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踏入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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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夷水之战，陈有根率万人大破五千鲜卑骑兵，前后歼灭了近三千人。</p>

当三千枚首级堆在一起的时候，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p>

五月十一，他没有丝毫停顿，趁着大胜涨起来的士气，直奔代县。</p>

彼时又有蒲阳山、易京援军来援，众军士气高涨，将鲜卑人彻底逐出了代县左近。</p>

十三日，段文鸯率两千鲜卑骑兵于广宁城外大破拾贲氏，斩首七百余级。</p>

十四日，各路人马悉数进入广宁、代郡，浩浩荡荡三四万人。</p>

拾贲、纥骨等部去年就来攻打，今年虽然形势还可以，但损失比较大，眼见着晋人投入的兵力几乎是去年两倍时，也不再狂飙突进了。</p>

双方分据桑干水两岸，隔河对峙。</p>

鲜卑人据北岸，还有诸部骑军二万余，说实话，作战欲望没以前那么强了。</p>

一大原因是去年抢得太狠，今年没多少可抢的了，除非攻破城池；第二个原因是刚刚结束的祁夷水之战阵殁三千人，对军心士气有所打击。</p>

晋人据南岸，步骑三四万众。</p>

与鲜卑人相反，晋军连战连胜，士气渐渐上来了。</p>

陈有根正在与诸将谋算，强渡桑干水，向北进击，同时派翟鼠这厮领本部兵马自平舒西进，威胁平城区域。</p>

顷刻之间，攻守之势异也。</p>

代郡战局的消息很快传往各处。</p>

五月十六日，正在野外行猎的拓跋贺傉被祁氏紧急召回，商议对策。</p>

“这时候了还出去打猎？”祁氏瞟了一眼儿子，冷声问道。</p>

贺傉下意识避开母亲的眼神，不敢答话。</p>

祁氏虽然早就习惯了儿子懦弱的表现，但这时候还是有些失望，道：“今日还有部大问起，你为何不在城中理政，却跑去外间行猎。”</p>

贺傉有些惊讶。</p>

去年他出去打猎，压根没人管啊，还有人称赞呢，怎么到了这会就口风一变了？</p>

祁氏突然间有些心累。</p>

这个性格软弱的儿子本就不太讨喜，强行推上来了之后，号召力也就那样。</p>

说难听点，大部分人马其实是她给拉来的。但她毕竟是女人，而且是个垂垂老矣的女人，局面操持得并不容易。</p>

一旦局势出现重大变化，未必有多少人愿意死心塌地地投靠她，尤其是那些桀骜不驯的部落大人们。</p>

如果儿子能帮她分担一些压力的话，事情就没那么难了。</p>

贺傉显然不行了。</p>

另外一个儿子纥那还凑合，但他此刻正坐镇平城，为兄长及母亲看守着他们最核心的地盘。</p>

“如今这个局面，你觉得该怎么办？心中可有想法？”祁氏又问道。</p>

贺傉悄悄看了下母亲，欲言又止。</p>

他担心说出来的话遭到母亲驳斥乃至痛骂。</p>

但不说也不行。于是，在犹豫了片刻后，他说道：“拓跋诸部实力犹存，而今当再遣大军东行，攻打代郡、广宁。代郡离得太近了，如果不把那批人压住，以后……以后……”</p>

“以后怎么样？”祁氏逼问道。</p>

“以后不好东行。”贺傉低着头说道。</p>

祁氏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p>

拓跋贺傉不明所以地看着母亲。</p>

祁氏突然间只觉心灰意冷，道：“仗还没有大打，你就想着跑了？你能跑哪去？靠宇文氏收留吗？”</p>

拓跋贺傉脸色讪讪，他确实是这么想的。</p>

“若不能去宇文部，那就向北跑，邵贼不可能追过来的。”他又补充道。</p>

祁氏懒得和他多说了。</p>

跑是能跑，但你一跑，威望大损，部大们还听你的吗？</p>

他们要么拍拍屁股，带着部众、家当、牲畜溜走，要么直接投靠拓跋翳槐甚至是拓跋什翼犍，真正能铁了心跟你走的有几个？</p>

这个儿子不懂军事，更不懂政治。</p>

草原狼王必须维持自己强大的表象，一旦这个被戳破，离部众四散就不远了，因为拓跋贺傉并不是鲜卑诸部大人们唯一的选择。</p>

这个道理都弄不明白，祁氏真的很失望。</p>

其实，她现在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了。</p>

局势走到今天这一步，唯有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才能解决最根本的问题。</p>

“最迟五日后，诸部大人都会齐聚东木根山，届时你带人一起祭天，凝聚士气。”祁氏还是非常果断的，想明白了之后，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纥那会坐镇平城，守住雁门及陉北之地，你——”</p>

说到这里，祁氏就如同一头被逼到墙角的野兽一般，满目狰狞地说道：“趁着贺兰蔼头坐山观虎斗的良机，率众东行，一举击溃晋人。东木根山离代郡不远，速战速决之后，再回师平城。”</p>

“我……亲征？”拓跋贺傉愣住了，嘴唇微微有些颤抖。</p>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祁氏眼睛一瞪，道：“胜就胜，败就败。放心，我会陪你一起去的，大不了咱们娘俩死在一起。”</p>

拓跋贺傉勉强稳住心神，嗫嚅道：“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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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略高于战术。</p>

纵观史书，其实很多场战争的胜败，往往决定于战场之外。</p>

邵勋收到陈有根一系列军报之后，立刻与幕僚、将官们商量一下，最终决定于五月十四日率军北上新兴。</p>

东路已经成为一个吸引敌军的磁铁石，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变化，除非陈有根大败，王丰弃地而逃。</p>

出兵的命令下达之后，各部井然有序，自晋阳分头出发。</p>

银枪左营派出了一幢兵走在最前面。</p>

幢主季收骑着一匹矮小的乘马，左顾右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