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无余只一刀，华山第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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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火星距离聂小倩还有三尺，突然被一道身影拦住。</p>

灯草婆婆等人聚精会神，却没有一个能看出，那道身影是怎么出现的。</p>

那是一个身高足有九尺，体态却格外修长，细腰猿臂，上半身没有衣物，下身一条宽松长裤的怪人。</p>

他头上戴着一个怪异的面具，头顶棱角尖锐，面部尖梭也向前刺出很长一段。</p>

犹如一只锈铁打造、做工格外粗糙，每条轮廓都近乎直线的乌鸦面具。</p>

光这个面具，恐怕能抵得上这怪物一半的体重。</p>

灯草婆婆的一点火星，落在这怪物胸口的皮肤上，呲啦一声，有青烟冒出，似乎有极短暂的灼伤，但愈合太快，让人都不敢确定，到底有没有伤过。</p>

“千人斩？！”</p>

袁老头面露惊异。</p>

刽子手跟死人打交道太多，刑凶杀气，也很容易招惹邪祟，但凡斩杀千人的刽子手，要么封刀不干，要么就要采取异术避祸。</p>

乌鸦是遵循自然之理的告死使者，虽然告死，却很少沾染怨气煞气，对很多修炼邪术的人来说，以防邪气侵害自身，都会利用乌鸦作为防护替身，使乌鸦被染成邪物。</p>

刽子手行业里的千人斩，也有一种制作乌鸦面具的手段，戴面具上刑场，罩头遮脸，离开现场之前，会把面具留在刑场中，以免自己被邪祟盯上。</p>

久而久之，这种乌鸦面具，就被称为“千人斩”。</p>

尖头怪人的手上，也确实提着一把刀，比他的身体更长，比他的腰更宽，刀背比他的手腕更厚。</p>

漆黑的刀脊，黯白的刀刃，处处布满了锈红的血迹。</p>

他提着刀往前走，走的很慢，步子迈的也不大，就像屠夫吃饱了散步一样，距离神祠大门三四丈，足够他走上十步有余了。</p>

虽然不知道是虚张声势，还是这邪祟所遵循的某种法度。</p>

但既然他走得慢，袁老头等人，正好趁势攻击。</p>

阳宅七兄弟中，老三抖手打出了麻绳铁锥，这铁锥悬挂，垂直于地面，是用来测量墙壁立得正不正。</p>

作为阳宅行的克物，但凡直立行走的邪祟，被这铁锥打中之后，都会呆立原地、调整身形，挺直腰杆，尽量保证自己与地面垂直。</p>

尖头怪人毫无闪避，被铁锥打中，果然身体顿了一顿。</p>

灯草婆婆手指绷紧扣圆，奋力一弹，如豆大小的火苗，被她弹出去一大半，在空中化作一只黄焰飞蛾，撞向那怪物的胸口，试图扑咬入体。</p>

袁老头的鬼头刀连斩，起手瞬间，就是三种截然不同的刀式刀意，一条刀光破空无痕，一条刀光裂地而去，一条刀光裹挟烈焰横斩。</p>

尖头怪人的脖子、腰间、右脚的脚掌，被这三刀砍中，全都爆出血浆，胸口也被飞蛾撞出一个血洞。</p>

但他依然向前一步，全无停顿，右手的大刀已抡了起来，向前劈下。</p>

简单至极的一记竖劈！</p>

袁老头作为刽子手行当里面的头脸人物，所传承的刀法，是从行业里面总结出来的。</p>

对比江湖上绝大多数的用刀门派，他的刀已经够简练了，一共也只有五招。</p>

断月波、裂地击、真炎斩、炙天煞、群魔恸。</p>

这也是从实用的角度出发。</p>

自古以来，被押上刑场的犯人，可不是只有被捆的结结实实，趴在那里等死这一种。</p>

也有懂法术的，临时造一个替身，或借旁边倒霉蛋的血水遁走；也有懂神功的，临场突破，功力大涨，或以禁术爆发一下功力；还有跑来劫法场的，刀剑纵横，暗器乱飞，顺手就把刽子手打死了。</p>

甚至有时候，刑场上会引来邪祟，一刀砍下去，眼看着头和身子是分离了，那人头却粘在刀上，回过来一口就咬住刽子手，这种事也不少见。</p>

刽子手把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归结成五大类，分别用一式刀法来应对，可以说是在简练和实用中间，取了一个最精妙的平衡。</p>

