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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儒,”不知怎么的,张建突然非常非常同情这个儿时的总角之交起来,他看着孔儒,忽然问道:“你有几年没回去了?”
“回哪儿?回北京?”
张建怔然看着他,无奈的笑笑,一个连自己的根本都忘记了的人,怎么可能获得别人的认同呢?
“我是说咱们的老家。”张建叹道。
“哦……好多年没回去了,那穷地方,交通都不方便。”孔儒默然道:“我从没想过还要回去,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这穷命,为什么还要去提醒自己是什么地方出身的?”
“有机会的话,回去看看吧。”张建目光炯炯的看着孔儒,慢慢的道:“我今天过年的时候回去,听说你阿爸的身体很不好。村里老人说,你上大学那年他去打工,为了赚多点,去给化工厂洗烟囱,吸了不少不好的东西,把肺弄坏了,现在整天咳嗽……”
听见这话,孔儒的身体明显的颤动了一下,接着,神经质似的迎着海风剧烈的咳嗽起来。
张建连忙跳下栏杆,过去帮他拍起脊背,薄责的道:“你看你,知道自己小时候得过气管炎,就少喝冷酒,少站在风口上吹风了。”
孔儒苦笑着顺匀了气,摇头道:“还说什么回去不回去。能过得了今晚再说吧!”
张建看着他,心里有句话实在是憋的狠了,想说出来,又怕刺激到孔儒这时候的情绪。想了良久。他还是觉得不说出来心里难受极了。
“阿儒,”张建尽量语调平缓的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次咱们哥儿俩来香港,,你不是一心要和易青比个高低,而是专心做自己地事的话……就凭你的艺术天分和我的管理才能,咱们两个肯定能在香港这地方大展拳脚地!”
孔儒蓦然抬起头来,沉声道:“好啊!我懂了!是易青让你来找我的!今天晚上,是易青让你来的对不对?”
“唉!你还是那么聪明。可惜……”张建叹道:“阿儒,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多年。究竟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是让自己和家人过好日子,还是为了证明你比所有人都强,还是为了踩低别人来抬高你自己。以此逃避你自己心里的自卑感呢?”
孔儒听了这话,突然尖利的吼叫起来,他几乎是踉跄着扑向了张建,一把揪住张建的衣领,眼睛里迸射着仿佛要杀人的火焰。大吼道:“连你也出卖我!连你也被易青洗脑了!说吧,说!易青这个伪君子给了你多少好处,是年薪百万。还是华星的股份,还是部门主管的职位!”
话音未落,孔儒一拳挥在张建地脸上,打得张建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孔儒冲上前去,揪起张建,紧盯着他的眼睛大吼道:“真没想到,我最好的朋友居然也帮着我地敌人来嘲笑我!这些话是易青教你说的吧?他派你来看我的笑话,看我的下场。来给我个机会让我向他摇尾乞怜,好让我看清楚他多高尚,他多优雅,好让我去仰视他?我呸!”
张建木然的冷笑着,双手自然下垂,既不挣扎也不还手,只是这么冷冷地,冷冷的看着他,直看到孔儒心里发毛。
“你……你看什么?你心虚了吧?”孔儒色厉内荏的吼道。是你心虚了,阿儒。”张建缓缓拨开他地手,淡淡的说道:“天要使一个人灭亡,必先使他疯狂!”
这一句话犹如一记重锤,一下砸的孔儒眼前发黑,他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颓然坐倒在地上,喃喃的道:“为什么……为什么全世界都支持他,为什么全世界都说我错了……连我最好的朋友也……”
张建整了整衣襟,刚要走上前去扶起他……突然,一声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带着轮胎和地面剧烈摩擦产生的尖叫,蓦然打断了一切!
“吱……”
“嘎――”
两辆大面包车象闯入黑夜的鬼魅一样,带着巨大地怪声停在了隔海栏杆的两边,堵住了孔儒和张建所有逃离的路线;然后,三辆黑色的小轿车紧随其后,驶入孔儒和张建的视线。
“啪!”
猛然亮起的车灯刺的张建和孔儒睁不开眼睛。
猛然醒悟过来的张建连忙一拽孔儒,沉声喝道:“不好!阿儒,还不走!跑啊!跑到大路上去,大路上有警察!”
