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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小乐两个手指头捏着下巴,看着顾美玉挥动着的胳膊在菜板上,这个长舌妇,对田小娥透露了他羞愧的隐私,让他曾经一度很受伤。

马小乐想教训一下顾美玉,但想想时间还很多,机会很不少,今天就罢了,过了年再说,马小乐悄蹑步地走了,沒留下一点声息。

阴沉的天空下,又在凛冽的寒风里,沒有庄稼的旷野沒有什么生机,死气沉沉。

西南岭的边角,是小南庄村的坟地,多少年來,小南庄村的祖老辈们都安息在那里,每到年关,站在旷野里能感到的生机就从这里发出,因为上坟的村民都会相继赶來烧纸、放鞭炮,拿出无比的虔诚跪拜祖辈,希望得到护佑,当烧纸燃起的时候,灰和烟一起飘腾起來,那些沉睡在地下的先辈们似乎被唤醒,揉着眼睛从土堆里钻出來,贴着地面游荡着,看着跪拜的子孙,并不失时机地抓着荡在空气里的纸钱,当然,还要馨饷着丰盛的贡菜和水酒,当烧纸燃毕,贡菜收起时,先辈们便会缩着身子钻进土堆,等待着下一个年头的到來。

马小乐对这种场景很折服,他觉得那是一种心灵的净化,会让他忘记一些欲望。

远远地听到坟地场上传來了稀稀疏疏的鞭炮声,马小乐瞄着眼望过去,还能瞧见点纸烟,马小乐赶紧回过头,他必须让自己远离那种心境,否则想到夜里要去敲田小娥的门就有种罪恶感。

看着前方的道路,积雪犹在,干秃的杨树枝上,成群的麻雀无精打采地呆着不动,冬季,缺食少虫的,麻雀的日子很难过。

经过菜园的时候,不知谁家的胡萝卜还沒拔,冻在了雪地里,泛黄的菜樱子里还透出点绿色,马小乐觉得这也许是四野里唯一的生命了,忍不住蹲下來拨了拨胡萝卜樱子,这一举动,惊起了旁边藏在草堆里的一只野兔子:“歘”地一声腾起來:“刷刷”地跑远了。

“日死的,有狗就好了!”马小乐站起身子,看着瞬间就沒了踪影的野兔,叹息着,说到了狗,他想起了阿黄,还小时候,每年冬天他都会带着阿黄在下雪天追野兔子,哪天都不落空,但现在,阿黄不在了,马小乐很沮丧,他太感谢阿黄了。虽然它把小铁盒子衔沒了,但那或许是天意,就有那么一遭,何况,现在阿黄死后还帮了他这么大的一个忙,让他重振了起來。

马小乐加快了脚步,赶紧往果园子里走,他决定要给阿黄埋个坟。

果园的房子收拾的还算利晾,院子里干干净净的,鸡舍鸭圈也很好,食槽里虽剩下多少秕谷,但能看得出來每天都人來喂。

栓阿黄的地方早已沒了模样,找不到一丝痕迹,马小乐在院子里到处转了、仔细看了,仍旧沒发现啥,不过在工具棚子里,马小乐看到了阿黄的狗绳,这跟曾经牵在手里数不清次数的绳子,让马小乐一阵心酸。

“哗”地一声,马小乐将带有铁环子的一端放到了地上,闭上眼拖着走了起來:“桄榔桄榔”的声音响着,马小乐感觉牵着的绳子那头阿黄在摇头摆尾地跟着他走。

“小乐,回家吃饭了!”院门外马长根的声音炸响起來,自从马小乐去了乡里,马长根别提多气壮了,就是在支书范宝发面前说话也吭吭地有力。

马小乐惊了一下,看着马长根大摇大摆地走了进來,说道:“爹啊!我想给阿黄埋个坟头!”

马长根看到马小乐失魂落魄地拖着狗绳,心里顿时也沉落起來:“行啊!阿黄这狗子,是条好狗子!”马长根说完径直走到屋里,一会又出來了,手上拿张狗皮:“小乐,这是阿黄的,留着呢?有人出五十块我都沒卖呢?”

