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乡下老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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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头已经从后院出来了，手里还抓着一只大公鸡，也没等林峰他们说什么客气话，直接和他的侄子村长把鸡给杀了。临了还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本来应该杀只母鸡的，不过那母鸡在抱窝，只好对不住大媳妇了，这公鸡也是一样的，对于双身子的人，都是补得。”说的袁彩霞满不是个意思。

“张大爷，这双木公司怎么样，您老好好的给我们说说，我那朋友还等着我的消息呢。”林峰给老张头的茶杯里面续上水，问道。

“嘿嘿，我看出来了，你们是城里来的官员吧？来我这里套口风呢。”老张头没有回答林峰的话，非常精明的看着林峰说道。

林峰诧异的看了看周围，不知道哪里被这位老人看破了，问道：“呵呵，那张大爷，不知道哪里看出了破绽？我们确实是城里面来的，做一些社会调查。”

张大爷喝了一口水，然后说道：“倒也没什么，就看他们几个人把你们小两口当宝贝一样供着，我就知道你们的身份不简单了，这大城市里面的大老板的话，要知道一些消息，也不用自己跑下来，倒是经常有政府官员下来我们这里问话，他们和你们差不多，不过没你带的人多呢。”

林峰听后点了点头，说道：“那张大爷，你可以实话实说么，我这次调查，就是看事实来的。我倒是没有说什么假话，这西北绿化您也从新闻那里知道吧，可以说，这农业合作的模式将会更加的大，碰到的问题也会更多，所以，究竟是好是坏，还是需要用事实说话的。这不，上面就把我们这些人派下来了解情况了。这模式究竟哪里好，那么继续保持，要是哪里不好，这是一定要改的。这一点，还请老人家能够多多帮助我们呢。您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米要多，这见识自然能够看到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太过了，太过了。不是老人家我自夸，这阅历确实是你们这些年轻人不能比的。不过你要我说这双木的这个农业模式有什么不好的话，我还真的说不出什么不好的来，这又安排工作，又安排福利的，倒是真的做到了老有所养，少有所依。”

“要说这一开始要把土地拿出来入股，老头子我是不乐意的，这年头骗子见多了，很多地方把地拿出来卖，卖的时候，说的多么的好听的话也听过，什么每个月给多少钱，每年年底还给多少钱，会给村子里面建什么设施，这许诺是不要钱的下来，等地一卖，那什么许诺也没有了，那个时候，就啃着卖地的那几万块钱的利息过活，这脑子灵的，会去做个小买卖，脑子不灵的，就守着那几万块钱过紧巴巴的苦日子吧。我这个侄子什么都不好，就是有一点很好，自从他做这个村长以来，就没卖过村子里面的一块地，这也是村里面服他的原因。”

“这扯远了。”老人拿出了自己的劣质卷烟，点了火，吸起来，“烟瘾大，你们那种好烟还真吸不惯，还是这三块一包的来的有劲。这双木刚开始说要在这里面承包土地，当时是没人信得。都想啊，这肯定又是一个来买地的骗子，别看是承包，等地到了双木的手中，到时候往上面一建东西，然后再掏钱拿个批文，来个先斩后奏的，这不是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老百姓么，所以呢，刚开始的，我们谁都不信这双木会那么好心。”

“后来的事情呢，不是我们老百姓能够阻止的，市里面，省里面，都有文件下来了，说是要各地各村都把地拿出来，加入这个农业公司，我们也上访过，这当官的都说了，绝对不会把地去建工厂，建房子的，这我们才有些信了，不过呢，对于这双木公司那个时候做的许诺可没有多少人相信，那个时候听说这双木是浙江那边的公司，你说，他有钱撒在这里，还不如把钱撒在浙江，是这个理不。所以，也没有多少人信那些福利承诺。”

“那个时候啊，我们的要求也很简单，就是要安排工作，不能是那种干几天就不让干了的，得签合同，现在都信这个，我们老百姓也信，不过要政府打包票。本来那，以为政府不会打这个包票，没想到这回政府很快的就做了保证，并且让双木和我们签了合同。这合同签了，我们自然也就信了几分。后来这地还没开始种呢，各项工作安排就下来了，很多平时外面找不到工作的村民也有了一个体面的工作。而且这实打实的承包款也到了村里面，还是那个杨什么的老伴亲自送来的。这下，我们信得更多的了。”

“等到后来小麦种上了，我们更相信人是来种地的。不过也纳闷呢，这种地能有多少的收入，到时候亏了的话，这活儿不是白做什么的么，那个时候呢，也接近年关了，这双木的人就说，过年了，要发福利了，虽然我们村刚加入双木没多久，但是也有自己的一份福利，去年，老头子我和老伴就分了两件羽绒衣，还有不少的菜油和一些米面。再后来，这福利就基本没断过。”

