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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瑜被‘大老爷’三个字给惊醒,大老爷可是孙妤的亲阿爹,她条件反射般撩开车帘望出去,果真见孙廷桦的马车与她的马车错过,车帘后是孙廷桦愁云满布的脸。
回到孙府,苏瑜没让蝶依跟着回景晖院,而是让她去打听孙廷桦干什么去?她可不相信昨日在杜府受了那么大的打击,回府后又经历了梁氏晕厥在孙妤房间痛哭那样的事情后还有心情带着厚礼走亲访友。
前往景晖院的路上,她碰到了蒋氏和她的一双女儿,像是刚从瞳晖院出来的样子。
蒋氏和孙妨孙嬉自然也见到了苏瑜,三人脸上各自精彩纷呈。
蒋氏撺掇两个姑娘与苏瑜作对,没一次落到好,她无时无刻不想报复。
这些时日没找苏瑜麻烦,不是她偃旗息鼓,而是她在养精蓄锐,她要给苏瑜致命一击。那时她成了众失之的,什么候爷千金,将军嫡女,看谁会帮她。
再说谭氏回来了,昨日玉晖院的事府里传得沸沸扬扬,她对苏瑜的恨怨可不比自己浅,有她与自己联手,哪里还怕斗不过一个不满双十的小丫头片子?
冤家路窄,反正彼此不对付,而且也没外人在场,大家都泌装模作样寒喧。
蒋氏和孙妨两姐妹迎面而来,占了大半个连廊,苏瑜目视前方,微微侧身莲步不停。
蒋氏见她这样无视自己,一股怒火在胸口越烧越旺,“站住。”
这声‘站住’自然是叫苏瑜,苏瑜却似没听见径直前去。
孙嬉大胆拦在苏瑜面前,双臂排开,“你是聋的吗?没听见我阿娘在喊你?”
苏瑜神色冷漠,“你阿娘喊我我就得听么?再说我与你们有什么情分用得着驻步闲话几句?既是没有,不必相看两生厌。”
苏瑜牙尖嘴利,一副讨厌相,孙嬉胸中恶气难平,“我阿娘是长辈,她叫你你就得乖乖听话。”
“我是你表姐,算是你长辈,我叫你让开你听话吗?”苏瑜漫不经心的扶了扶头上那枝银丝玉步摇,细眉下的瞳目溢着灼灼光华,怼得孙嬉无言以对,一张脸涨得发红。
蒋氏见孙嬉不是对手,赶紧过来一把将孙嬉藏到身后,“你外祖母时常惦念着你,今日她病了怎的也不见你去她跟前侍疾?可见她一腔慈怜错付,终究你是个无情无意的不孝之人。”
外祖母病了?
早晨她只顾着去见朱算盘,没注意府中发生了什么。
想来也不能从蒋氏嘴里听到关于周老太太的什么消息,苏瑜更加想离开此地到瞳晖院。
“多谢三舅娘告知,阿瑜现在就去瞳晖院侍候,定不会像三舅娘和两个妹妹这般待一会儿就走。”
这是说她母女三个假孝心呢,蒋氏气急,再想说什么,苏瑜已折身下了连廊,往瞳晖院的方向去了。
“阿娘,苏瑜这小贱人太不像话了,气死我了。”孙嬉双手插腰,气呼呼的模样像只粉色蛤蟆。
蒋氏这大半年中了苏瑜几次招,偏偏她的处心积虑讨不到一丝好,渐渐地夜不安眠,从前精心保养出来的美丽容貌不知在几时消失怠尽,眼角周围虽然有粉遮丑,但那几条细纹仍入眼可及。
此刻她一脸韬光养晦的自信模样,怨毒望着苏瑜离去的背影,疏不知落入人眼只是副尖酸刻薄罢了。
苏瑜去了瞳晖院,章嬷嬷见她只身前来,想到那夜的刺杀仍心有余悸,嘴下便有些怪责,“姑娘怎的也不带个人在身边?莫不是那些个女使躲懒?一阵我定要叫过来好好教训教训,太不像话了。”
苏瑜边说边往上房走,“嬷嬷误会了,我打外头刚回来,本想回景晖院,路上碰到三舅娘母女三个,才知道外祖母病了,我便将蝶依差回景晖院报信,省得袁嬷嬷担心我。”
章嬷嬷这才释怀,跟着苏瑜又道“早晨谭氏到瞳晖院来大闹,说老太太纵着武哥儿抬姨娘,她这个正头娘子没点头作不得数,想让老太太作主将素菊发卖出去。老太太心疼素菊腹中的孩儿,又是在她面前磕了头的,算是过了正统明路,哪里能轮到谭氏反水?谭氏不依不饶,这才将老太太气是喊了大夫。”
那谭氏竟是个搅屎棍,人到哪里哪里就不得安生。
“她既视素菊为眼中钉,那素菊在玉晖院岂不很危险?”
