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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怜的话让苏瑜想到了那一世苏怀礼的死。
苏怀礼仗着是苏家惟一的子嗣,在太安镇的恶行罄竹难书,但有沈重霖的宠妾苏玫惯着,那么多年来,他一直逍遥法外。但沈重霖是个清醒的,他深知苏怀礼品性卑劣,留在身边会成祸害,所以一直不答应苏玫将人弄到京城来。
那时,她还在想为什么沈重霖在旁的事情能那么清醒,为什么偏偏在她的事情上就那么糊涂?她一力支撑着沈家的庶务,为他,为整个沈家当牛做马,他为什么心里眼里却只有苏玫?
一日沈重霖刚回府,苏玫猛然扑倒在他脚下痛哭流涕。
原因是苏怀礼死了。
他去镇上一户人家吃喜酒,新娘子喜帕掉了被他瞧见,他惊艳新娘子的美色,趁着新郎倌与官人敬酒时,悄悄溜进新房强了新娘子。新娘子不堪受辱咬舌自尽,恰巧被从门口路过的婆母听到动静,婆母推门而入,一眼便瞧见嘴角血流水止,死不瞑目的新娘子,还有一脸慌乱的苏怀礼。
丑事被人撞破还出了人命,苏怀礼脑子顿时就懵了。看到扑过来对他又打又骂的老妇,用力一推,老妇头磕上屋中石柱,也是当场绝命。老妇的叫唤声引来更多的人,苏怀礼逃不掉,新郎倌悲愤交加之下与之拼命,打翻屋中绣蒌,拾起剪刀直戳苏怀礼的心脏。
也是苏怀礼命不该绝,略略避开,可剪刀却在他挣扎中戳进了他左眼中。
早有人报官,衙役赶来将人分开,苏怀礼害死两命不但没有惧怕还不停叫嚣。可当场那么多人作证,县太爷也不能明目张胆庇护他,只得将他收监。
苏怀礼入狱后,苏家闹得人扬马翻。
徐老太太痛恨苏怀礼胡作非为,至今不给苏家留个后,又害怕苏家这一脉断在她手中,百年后下到地府无颜见苏家的列祖列宗,所以拼尽全力要留苏怀礼一命。无疑,身居高位的沈重霖是苏家惟的救星。
而先前那些内容都是苏瑜事后自己查到的真实情况。
从苏玫嘴里说出的却又是另一个版本,为博取沈重霖的同情和偏袒,她说是那个新娘勾引苏怀礼才出的事,沈重霖对苏怀礼印象本就不佳,所以对苏玫的言论持保留态度。然苏玫求他,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
苏怀礼的左眼彻底毁了,碍于沈重霖的威慑,县太爷对苏怀礼还是很礼遇,尽管人在牢里,但苏家人想要探望很容易,自然也没落下请大夫进去医治。
那大夫是个侠义之人,苏怀礼为祸太安镇多年,镇发大多都是敢怒不敢言。他被迫去给苏怀礼医眼睛,苏怀礼不但没有好转,连右眼也跟着模糊起来。大夫解释说是新郎倌那一剪刀戳瞎了左眼的同时,连带着与左眼相通的右眼经脉也损伤到了。苏家人将信将疑,又换了旁的大夫进狱中诊治,说法却与先前的大夫同出一辙,苏家人便信了。
还没出狱苏怀礼的右眼也瞎了。
苏家人强行塞给苦主一千两银子,也不管苦主愿不愿意,就将苏怀礼从狱中放了出来。
从狱中出来那日,苏怀礼目不能视,听到周围有人议论的声音,气得他先是口出狂言,然后疯狂的朝人声处扬手挥打,下人拽都拽不住。他先是扑摔到地上,爬起来后又踩到一条流浪狗的尾巴。流浪狗有三只正低头吃着好心人给的饭食,其中一只受到惊吓,流浪狗们可不认得苏怀礼,纷纷张嘴露出青黑的牙齿就往苏怀礼身上咬去,腿上被疯咬一口,并将他嘴里的人肉撕裂下来,腰上被疯咬一口,脸上也没能幸免,直痛得苏怀礼喉咙都叫破了,却无人愿意上前相救。
他就那样被狗活生生的咬死了。
苏瑜得知这个结果时,只道不是人间无情,是人间的情不能流废在无情的人身上,这应该就是那日众镇民作壁上观的主要原因吧。
“那姑娘老子娘闹到苏家,二叔给了二百两银子,就把这事儿揭过去了,可那姑娘也是个有性子的,跳了井,死了。”苏怜说起此事,没多大动容,仿佛说着别人家的事。
