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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半个世纪,我们在各个领域就是这样不停的充当冤大头的角色。

这个国家再不富强,岂有天理?

易青把车停在一片开阔地上。

眼前,就是辽阔的草原;头顶,就是疏朗的星空。

漫天的繁星下面,远远的传来一个草原女孩高亢嘹亮的长调,伴着欢快的马头琴声,一下消失在无边的星空里。

四下里静谧极了。

草原的星空比起城市里的,显得格外的辽远广大,一望无边的,却低低的,仿佛触手可及的一般。

那些从小耳熟能详的,只存在于书本字面上的星座,此时都如此清晰的收入眼帘,好象整个宇宙的秘奥都袒露在自己面前,令人胸襟为之沉醉,遐思无限……

易青和杨娴儿烦躁的心渐渐的澄净下来,他们舒适的靠在椅背上,仰面看着夜空,良久良久,一句话也不说。

三百日风尘仆仆,八千里暑寒相侵,这大半年的奔波,如饥似渴的学习、观察、思考,很难得有如此安逸恬静的时刻。

突然,一颗流星猝然划亮了夜空,拖曳着长长的赤尾,一下子消失在天际尽头。

“你许愿了吗?”易青问杨娴儿道。

杨娴儿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从来不向老天要求什么。”她说完这句话情不自禁的看着易青,易青正仰头沉思着。

杨娴儿在这半年之中,几乎无数次的想对易青说出那句心里的话,但是每次都话到嘴边又胆怯的退了回去。

这个英风傲骨的美丽侠女,在感情上去是个毫无经验的、羞涩地小女孩,她从不许愿。因为她也知道,她想要的人就在身边,却连老天也无法给她。

因为这个男人的骄傲,是老一也无法勉强他的。

易青此时所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他仰头看着浩瀚的星空,忽然想起小时候老人说的一个传说――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人。每一个顽皮地小星星最后都要沿着自己的星际轨道去运行。就像每一个淘气的小孩,长大以后都要接受命运地支配。

人生,岂不是就有太多的无奈?

我的星星是哪一颗。我的命运又是如何呢?

当易青真正从那个逃避数学高考地怠懒少年的梦里走出来之后,他几乎每天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我是要一个辉煌但劳累充满使命感和责任的人生呢;还是做一个单纯富贵的快乐懒人呢?

每一颗星星,都有并行星轨地另一颗星星,在亿万银河中与自己默默相视。相守齐行……

我那颗相伴一生的星星,空间是依依,还是孙茹?

一个是情深爱重,一见钟情有肌肤之亲;一个是有情有义。体贴入微肯为自己牺牲一切――选谁不选谁?又该爱谁辜负谁呢?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太久了,随着毕业地临近。简直到了不能不面对,不能不逃避的地步。

人生,岂不是有太多的无奈?世人心如月,圆缺两难全。

“选谁呢?”易青想得入神,竟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无奈的叹了口气?

杨娴儿立刻敏感的瞪大了眼睛,反射性的问道:“你心里喜欢地是谁呢?”

易青吓了一跳。惊讶的坐直身子看着杨娴儿。

杨娴儿勉强笑道:“其实女孩的心都是敏感的。我们在一起快四年了,谁喜欢谁,谁左右两难,又瞒得了谁?这些事,我知道,孙茹知道,依依肯定也知道,大家都不明白该如何把这层窗户纸捅破而已。”

说着,杨娴儿也抬头看着星空,幽幽的道:“我也有点想孙茹和依依了,如果我们不是爱上同一……呃,咳咳,我是说如果孙茹和依依不是爱上同一个人,那该多好。我相信她们两个谁也不愿意为了爱情而舍弃最好的姐妹,更不愿意为了姐妹情谊而放弃自己所爱的人。”

易青哑然。

与其说他这大半的逃离尘嚣是为了面对自己的生命和成长,还不如说是另一种逃避,他想冷静下来想想自己和孙茹、依依之间的事,可是想了半年,似乎还是不如不想。

像易青这样重情意的人,如果不想到一个两边都不伤害的法子,他是不会下决心做什么决定的。

……

夜,更深了。晚风里带来的寒意越发的重了,远处的歌声渐渐的隐去,飘远……只剩下马头琴幽怨的乐声,还在如泣如诉的说着什么故事。

易青甩了甩脑袋,倾听着这琴声,想换一换脑子。

他忽然笑道:“我给你说一个马头琴的传说吧!”

