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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口中的王姝,仿佛成了宠妾灭妻的反面典范。王姝身为侧妃,竟然如此挑衅礼部。这番猖狂行为激怒了这些将人伦道理纲常嫡庶挂在嘴边的人,他们咒骂王姝无视一国之礼法,挑战固有的嫡庶准备,带坏社会风气,必将成为祸国殃民的妖妃。

有那等激进的读书人,被坊间流传的传言激得头昏脑热。

不知事情貌,光听这满京城的流言,激进地便身先士卒,一副为匡扶正义献身的做派。写各种警醒世人警醒君王的讽刺诗句,不怕死地讥讽新帝色令智昏。

王姝倒是不知道,她不搬去后宫的决定引起了这样激烈的反扑。更没想到她出于方便考虑所做的决定成了天下最大不敬的猖狂。隋家不愧是有手段有势力的老牌‘书香门第’。拿捏住了文人的笔杆子,也掌握了舆论的精髓,扼住了旁人的咽喉。

“主子,咱该要怎么反击?”东宫的一众王姝的人气得要命,恨不得将这群被权贵忽悠瘸了的书呆子一个个脑袋敲碎了,看看里头装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怎么反击?”王姝被林二给逗笑了。

林二有心说隋家肆意的抹黑王家,抹黑王姝的名声。这般无耻行径,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可是看王姝一点惊慌的态度都没有,到嘴边的话又僵住了。

“莫要呈这一时之气,”王姝又拿起了策划书,“你们陛下不会纵容他们掌握舆论的。”

这是朝堂上的斗争,王姝也没那个号召力去反击。况且这些文臣世家看似在集中攻击王姝,实则是在给新皇下马威。是要让新皇顺了他们的心意立皇后,这说到根子上,其实是君臣博弈。当然,王姝这个导火索诚然逃脱不掉。

另外,萧衍行确实不会纵容他们,萧衍行想修剪这些大世家很久了。

尤其是隋家这等暗地里掌握了大庆读书人脑袋的所谓清贵,盘根错节的势力威胁到皇权,他早就想砍断他们伸的太长的手。但隋家前些年很老实,寻不到恰当的理由去动他们。若萧衍行一意孤行去处置这些世家,师出无名,只会引来天下的非议。

说到这个,就要提及大庆的朝堂多年的势力格局。朝堂的官员一向是分成了两个学派的。北边以北金书院为首的北金党,南边以巴蜀、江南联合的东林党。南北文官控制了朝堂的局面。

先前之所以说先帝做了件平衡南北学子的好事,就是老皇帝在世时。曾大力扶持了北边的学子。以此来压制住以巴蜀、江南为首的东林党。

说起来,这里有一个历史原因。

自古以来,北边因与外族接壤战事不断且气候环境很差。致使学子出头的人数颇低,且即便走出了头,也远远不及江南学子饱读诗书,学识扎实。有句话叫,江南出才子,这句话是非常写实的。因为江南富庶,米粮很足。且环境优异,促使了江南学子的普遍教育程度很高。

如此南北学子便呈现出了一边倒的实力偏差。以至于老皇帝以前的大庆朝堂,整个朝堂被江南、巴蜀等南方出身的官员给占据。

官员的出身又加剧了政策和资源的倾斜。更拉大了南北教育差距。致使北方的学子更没有出路。

老皇帝干的这件好事就是采取政策性科举的照顾,强制公平。分出南北学子的录用对策,以此来给北边出身的学子更多的机会。平衡南北的关系,维持朝堂的稳定。

此时这帮巴蜀江南一派的文臣联起手来,正好给了萧衍行动他们的理由。

不久之后,东林学苑因涉嫌结党营私,贪污受贿,被朝廷以武力强制封了。东林学苑出身的学子也以各种理由被遣散。以隋家为首的一众隋家门生因煽动民众,反叛朝廷被稽查。这里头自然牵扯出几年前江南水患,几个东林学苑出身的州牧遇事不作为。贪赃枉法,搜刮民脂民膏等等。