而苏瑜也不怎么惊讶,反正苏怀礼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我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跟着来京城,依祖母对苏怀礼的溺宠程度,你信不信苏怀礼肯定还能干出更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她也没想到,那一世沈重霖不准苏怀礼到京城来,这一世却是他设计将苏怀礼弄来京城。哦,不,或许他并未想到苏怀礼会到京城来,他想要利用的人毕竟不是苏怀礼,而是苏家那个徐老太太。
望月楼的岭南菜也很合适苏瑜的胃口,小孩子胃口清淡,改日可带宣晗一起来试试。
先前苏怜说她请客,苏瑜也没跟她争。
二人下楼来到大堂,过了饭点儿,大堂也不似先前那么拥挤。
正欲离开时,突然听见大堂内侧的一桌宴面上传来一声酒瓶破裂的碎响,大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一声碎响吸引过去,苏瑜和苏怜也不意外。
蝶依轻轻在苏瑜耳畔低语“主子,是贺余。”
蝶依平日里与贺余没什么交集,只是当初她扭断过贺余的手,对他面目可憎的模样这才加深了几分印象。
一提到贺余,不得不想到前不久他上安荣候府向谢玉瑶提亲之事。想到这里,苏瑜不免多停留了一会儿。贺余所在的位置在一个夹角的位置,用一间富贵牡丹屏风给隔了一下,导至众人知道屏风后有人吃饭,却不知道吃饭的人是谁。
这会儿只见酒瓶被碎烂在地,跑堂小厮看到客人一身醉态也不敢上前收拾,
同贺余一起吃酒的田涂二人,是贺余的狐朋狗友老人了。这会儿见贺余醉了,田公子上前扶住他,被贺余一抬手挥开,“我他娘哪儿做错了?本公子是个正常的男人,看到喜爱的姑娘不就该想方设法娶回家受用吗?我老子居然罚我跪祠堂,跪了三天三夜,弄得本公子在床上躺了两天才养好。”
涂公子招来旁边的跑堂小厮,“都收拾了吧,仔细别膈着贺公子的脚底板儿。”
跑堂小厮迅速上前收拾干净。
田公子又道“贺兄别恼了,咱以后别去惹那个什么劳什子郡主了,不就不会被罚了吗?”
“啊呸……。”贺余身子摇摇晃晃,地上的影子也歪歪斜斜,“她算什么郡主?一个千人乘万人骑过的娘们儿,本公子纳她为妾是看得起她,她居然敢不识抬举拒绝本公子,真是个臭,婊,子。”
“贺兄,你说你在安荣候府见过一个孩子,管郡主叫阿娘,是真的吗?”
“可不就是。”贺余颤颤巍巍坐下去,“本公子亲眼所见还能有假?那野孩子才会才路的样子,也不知是那婊,子跟何人所生的野种。”
涂公子突然脑洞大开,不嫌事大的耸耸眉头,“你说会不会是她在红袖招呆惯了,身边没男人熬不住,抓了府里家丁充数,这才有了那野种。”
“哈哈哈……。”
贺余大笑起来。
这一桌不遮不掩的谈话,直听得周围的食客纷纷皱眉。当初安荣候府的事大白于天下,谁人不同情可怜的谢玉瑶,如今的静和郡主。话说这静和郡主自打住回安荣候府,极少见她出门,不招事也不惹事,怎么就让贺余这块狗皮膏药给惦记上了?
“这几人嘴里真不干净,姑娘,让奴婢去好好教训教训他们。”蝶依听不下去,一股想揍人的冲动正极力抑制。
嫣如以命博下的孩子竟让这几人说成是野种,蝶依忍不住想教训他们,自己何尝又能忍住,待要点头答应时,突然有人穿着青布衫,头带儒巾的男子站起身,朝着贺余那一桌凉声道“几位积点口德吧,静和郡主已经命运多舛,你们又何必在她身上捅刀子呢?”
儒巾男子一开口,与他同桌吃酒的几位男子立即小声提醒他,“柳兄,这位是永宁伯父的公子爷,你招惹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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