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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太平,天下太平
在李贤的安排下,洛阳县的差役很顺利地逮到了杀人凶手,而侦破也就此嘎然而止,没有再往下牵连。这事情李贤没有瞒着冯子房,关系轻重对他说得清清楚楚,当然,他这说话的技巧大有文章。
“要说长孙延奉恩赦回京,又到了进官的时候,原本应该轻轻松松就能得官的。李义府当初那着实是有意勒索,至于这个张道人则更是不自量力了,区区一个微不足道的出家人,居然也敢勒索昔日名门子弟!长孙家旧仆为此心怀怨恨而杀人,自然是情有可原,于法难恕。但看在长孙延交出了人的份上,事情最好到此为止算了,也不要牵连到他。”
“殿下放心,下官省得。”
冯子房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作为洛阳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恨不得这件案子就这么无声无息地了结了。这是李贤早就料到的,冯子房已经快四十了,这官场上呆了十几年,就算有锋刃也差不多没了。如果这番话对狄仁杰所说,指不定会有什么糟糕的效果。
“老冯,以你之见,这事情该如何对老狄说?”
见李贤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过来,冯子房顿时苦了个脸,可李贤自个也没办法。早知道这件案子不是区区杀人的小案,他何苦把狄仁杰拉过来破案,如今还要为如何蒙混过关而大动脑筋,甚至连自己的身份都泄露了。好在狄仁杰马马虎虎算被他拉下了水,否则这亏就着实大了。
说到底,那个政治掮客张道人确实该死!郭行真……要不是看在袁天罡那番话,还有这家伙还算识相的份上,他真想对这家伙不客气!
于是,倒霉的洛阳令冯子房就接过了应付狄仁杰的重任,自个回县衙动脑筋了。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招法,三日后整件案子正式尘埃落定报大理寺的时候,狄仁杰竟是没有表现出半点异议。很快,狄仁杰的行期渐近,良辰吉日也到了,李贤自是到场主持了那还算隆重的嫁娶之仪,又亲自把人送了上路。
直到远望这一行人消失在视野中,李贤这才放下了一肚子心思――蓉娘的身份是见不得光的,毕竟他老爹如今那一时心血来潮还未过去。至于狄仁杰……他当然可以使个小花招把人留在京城,但是,名臣没有磨练未必能当上名臣,没有当过并州都督府法曹,首先狄仁杰这个神探的功夫就不全面,否则这一回也不会被冯子房三两下糊弄过去了。
总而言之,日子还长着呢!
盛夏日很快就过去了,初秋刚至的时候,从长安城终于传来了好消息。武后平安生产,诞下了一个女婴!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李贤亲眼看见自己的老爹兴奋地从御座上蹦了起来――一点没错,那确实是蹦,全然没有皇帝的派头。而紧接着,正好在旁边的他就被再次抓了壮丁。
“你……贤儿,快帮朕好好想想,该给你妹妹什么封号!”李治一手指着李贤,那声音又急又快,“我和你母后已经有四个儿子,唯一的女儿安定却早年夭折,如今天可怜见,居然又赐给了我们一个女儿!”
当年武后早夭的那个女儿一直是宫中的忌讳,鲜少有人提起,即使是这位小公主年前刚刚用盛大的仪式追封其为安定公主,谥曰思,卤簿鼓吹及供葬所须并如亲王之制,于德业寺迁于崇敬寺。李贤当然明白武后心中的歉疚,但是,他很难料到,自己的老爹对此居然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过,既然问到了他的头上,他自然是不会败了皇帝老子的兴致,因此赶紧笑吟吟地道:“如今父皇治下国泰民安,这个封号自然得体现出这一点,不如就是太平两个字如何?”
“太平……太平公主,不错!”