萧衍行下手极其迅速,仿佛早就在等着了。证据确凿的这一刻,就是他解散这帮拉帮结派的文人之时。

朝堂大刀阔斧的关人,自然也引得不明其中内情的人恐慌。

不过萧衍行将这些人拿下,并未立即处死。而是将这么多年一直明察暗访的罪证,在朗朗乾坤下公之于众。不仅如此。并且命人将将这些激愤的学子所写诗歌,游街朗诵。

有些人,躲在人群背后畅所欲言,被拉到人前,却是一句狠话都不敢说。读书人中也有软弱之辈,祸不及自身时能英勇无敌。一旦被单独拎出来,怂得比任何人都快。痛哭流涕地认错,恳请朝廷宽恕的不知多少。他们一旦弱下来,流言蜚语的威力就大打折扣。

毕竟人都是更崇尚勇猛者,态度坚定才会获得尊重。本身优异懦弱,不管话说的多铿锵有力,求饶的姿态也会令文字和语言失去一半的冲击力。

不过这番行径也是激怒了一些嘴硬闹热的读书人。

他们自认为所做之事乃大义,无惧强权。

有人退缩自然,有人奋勇向前。议论的人多,舆论的声音便一浪高过一浪。朝廷能抓那些犯了错的高官,难道还能将普通读书人都给抓尽?仗着人多势众,不少浑水摸鱼之人顶风作案。

萧衍行听着朝堂之外的这些声援,只觉得可笑。

他依旧冷眼看着这股激愤的舆论发展,趁机揪出背后的大鱼。一抓一个准。

直到证据部搜集完毕,朝廷才做出了反击。

这期间,王姝是一直住在东宫。

她对一切咒骂置之不理。

倒不是说故意,而是身边人瞒着,没人将那些粗俗的话说给他听。她每日只管做自己的事,往返于东宫和试验田间。京城的试验田投入使用了。王玄之带来的这批种子是凉州实验基地里出来的最新一批,部分性状其实已经稳定下来。但也出现了百分之二十的不育植株。

她在京城试验田的这一年,主要是将不育植株进行测交恢复系,恢复不育植株的性状。进行测交恢复后,重新杂交实验,这代良种才能以更理想的状态留存下来。

用惯了的两家佃户人在凉州实验基地,铃兰和芍药也在那边。京城这边只有王姝一个人,宴安这个半桶水顶多算三分之一个助手。许多事情需要王姝自己用心,许多杂交去雄的材料也得她自己去准备。一个人管着偌大的京城试验田,王姝忙得连看孩子都没时间。

她不在意这些流言,薛霁月和薛泠星两人却受不了。

兄妹来私下里为王姝急得不得了。多方打听形势,时刻关注着舆论的变动。不过薛霁月的腿目前还在恢复阶段,需要至少一年才能完站起来。薛泠星倒是四肢健,奈何她能用的能力有限。她的丈夫与她不睦,不愿意出手帮她。薛泠星将希望寄托在了外祖家。

这几年,刘家的家族势力越来越大,渐渐有了一方大族的架势。

刘家虽说与二女儿刘奡的情分不深。

毕竟刘奡六七岁便送去薛家教养,成婚后更是销声匿迹。不在自己膝下长大,多年未见,自然情分很浅。但由于外孙外孙女是薛家的骨血。镇国公是手握重兵的超一品大员,薛霁月也是早早被认定世子之位。刘家这几年其实与镇国公府走得挺近的。

薛泠星写了信给外祖母,请求外祖母帮忙求求外祖父。

且不说刘家在得知王姝乃是刘奡所生有多激动,刘州牧更是激动得连夜派了刘家子弟进京。让其与薛家兄妹来核实。就说这愈演愈烈的舆论,在五月份时彻底哑火。

倒不是朝廷的强势手段镇压,而是皇后之位悬置半年仍未有定论。

以隋家为首的这帮人久攻不下,便另辟蹊径。打算从私德来攻讦王姝,编造且夸大某些行径来当众揭露她的真面目,想以此来拉下这位颇受盛宠的侧妃。结果他们越深入探查越发现不对,越深入的追究王姝的来历和多年的所作所为,越发现这里头的东西根本不能挖。

挖了,与他们这长达五个月的种种行径来说,是一次无脸见人的羞辱。

公之于众了,他们这些人要被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他们为了权势汲汲营营的嘴脸会被后世无数人知晓,遗臭万年。

他们偃旗息鼓了,下面不知内情的人却不会。他们一鼓作气要让朝廷退让,以隋家为首的这批东林党文人,焦急的日夜辗转难眠。

怕到最后不可收拾,他们不得不反过头来压制这帮被流言给激疯了的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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