马小乐看着阿黄的狗皮,有些哽咽了,但忍住沒落泪,和马长根一起动手在果园里靠东一边,刨了个坑把阿黄的皮和狗绳一起埋了。

一切弄的妥当了,马小乐和马长根爷俩默默地走回了村子,直到村头碰到熟人热情地打着招呼才开脸笑了。

“小乐,咱别再为阿黄难过了,都过去了,日子好着呢?我和你娘还等着享你的福咧!”马长根笑呵呵看着马小乐。

马小乐也从那忧伤里回过神來:“也是,爹啊!你和娘就等着吧!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还有二宝,我看他也挺机灵的,将來肯定也是个苗子!”

好了,就这样,爷俩欢天喜地地进了家门,胡爱英早已备好了晚饭,有鱼有肉,马小乐执意要把茅台酒拆了喝掉,但马长根死活不肯,说虽然他现在到乡里了,可也不能就不看下眼,年后找了机会,还得把村里的大小干部请家里來坐坐,马小乐觉得有道理,就把茅台放了回去,喝起了老烧酒,觉着味道还就是正。

丰盛的晚饭或许只出现在的年根底的晚上,这是马小乐的印象。虽然在乡里的时间不短,酒席上更丰盛的也吃过,但此刻在家里,面对桌子上的几盘土菜,还是有那种印记。

这种印记从内心泛成一种熨帖的暖意,慢慢升腾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慰藉,让人感怀而兴奋,马小乐是真的高兴了,多喝了几杯,马长根更是管不住嘴,抱着酒瓶子不松手,胡爱英这个时候哪里还会像平时一样呵斥,看着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团聚在一起,还怕來不及品味那份满足呢?

吃过了饭,只要睡下去,明早一觉醒來就是大年二十九,各家那都得把过年的货一齐准备好了,吃的就不用说了,什么花生、瓜子、糖块的,家里是不能缺的,亲戚邻居來拜年,多多少少沒人都得分点,主要是要贴春联、扫屋灰,把家里收拾的利利索索的,一切跟新的一样。

马小乐放下饭碗,和胡爱英打了声招呼摸着肚皮走了,马长根醉了,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地睡着了。

出了家门,从來沒有过的轻松惬意涌上心头,下面的家伙也正常了,而且比起以前來,似乎更铁硬了,还有工作,马小乐感到尤其满意,怎么说也到乡政府大院里了。

越想越兴奋,一兴奋就得瑟了,嘴上也沒啥顾忌了:“紧打鼓來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十八摸,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 ”马小乐又唱上了,不过还好,两摸刚唱完,一丝冷风吹进了脖子,打了个寒战就收住口了,警惕地站住了步子瞧了瞧四周,还好,沒人发现。

马小乐这一站,心里头一下子翻腾开了,为啥呢?因为柳淑英啊!马小乐站住的时候,恰好看到二楞子正提着个火捻子在看燃火花,看到了二楞子自然就想起了柳淑英,想起了之前的点点滴滴,柳淑英的好,一下子像汹涌的波涛,排山倒海似的压了过來。

内心的那股冲动让马小乐感觉到太阳穴哪里一鼓一鼓的,他想跑到柳淑英家里,抱着柳淑英大哭一场,然后作为感激,劈里啪啦地让她云里雾里的仙活快乐,当然这是不可能的,马小乐苦笑了下摇摇头,不过他觉得,去柳淑英家跟串门似的看看应该沒啥。

走到柳淑英家院门口,马小乐看到赵如意和二楞子正在正屋里有说有笑地吃饭,柳淑英恰好在灶屋里收拾汤水。

“阿婶,我想死你了!”马小乐轻手轻脚地进了灶屋,一下从后面抱了柳淑英。

“啊!”柳淑英哪里会想到有人突然窜出來抱住她,不由得一声惊叫。

“淑英,怎么了?”赵如意听到叫声走到正屋门口问了起來。

“沒,沒啥,看到一只來偷食的老鼠!”柳淑英心慌意乱,胡乱诌了句话。

赵如意嘿嘿笑了起來:“大过年的,耗子也知道好吃的多了!”说完就回了屋去。

柳淑英放下手里的菜勺,抓着马小乐的手:“小乐,说啥了你,快松手吧!别让看见了!”

“谁看见啊!这会沒人來!”马小乐闻到了柳淑英身上那股香味,和吴仪红身上的香味完全不一样,这是那种天然的清新之香,他曾经闻过好多次。

“阿婶,我又行了,你还不知道吧!”马小乐用惊喜的口气小声对柳淑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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