“好像是去年开春没多久吧，具体日子还真记不清了，就有人来村里面几个老头子那里走动，说是例行登记，每个过了六十五的老人都能额外的得到一份福利，这不，老头子我和老伴现在不用做活，每个月都能拿到四百多块钱的补助，这年底，两人还能拿到八千多的分红。你说，这日子过的舒坦不舒坦？”

“不过呢，有些意见还是要说的。这双木的技术人员也不知道是哪里找来的，他们对于种地根本就不懂么，就拿去年秋的小麦收了之后，他们竟然把所有的麦草给收起来了，说是要进行深加工。这深加工，老头子我不懂是要做什么，但是好歹留上一些还田么，这田里面，没有麦草下去，没过两年，这地也就薄了，那个时候，这地也就不好种了。还有呢，他们种地，直接让那拖拉机一翻，直接就撒上了麦种。这哪里是种地的？要是这样都能种地，这种地也太方便了，哪里还需要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不过你还别说，他们也真走运，这种下去的麦子长的还真好，不过呢，这也是一种运气，这运气哪里会一直跟着他们呢。”

“所以说，老头子我着急呢，这双木去年就给我们村里面起了新房子，也没收我们多少钱，说是以后会慢慢的从我们的分红里面定额扣百分之二的，我们也算的清这笔账，这是白送我们房子呢。这么好的公司，老头子我是不忍心看着他垮掉的，所以老头子我着急呢。”

这个时候，老太太已经将公鸡的鸡毛拔干净了，就要上锅了，来问林峰他们是喜欢吃清蒸的还是煮的白斩鸡，听到老张的话，就插话道：“就你话多，人技术员都说了，他们用的种子和技术不一样，规模越大，这产量越高，不是我们以前种地的方法，其他地方他们也是这么种的，这产量也没见低过，反而高很多，你用得着一天到晚的担心么。”

“一半清蒸，一半就煮白斩鸡，你个败家娘们，你知道什么，这双木公司要跨了，我们还能住上这新房子，到时候小儿子结婚，到哪里给儿子找新房去。还回那老三间去住。别说以后儿媳妇有意见，你自己也住不惯了。”

老张头还是有些愤愤不平，林峰赶紧劝说他，“张大爷，您也别生气，张奶奶不是担心你的身子不是？这双木的技术啊，我也是知道一些的，他们的麦子的根系特别发达，这地里面，只要很少的肥料，就会出现良性循环，只要大环境没有破坏，这麦子的收成也就不会低。所以啊，您还是不要担心的好呢。再说了，这双木有国家支持着，哪里能垮了的？你说是不是？”

老张这才没有继续说自己的担忧，这个时候，刚出去的村长也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年轻人进来，说道：“二叔，关技术员来了，他听说您今天又去浇地了，就赶紧过来了。”

“张大爷。家里有客人呢，我也没其他的事情，就是来把这施肥的事情说一下，上面刚来了文件，说是半个月内，这温度不会有大的提升，半个月之后，温度会上升，那个时候才会开始大面积的施肥，而且，这次还有几台施肥用的机器过来，到时候，还不用人工施肥了，直接让机器施那个我们自己配置的复合肥就可以了。”年轻人对老张说了这么几句，然后准备离开老张的院子。

“哦，来了，这快中午了，一起吃了饭再走吧。”老张邀请到。

“张大爷，您又不是不知道公司的规定，工作时间，不让我们多耽搁，这关系着年底的考核呢，我还要去其他的几乎员工那里通知下，过几天要去城里面领化肥和机器，他们要一起去帮忙。”说完，也没在多耽搁，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林峰他们一行人，然后就离开了。

“这娃子就是双木在我们村里的技术员，这附近万亩的地都归他管，平时叫他吃饭，只要不是工作时间，倒是非常的爽快，要是工作时间，就坚决不肯留下来吃饭的，说是上面有那个积分管着，要是耽误了事情，到时候工作就保不住了。平时倒是一个爽快人，要不是我那小闺女已经结婚了，我就把闺女嫁给他，这一个月他的工资也很高，怎么遭也有七八千块吧，而且还是这双木集团的三级员工，这前途也是好的很。村子里面很多人都想着把闺女嫁给他呢。”

林峰笑笑，没有多说什么，看到老人猛的吸了一口烟咳嗽，想起了什么，对着袁彩霞说了几句，然后袁彩霞就去停在院子外面的汽车里面取出了两盒礼品装的保健品。林峰接过之后把它们放在了桌子上面说道：“张大爷，我也没什么好送的，这是两盒子润肺的保健品，对于长抽烟的人来说，效果好的很。这烟还是不抽的好，不过要戒也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这个保健品就很好，专门润肺和养肺，即使一直抽烟，对于肺部的损害也会小上很多。这做客自然要送礼的，所以还是不要推辞了，到时候，您给我还没出世的小宝宝包一份红包就好了。”