“文大奶奶将谭氏带回去,说是暂时将素菊安置到她的小院儿里,有文大奶奶守着,谭氏多少忌讳。”
说着,进了内屋,周老太太精神萎靡,脸色极其难看的靠在床前。这个老太太为孙家操心了一辈子,临老还得遭这份罪。虽然她弃孙妤的决定已定,但对自己这个外孙女却是实打实的疼惜。
“瑜姐儿来啦。”周老太太想扯起一抹慈和的笑,但她做不到。
苏瑜坐在床前,握着周老太太的手,“外祖母,瞧瞧,您眼角的皱纹又多了,这往后得擦多少粉才掩盖得住啊!”
在这么难过的时候苏瑜说出这样的话,周老太太立即就被逗笑了,“你个小不正经的,外祖母都这把子岁数了,还擦什么粉遮什么皱纹?”
“老太太可算是乐了。”章嬷嬷递了杯温水到苏瑜面前,“还是瑜姑娘有法子,你刚从外头回来,赶紧喝口热水去去寒。”
苏瑜道了声谢,喝了口水又递回去。
周老太太则笑着笑着,又掉起了泪,“想来在上河县还太平些,自打进京平顺的日子就不多,每每都是糟心,大房如今乱得一塌糊涂,你妤姐姐注定要走在我这老婆子的前头,武哥儿又是个没出息的,讨个媳妇像个女混世魔王,把一大家闹得鸡犬不宁,你大舅娘躺在床上起不了身,大舅舅为了你妤姐姐的事焦头烂额,现在就靠着你文表哥撑着,我想想,就觉得心里头痛得很。”
末了,周老太太凝视着苏瑜,“幸好你没事,否则我就活不下去了。”
“外祖母真是病了呢,这种胡说都能说出口。”苏瑜继续哄着,“外祖母要长命百岁,您不是还想看阿瑜嫁个良婿么?那可得活久点儿。”
苏瑜只想哄周老太太高兴,没意识到自己说什么。
而听进耳的周老太太则认为苏瑜这样说定是松了口,如此一来她替她张罗起亲事便也不会被轻易否绝。
总算有件愉悦的事令她心头好受点儿,“有你这句话,外祖母心里头好受多了,章嬷嬷,给我也拿杯水来,我渴了。”
“哎,好。”章嬷嬷喜滋滋去拿水,想着还是瑜姐儿最得老太太欢心。
周老太太喝了水,问,“你这一大上午都去哪儿了?”
苏瑜默了默,“外祖母,阿瑜想跟您借二十万两银子。”
二十万两银子对孙家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周老太太好奇苏瑜的用途,“你是手头上的生意出了变故需要银子周转么?”
不是,今日听朱算盘提‘碧落庄’才被现任庄主拿下一年,她急着要,肯定会被人狮子大开口,她得做好万全准备。“是,不过这二十万两银子只当阿瑜借外祖母的,他日一定归还。”
周老太太慈蔼的抹着苏瑜的小脸儿,觉得她这些年太不容易了。自幼死了阿娘,阿爹又是个无用的,娶的那个后娘更不像话,好不容易寻了一门亲又是个负心的种,出了沈家门自立门户,辛辛苦苦打理的生意又叫人给毁了。
即使她心中有主意,到底是个年纪未经风雪的小娘子,京城又比不得上河县,哪里是她能轻易拿捏得起的。“外祖母给攒了好些嫁妆,就当你提前拿点儿去用,不用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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