杨娴儿微笑的向他,这大半年,野外露缩又冷又饿的时候,伴随她的总是易青的故事。渊博的常识,是她离不开这个男人的又一个理财。

易青想了一想,慢慢的说道――

“从前,蒙古草原上有一个牧马的青年。他有一匹神骏的白马,这马跑起来像一道白色的电光,嘶鸣声就好像天上的龙。

小伙子爱他的白马,白马也一刻离不开它的主人。

直到有一天,金帐里的一位王爷举办赛马比赛,把附近草原骏马都集中起来,比比谁家的马跑的快。

小伙子和他的白马在比赛中取得了优胜,他们身后的其他马儿,连他们的影子都望不到。

王爷看了非常喜欢那匹白马,一心想得到它。于是,他给了小伙子一百两黄金,让小伙子把马卖给他。

小伙子死也不肯卖自己的马。王爷生气了,叫人把小伙子痛打了一顿,赶出金帐。把白马抢走了……”

“啊!”杨娴儿听到这里,忿忿不平的喊了起来:“这王爷也太不是东西了,叫我撞见这种人,打断他两根肋骨!”

易青看着她英气勃勃的样子,微笑的摇了摇头,每个女孩都有她自己独有的值得欣赏的美丽。杨娴儿地这种美丽,就是依依身上所没有的。

易青接着说道――

“……那匹白马到了王爷那里。不肯吃也不肯喝,天天悲苦的嘶鸣着,想念它的主人。终于,有一天,它挣脱了缰绳跑了,向它主人的方向跑去。

王爷知道了非常生气,他知道这白马一旦要跑走。什么马也追不上它,就算这次把它追回来,下次还是会跑掉。

这片草原到处是王爷的驻军。这个残暴的王爷一生气,就命令自己地士兵,半路围上白马,乱箭把它射死。

白马在半途中遇到了埋伏好的弓箭手。全身都被射满了箭,鲜血一路洒在了美丽的草原上。

它带着箭跑啊跑啊,终于跑到主人地身边。白马流泪看着主人,发出生命中最后一声悲鸣,永远的倒了下去。

小伙子抱着自己心爱的白马,哭了三天三夜,不知道怎么埋葬它。

后来有一天晚上。他梦见白天在梦里托身*,告诉他,让他把马头骨做成琴身,把马腿骨做成琴杆,把马鬃做成琴弦……每当小伙子拉起这琴的时候,就能听见爱马地心声。

这,就是马头琴的由来。

从那以后,草原上处处都可以听同凶优美的马头琴声,那是神骏的白马在向它的主人倾诉衷肠……”

易青说到这里,忽然发现杨娴儿已经是满面泪水。

杨娴儿自己感动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易青不说话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不知道在杨些什么。

她推了推易青,道:“你想什么呢?”

易青叹了口气道:“我在想我地恩师,孙茹的爷爷。”

“哈……”杨娴儿不禁破泣为笑,道:“说马头琴怎么想到孙教授了。”

易青转过头,看着杨娴儿道:“故事里那匹白马,死死了也不忘记自己内心要和主人在一起的执着。也许有的人会觉得它很傻,在哪里不是做马,在哪里不是被人骑?其实它就好像一些人一样,只忠实于自己灵魂深处的声音。

有的人可以毕生追求一种信念,有的人可以毕生追求一项事业。就好像孙老师那样,就算有一天他离开了人世,他地灵魂也一定会永远与中国电影事业同在。

老师的绝世风标,是我们这些后辈一辈子都学不到的,我认识他到现在,几乎就没有听见他跟我说过电影之外的任何私事。好像那匹白马心里只有主人一样,他心里只有电影。”

说到这里,易青忽然脱口而出的说了一句:“那么我呢?我的灵魂里的那个‘主人’又是谁呢?”

在这一瞬间,易青的心里念随电转,忽然出了一身冷汗,暗暗的道:“易青啊易青,你真是没出版。好男儿心怀天下,当以事业和理想为重,感情的事,顺其自然,问心无愧就是。面对着孙老爷子这样的榜样,你不整天想什么自己爱这个不是爱那个的问题,你狭隘不狭隘,惭愧不惭愧?”

想到这里,易青忽然觉得困扰他许久的问题似乎是有了答案――人生所不能左右的事情太多了,感情的事,无非是“顺其自然”四个字而已。

“晚了,我们回去吧!”易青一边说着,一边满脸笑容的看着杨娴儿。

杨娴儿惊讶的看着他精神抖擞的样子。笑道:“你这人是怎么了……”

正在这时,易青的手机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他来不及听完杨娴儿的话,嘟囔道:“谁啊,半夜三更,这么晚了还……”

没等他说完,他拿着手机的手明显的抖了一下,看着屏幕上的短信,他面色苍白。

杨娴儿急忙凑过去。短信是孙茹发来的,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

“祖父病重,速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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