“那好，那好。这红包一定是要给的！”老人很高兴。

“你是？你是双木的大老板，是不？”村长刚才一直盯着林峰看，这个时候，突然出声说道。

周不已他们几个安保人员如临大敌一般的站了起来。林峰看到气氛有些紧张，赶紧制止道：“呵呵，还是村长的眼睛尖，这都能发现。呵呵，张大爷，您也不要惊讶么，刚才不也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么，我又不是长的见不了人？”

“我在电视上面见过你的照片，还有杂志上面。刚才就看你觉得眼熟，一直没敢认。”村长赶紧解释道，在这个村长的眼中，林峰无疑属于传说当中的人物。

得知了林峰的真实身份之后，这谈话的气氛冷了许多，无论是村长还是张大爷，都是非常的拘谨的，就是本来还很正常的周不已他们也像是防贼一般的盯着四周。

“张大爷，这饭什么时候能好啊？我和小霞早上很早就出来了，现在还真的有些饿了呢？”林峰用眼神示意周不已他们到外面的车里面去等，然后对正常了些的老人和村长说道。

老人去了一趟厨房，然后端着一碗鸡血和一份鸡内脏出来，说道：“刚好这东西熟了，先垫垫肚子，我们喝点米酒，鸡肉很快就好。”

“这大媳妇应该是喝果汁的吧？”老人给林峰和村长倒了一碗米酒之后，有些犹疑的问袁彩霞。

“不在意的，张大爷，少许喝点米酒不在意的。这米酒我家里面也有酿的，我爸每年都要酿很多的米酒呢，不知道您的手艺和他相比怎么样呢！”林峰取过老人手中的酒瓶，给袁彩霞也倒了一小碗的米酒，小声的对袁彩霞说道：“这酒不烈，少许喝点，对身体也有好处。医生的一些话不用很听的。”

“就是的，当年我老伴怀着老二的时候，刚好是生产队大生产的时候，照样上地种麦子，这老二那个时候，还长的比老大和老三还要健壮。”老张附和道。

“林先生，这双木的政策不会变的吧？”村长在喝了一会米酒之后，对林峰问道，神情很是忐忑不安。

林峰笑着说道：“村长，叫我林峰好了，你比我大，我称呼你声叔也是应该的。你问的话，就看怎么理解了，这小的变化还是有的，大方向是不变的。用官面话来讲，这时代在进步，我们也要进步不是？就像这次西北，我们双木集团就没有采用这东南沿海的模式，而是成立了多种不同模式的独立公司，适合种粮食的地区，和这里差不多，林场的话，就按照林场的方式发展，适合畜牧养殖的地方，也按照内蒙那边的模式，总之，这双木集团，拿出了土地的农户，国家政府都赚到钱，这才是最根本的。”

“这就好，这就好。林先生，我也没什么文化，完全是因为我们张家是村子里面的大房，这亲戚照顾，才当了这村长。这不比其他人知道的多，不过这好赖还是分的出来的。这当村长了，知道的东西自然也就多一些，您别笑话我啊，我听到有些人说双木集团成这新世纪的大地主了，这以后肯定是要被专政的。我是不信的，这么好的公司，怎么会说专政就专政了的呢。不过，这我心里也没个谱，以前的历史我也知道一点的，当年这好多地主也是不论好坏的被打倒了。这。”村长将一些心里的担心说了出来。

林峰也有些沉默，这原本就是他心里面担心的事情，虽然现在已经不如一开始的那么担心了，但是心里面总是有着那么一根刺，这也是他为什么会积极的参与国内的建设当中，而不是闷声发大财的原因。

“这样的事情是肯定不会发生的，只要双木能够一直保持着这种社会责任心，一直把服务党和人民作为最高的宗旨，是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的。”林峰安慰着村长和旁边的老张头，其实他心里面也是不相信这样的事情的。当国家不再需要双木的时候，那个时候，双木应该何去何从呢？到时候，在国家力量面前，双木又有多少自保的能力呢？

让双木有所保留的贡献技术，这也只是时间上面的问题，上面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历史上面养贼自重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反而会让双木在民众的心目中的形象降低。要是不保留，到时候，真有了那么一天的话，即使林峰愿意将双木全部交出来，但是这双木的既得利益者们，能够甘心吗？林峰自问自己也做不到将双木交出去那么高尚的地步。

林峰能肯定这一届的领导人们是高尚的，但是以后的呢，下面一届依旧是高尚的，那么下下届呢？双木代表的利益太巨大了，在这个危险的国度里面，有些事情并不如表面上看的那么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