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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废太子早已疯傻,极少有清醒的时候。但方才瞥见他的样子似乎赶上了好时候,林家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时机,大声地说起了老太君的交代。
萧衍行神色不变,一双眼睛的眸光却越来越沉。
王姝巴在门边儿瞧了半天,不晓得萧衍行在恼怒什么。原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最终他还是答应了林家人。
林家人得了许可,忙不迭就跪谢萧衍行。当即也不在门口吵闹了,只命人送上了给萧衍行带来的端午节礼,转头麻溜地离开了寺庙。
等人部走光,也不过一刻钟的功夫。
萧衍行转身回了屋,王姝才发现他脸上冷得仿佛敷了一层冰。
他抬头瞥了眼王姝,王姝还穿着单薄得有些透的亵衣,鞋子没穿,但套上了罗袜。深吸一口气,将冷冽的神色收敛了回去:“你倒是反应快,下回别这么鲁莽。”
王姝撇了撇嘴,没有说什么。他明摆着心情不好,就别赶着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既然爷已经回来了,那我便回去了。”王姝就是过来救个急,救完了她就走。
今儿其实天比较热,热得人心烦气躁。酷暑来了,哪怕是在山上也避免不了动辄一身汗。外衫脱了,王姝就有些懒得再穿。但这个是和尚庙,她穿亵衣到处逛的话,又有点不像话。王姝将地上散落的衣裳一一捡起来,也没管萧衍行在,就这么旁若无人地穿起来。
王姝的想法也简单,她里头衣裳遮得严严实实,只是套个外衫而已。也没什么好忌讳的。
可她那厢才将衣裳套上,正慢条斯理地系带时就被萧衍行给点名了。
王姝抬起头:“?”
“进内室去穿。”萧衍行估摸着是冷静下来了,嗓音里平静无波。
王姝低头看了看自个儿,手上还捏着一根腰带。她腋下的袋子都系好了,就是扎个腰带的事儿,哪用得着那么麻烦?无语地看着他,王姝毫不在意地扎好了腰带就走。
萧衍行目送她背影离开,眸光沉了沉。
须臾,轻声唤了声‘莫遂’。
莫遂从角落里走出来,他脸瞬间阴沉下来:“请梁世博、欧阳将军、穆老先生过来。”
京城里的事情,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老皇帝想扶持萧承焕,立他为储君之事,早在年初他便已经知晓。与萧衍行被老皇帝所憎不同,萧承焕这个他心爱之人为他生下的儿子,老皇帝是疼之入骨。与萧衍行万签插架、蠹简遗编不同,萧承焕年幼之时便时常被他抱与膝上,由老皇帝亲自教导读书识字。
不过他父皇自己就是个庸才,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的人又能成什么大才?
萧衍行不禁冷笑。不过是蛇鼠一窝罢了。
林家的目的他不是不知,当初林家就没有将林氏给他的打算。当初林氏之所以会进太子府,纯粹是她年少时恋慕他,家中娇宠,林氏以绝食逼得林家人低头。老皇帝为了叫他不能名正言顺得了林家的支持,弄了个梁氏死死压住了林氏,硬生生将林氏入太子府一事变成了膈应林家的肉中刺眼中钉。
如今老皇帝要立新储,以萧承焕睚眦必报的性子,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废太子府。林家人早做打算,是情理之中。不过虽知晓是情理之中,但他们这般急迫地撇开的态度,还是令萧衍行不悦了。
至于新储萧承焕,这厮被老皇帝教养的颇为自大。宫人们的奉承,将他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实则草包一个。没受过挫折心比天高,自以为能取代他。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能被老皇帝能推得上去,他却不一定能坐得稳位置。
老皇帝如今宠爱于他,两人自是父慈子孝。可人一旦尝到了权势的滋味儿,心就会变。再好的父子情谊,有了利益的纠葛和争夺便会不一样的……萧衍行太清楚了。
以萧承焕那吃相难看的秉性,和老皇帝疑神疑鬼的天性,他当真好奇这对父子能和睦几时?
对于林氏要走这件事,萧衍行其实并非很在意。
大难临头各自飞,常理之中。
他看在林氏嫁给他四年真心真意的份上,也愿意放她一条生路。只不过往后世事变迁,林氏既然已经选择陌路,林家若有不妥之举,他便也不会念旧情。
厢房的门关了一整日没打开过,王姝离开了萧衍行的院子,就回屋研究起了鲁班锁。
鲁班锁就是传统土木建筑固定结合器,不用钉子和绳子,完靠自身结构的连接支撑,就像一张纸对折一下就能够立起来。一般来说,鲁班锁内部能藏的东西很小的,基本就是藏宝珠、玉器等之类的小东西。她爹不知怎么弄得,在木盒的外围弄了个鲁班锁。
王姝对土木建筑了解不多,却也知道拆解这种东西必须要观察结构。只要观察到凹槽走向,找到最关键的解锁木块,抽出来,其他的就能够拆卸了。
不过这东西不是那么好观察的,需要了解一点土木建造结构的知识。王姝找了半天没找到关键的十字门锁,只能暂时放弃。她不是没想过拿个锯子直接物理破坏,可是不清楚木盒里头到底是什么。下手没轻没重的,不知会不会造成东西损坏。
“罢了,等改天找个木匠的书看看。”没到那一步,王姝还是决定暂时就不暴力拆锁了。
将木盒装进了书囊。
翌日,一大早,王姝决定再下山一趟。
王春贵夫妻等人已经救回来,许多事情还需要问他们。王姝给了他们几日修整的时间,今儿下山自然是安排人手去京城。且不管王春贵夫妻所说的话是否是一面之词,这个陈良生是务必要查的。事关王程锦,王姝绝对不会让害了她爹的人逍遥法外。
再来,江南三州的情况明显有异,自然不能等闲视之。也必须派人去支援账房先生才是。这个时代可不是法制健的后世,若是有人狗急跳墙,怕是会出人命的。
王姝心里沉甸甸的,带着喜鹊从后门溜下山。照例先去了王家带上王玄之。
王玄之昨日也在场的,王春贵夫妻俩所说的话他听的一字不漏。
他如今年纪尚小,性情还有些冲动。父亲的死愣是梗的他一宿没睡,抱着枕头哭了半夜,扬言将来他一定要亲自杀了这个陈良生。
王姝去找他时,这小子还杀气腾腾的。
王姝摸了摸他脑袋,安抚道:“打打杀杀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具体是什么情况还没查清楚。等查清楚,自然要跟姓陈的算总账。”
王玄之如今读了些书了,兼之严先生喜欢将一些大才之士的人生际遇当做故事说与他听。说得多了,王玄之便也听得懂,自然知晓有的是法子杀人不见血。
“我省的,姐姐,”王玄之拿袖子一擦眼睛,“痛击敌人弱点才一针见血,我都懂的。”
王姝叹了口气,吩咐马车走得快些。
这马车还是芍药租来的,租来的马车用着就是不方便。有些话不好说。王姝琢磨着实在不行,今儿就置办两辆马车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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