仙。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武王鞭。先说鼓后说鞭,起名就叫晃魂帆。木匠师傅砍柳木,锛子锛来刨子圆。上面拴上八根弦,四根朝北四根朝南。四根朝北安天下,四根朝南定江山。中间是哪吒闹海金刚圈。还有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大钱。小小鼓鞭一尺三,五彩飘带上边栓,往下一住一个弯,往上一指一个尖。打一下颠三颠,打三下颠九掂,梁山一百但八将,打了一百零八鞭。”“一请胡二请黄,三请飞仙四请蟒长。五请清风和悲王。天上有事飞仙办,地上有事胡黄去商量。阴曹地府要有事,邀请悲王去帮忙。老仙家下山峰,下山带来宝三宗,捆仙索和捆仙绳,马后捎带拘魂瓶。捆仙索往上捆,捆仙绳往上扔。头上压住三味火,肩胛吹灭两盏灯。老仙捆人要捆紧,半阴半阳可不中。叫声老仙抬头观,红罗宝帐在堂前。刘伯温看的风水地,诸葛亮点的老龙谭。鲁班做的小板凳,四角八扎在中间。你鲤鱼打挺坐上边,我鞍前马后侍奉当仙。芝麻开花节节高,谷子开花笑弯了腰。茄子开花头朝下,玉米开花一撮毛。高粮地里长黄蒿,老仙你影影超超来到了。老仙来了我知道,千万别把脾气暴。房屋小柱脚多,磕着碰着了不的。磕着君子还好办,碰着小人了不得。一笑公二笑婆,三笑老仙没道和。我拦住马头问国号,拉住丝缰家乡。””或姓张或姓王,或姓李或姓黄。赵钱孙李李存孝,周吴郑王王颜章。冯陈楚未未学士,蒋沈韩杨杨六郎。或住城市或住乡,或住长春和沈阳。大雁北飞白草青,人过留名雁留声。帮兵请老仙开金口,说出家乡住处和姓名。上马到有规隔礼,下马也有礼规格。或好吃或好喝,酒饭烟茶预备着。弟子今天请仙童,病人就在床当中。一病就是几个月,总觉心里有事情。南请大夫不见效,北用草药不见功。万般处在无几奈,才请老仙到军营。或是看或是听,或是诊脉看病情。阴阳找八字瞌,串过七窍十二经。五脏六腑看个遍,麻烦老仙仔细说清。”这几段是请仙的万用唱词段落,按张姥说的这找上门来的应该是仇仙,所以就正常往下请,也没啥贡品。张嘉一唱到一半我就有的感应,身体忍不住的颤抖起来,虽然是坐在车坐上,但是还是忍不住的想往起蹦。“今天压幡儿,是陈门宝府得罪了哪位仙家啊您报个名啊?”张嘉一稳身说道。还好这黄仙捆的是半窍,他说啥我都能听见,只不过我的声音比平时细了很多。“黄云亮!”“不知道啥事儿得罪了您老,您看看咱们这事儿咋化解?”“先给我点根草卷!”张嘉一从兜里拿了根烟,塞在我嘴里,随后掏出火机,但点了几次烟都没着。“给我,我自己点。”张嘉一把火机递给了我。“今天来,也是给之前的事儿做个了断,他年轻的时候活活扒了我族里6个子孙的皮,十七年前我确实答应不再找他家麻烦,但现在尘归尘土归土,你们家也立堂子了,我要求不多,把我写在堂单上。和仙家一起供奉就行!”果然是冲我来的,要不怎么那花幡在二胖叔手里就没事儿,到了我这儿就不对了呢!“这光听说仙家神通广大,没听说过仙家说话不算数啊,当年你们聊得事儿都聊好了,你也答应了。不能看人家立堂口你也往上凑,再说了这家不供仇仙。”“那我不管,我们家6条姓命,换一个堂口的名字还不行?”“这事儿就算我们答应了,人家教主也不一定能同意啊?”“初一之前他家教主都回不来!今天就得把这事儿给定了!”这话一说出来我心里咯噔一下,要不我这两天咋联系不上家里的仙家呢,我原本也没多想,这一说,我家仙家都去干啥了?张嘉一立刻替我先问了“初一之前?他家仙家干啥去了?”“不扯那些没用的了!我就问你你们答不答应!现在就给个准信儿!”“答应不了!”“咯咯咯咯咯!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都给我陪葬!”说着我身体不受控制的掏出火机,冲着副驾驶靠背挂着的纸巾就把火点着了。瞬间纸巾就被点燃,纸巾冒出的火苗噌噌的往上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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