孔儒一把反抓住张建,摇头道:“阿建,你快跑!这事跟你没关系,他们要找的是我!”
没等他们纠缠个清楚,啪啪啪几声车门响,所有的车门打开了,从大车小车里跳下来几十号人。刺眼的车灯下孔儒认的清清楚楚,一边带头的是联英社的哑龙,一边带头的是和胜和的东叔,后面各跟着十几个马仔,每个人手上都拿着西瓜刀、钢管、球棍等等家伙,看起来气势汹汹。
“东叔,你怎么才来啊!”孔儒在这个时候反而变得异常镇定起来,不无戏谑的道:“我等你老人家已经等了大半个晚上了,想不到东叔这么赏脸,还麻烦劳动这么多位兄弟。”
“哼!孔总,你也兴致不错嘛,让弟兄们好找。”老胖子东叔冷哼着,向左右使了个眼色,十几个和字头的人立刻两边散开,隐隐形成了对孔儒和张建的合围之势。
哑龙瓮声瓮气的道:“阿叔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孔儒!我知道你是一号人物,按说咱们本来是一伙的,都要打易青那个仆街。但是这次的事情,不是我们一家,全香港的洪门社团都吃了大亏,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不找个人出来扛,以后我们怎么出来混?怎么跟下面小的交代?”
孔儒冷哼了一声。这道理他怎么会不知道,其实他早就想的很明白了。全港十一家社团,十几亿的资金,价值五十亿的八大影业股份,也可以说是全香港黑帮对电影行业的控制权,一夜之间,被人骗得干干净净。这么大的事,做老大的人总要给道上的兄弟一个交代;总要有个人被抓出来,跪在祖师爷的面前,让他们这些老大能对下面的人说――看,所有的事都是他一个人搞出来的,现在做掉他,给大家一个公道。
不这样的话,香港黑帮的面子怎么下得了台?
问题就是,这事情本来都是易青和华云丰两个人合伙搞出来的,是他们精心设的局。可是无论是天剑还是长乐帮纽约堂,都决不是他们这票人敢惹的。要是动了易青或者华云丰,这两个人背后的势力,被逼急了能毁灭任何一个社团十次八次。
柿子捡软的捏,这到哪里都是生存之道。
反正所有的事情,大家从表面上看到的,华云丰的决定都是由孔儒来执行,连最后拿着钱去跟华星打战的也是孔儒一个人――所以,这个背黑锅的人选也就是现成的了,十一家社团的老大都心照不宣,就等着刮出孔儒来,开香堂三刀六洞,执行家法。
孔儒早把这里面的厉害关系想清楚了,心下也就坦然。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不顾张建在背后拉他,甩开张建的手,跨过栏杆站在东叔他们面前,昂然道:“我跟你们走。不过跟我兄弟没关系,他是华星的人,你放他走。”
“阿儒你疯啦!跟他们走你会没命的!”张建急道,连忙也翻过栏杆来,和孔儒并肩而立,对东叔道:“孔儒是我们易总的师兄,是我们华星集团要保的人!你敢动他,我们易总和天剑不会放过你们的!”
“哈哈哈哈……”东叔和哑龙还有那些马仔们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一样,仰天大笑起来。
天剑他们当然是忌惮的,但是最多是不敢动那些首脑人物,因为天剑虽然得到中央政府默许的许多特权,但是说到底还是要尊重自治区的法律,要讲一点规矩,按牌理出牌的。象张建这样的小角色,要是也能调动天剑,那这世界不就乱套了?
哑龙头脑比较简单,他也不想多事,所以只是干笑了两声,就指着孔儒道:“你跟我们走好了。至于另外那个,我们给华星的青哥面子,就先……”
“…小就一起上车走吧!”没等哑龙说完,东叔立刻接口道:“这位华星的兄弟好象有点靠不住,要是他一不小心手痒痒拨错了电话号码,跟条子或者跟他们景哥说了什么,哪可坏了我们的大事!还是请他一起去观摩观摩咱们开香堂的大场面,给我们当个见证吧!”
哑龙一听,就暗道姜还是老的辣,还是老狐狸头脑想的周全。于是便对左边两个马仔一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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