多一招就是杂芜，少一招就是简陋。</p>

但是，这个尖头怪人，似乎只用竖劈这一个招式，就可以应付任何一种情况。</p>

无论反抗、劫取、遁术、幻术、邪祟，天下万千流派，千万招法，都只要这一刀，就能正中要害。</p>

举世无余，一刀两断！</p>

轰！！！</p>

巨灵神祠的主殿，轰然一声裂开，向两边歪倒。</p>

神台上的巨灵神像，头顶金冠开裂，笔直的锈红裂纹，从额头一直蔓延到胸口。</p>

贴在屋顶上的芦苇席子，嘭然卷成一束，向下极速坠落。</p>

阳宅大工的老七，慌忙想要扑出去接，却见苏寒山一伸手，抢先拦住了那捆席子。</p>

苏寒山虽然是坐着，但他伸手的时候，空中的席子好像拐了个弯，自动向他手上投去，撞在他手掌上的时候，老七距离那边还有丈余。</p>

席子分明是砸在苏寒山手上，老七只受了一点细微的余波，整个人也不由得向下一坠，脚下砖石粉碎开裂，砰砰砰声响中，膝盖以下，都没入地下，面露骇然之色。</p>

灯草婆婆的油灯，被刀风压住，接连爆闪两下，噗的一声，彻底熄灭，人影也矮了半截，沉向地下。</p>

林书生豁然起身，站到了葛夫子前方，仿佛有强风撞在他身上，鬓发飘扬，衣袂乱飞。</p>

最靠近尖头怪人的袁老头，却还是站着。</p>

这老汉一只脚踩在阳宅大工最强的克物铁门槛上，铁门槛已经完全没入地底，靴子开裂，身上的衣物不知道多少裂口，满面涨得血红，头上青筋暴跳。</p>

他把鬼头大刀横架起来，拦住了尖头怪人那一刀的刀锋。</p>

但鬼头大刀的刀身，也被那把粗厚的砍刀嵌入了一半。</p>

“喝！”</p>

袁老头低吼一声，身上气息暴涨，面对刚才那一刀，他赫然冲破了修为上的瓶颈，终于一步迈出，修成了自我灵光。</p>

刽子手的五式刀法，在他身上有了融合归一的趋势。</p>

虽然他的刀是横着，对面的刀是竖劈，但这两把刀，现在有一种出奇相似的气质。</p>

然而，他的气息刚刚暴涨，那尖头怪人的气息，也随之涨高。</p>

整个乌鸦面具，从内而外，散发出粗糙的血红色光芒，大怪人的伤口处，渗透出漆黑却发亮的魔气。</p>

那么细的一缕魔气，凑巧碰到鬼头刀身上的时候，居然迸出了一缕明显的火星，让袁老头的身子，随之一矮。</p>

呛啷啷啷啷！！！！</p>

金铁交鸣的声音，让整个华山范围，凡是金铁之物，都起了呼应，细碎的碰撞声响，明明只是音波，却仿佛会流淌一样，全部聚集到这一片没有被迷雾覆盖的山头。</p>

苏寒山视线往下一扫，看到西岳魔神从封印的缺口处，源源不绝的传出不朽魔气，全部直接灌输到半空的白衣女子身上。</p>

白衣女子得了这个魔气，尖头怪人的战力，就立刻暴涨。</p>

三者间的流转，彻底被苏寒山捕捉，在他眼眸深处，进行逆推、正推，破解所有细微之处，推算种种可能的发展。</p>

“迷雾如同你的仆从，这怪物正是你的造物！”</p>

林书生双眼泛起了血红的细丝，流露出滔天的恨意，嘴唇微微发颤，抬手一抽，漆黑的铁剑已从体内化出。</p>

“这三年来，就是你在窃取西岳魔神的力量，三年前，也就是你灭了华山满门！”</p>

铁剑无声的刺了出去。</p>

不只是铁剑本身无声，更因为这一剑刺出的同时，所有流淌到巨灵神祠这个山头上爆发出来的声音，都戛然而止。</p>

同样的寂静，但与迷雾造成的寂静不同，迷雾中的寂静，是生命的虚无，死亡的降临。</p>

这一剑，却是要正中枢纽，遏制兵戈，遏止死亡，享受生命的静谧之美。</p>

没有破绽的刀，也被这一剑找出了破绽。</p>

一剑点在刀尖之上，如同击中要害，尖头怪人的身影滑退出去，那把硕大的砍刀，也从鬼头刀上拖移而走，划出一溜血红火光。</p>

灯草婆婆轻叹一声，果然是华山的门人，什么林书生，恐怕是宁书生。</p>

但纵然是华山宁氏一脉，也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练成过这套剑法了。</p>

因独孤剑圣直接指点，而诞生的剑诀，融合了剑圣与华山开派祖师天隐真人的心血。</p>

华山三达剑，智剑平八方！</p>

“华山门下，宁采臣。”</p>

宁采臣眼底已是血红澈然，手中的剑，指向空中的白衣女子。</p>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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