因为女儿的诞生,李治的心情原本就不错。爱屋及乌,他虽然如今有八个儿子两个女儿,但除了武后所生四子,其他皇子皇女基本上都没有见到他的机会,所以对这个新降生的女儿自然感到莫大的欢喜。赞赏地冲李贤点了点头,他很是欣慰地捋了捋下颌的胡须,颇有一种为人父的自豪。
就是因为这区区太平两个字,李贤又捞到了大笔好处,计有骏马十匹,白璧一双,外加新书十部和十个宫女――对于这些寻常赏赐,他已经是收到手发软,算得上习以为常。骏马往马厩一塞,白璧往库房一送,新书往书架一摆,至于宫女则是直接送给小丫头和大姊头去调教,他是什么事没有。
敕封的诏令从洛阳送到长安,李贤很快得到了自个老妈的回文。这一次是阿萝代笔写来的信,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别样的喜悦,显然,武后对于太平公主这个封号也颇为称心,与此同时还对他在洛阳这段时间的表现给与了充分肯定,另外还鼓舞他再接再厉,争取看死了李治,做好一个称职的耳报神――通体大意就是如此了。
看完了信,李贤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却见阿芊正在拿眼睛瞪他,他便回了一个无所谓的笑脸。这一次,他却没有把信递给阿芊看,而是凑着灯火直接把信烧了――这上头颇有些母子的私话,戏谑之意不少,阿萝代笔就算了,若是给别人瞧自然是大没意思。
阿芊见李贤竟是直接烧了那信,面上不禁微微色变,但旋即便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模样。她微微张口想问些什么,话要出口的时候却还是吞了回去。
“信上没说什么,都是些闲话,总而言之,母后下个月就要过来了!”
对于老妈的心急,李贤自个也颇有些咂舌。才做完月子就准备上路,他这老妈还真是急性子,这半年不在身边看着,大约已经是武后忍耐的极限了。不过,武后虽然来了,太子李弘却还得在长安待着――长安毕竟是帝都,监国太子若不在那里待着,总归还是不像话的。
书房里头的油灯轻轻爆开了一下,打破了房间中的寂静。李贤瞧了那油灯一眼,右手本能地摩挲了一下下巴,认真地考虑起了试制蜡烛的可能性――这年头的蜡烛都是蜜蜡,大多是南方进贡来的好东西,皇家都不是日常用,就不用说官宦和普通百姓了。要是能够做出那种便宜的白蜡烛……咳咳,他怎么忽然又去想赚钱的事了,他难道还嫌钱少么?
“殿下?”
阿芊看到李贤在那里发怔,便出声叫了一句,见李贤目光没有焦距似的转了过来,她不觉噗嗤一笑,知道这一位肯定又走神了。这位主儿什么都好,就是很容易走神,看那云游天外的架势,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个主意罢了。”
“一个主意?”阿芊满脸的不信,最后甚至笑语道,“殿下知道不知道,外头以贤德两个字打头的店铺有多少家?您这一个主意,指不定明儿个外头又要多一样新鲜玩意了!”
对于这种说法,李贤只得无奈地耸了耸肩。每每看见那轻薄易碎的琉璃杯,他就很想设法把玻璃捣腾出来,只可惜他不是化学狂人,就这蜡烛还没什么辙呢!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在老妈驾到之前,先把长孙延的事情彻底摆平了。
就目前而言,除了握着王家那些密信和信物,他的手里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物证人证――这年头发发牢骚也是大罪,想当初裴行俭要不是为了发牢骚,会被发配到西域那种地方去观光?关键时刻,长孙延还能够用来牵制某些人,真可谓是一举数得。
“对了……”阿芊忽然欲言又止,见李贤投来诧异的目光,她这才咬咬牙道,“上官相公如今在洛阳,太子太傅之职未免有些顾不上,娘娘前一次来信的时候……”
这话虽然说得隐晦,但李贤哪里会不知道其中的意思。无非就是她老妈看着上官仪天天跟在皇帝身边,有些不放心。武后对上官仪这个人的才学还是很赏识的,问题是,这样一个危机感浓重的女人,对于皇帝丈夫的亲信而不是自己的亲信,总有些顾忌――尽管上官仪至今为止在明里还是安安分分,紧跟皇帝步伐,与时俱进,丝毫没有和武后起过正面冲突。
“母后是不是想让上官仪回长安辅佐太子五哥?”
见阿芊在那里连连点头,李贤立刻认真考虑起了这样做的可能性――说老实话,老上官这个人虽然有些固执,在某些方面不太聪明,但人品嘛……如果不算他算计武后的勾当,勉强还是靠得住的。如此说来,他应该去找老上官谈谈心,顺便再去瞧瞧上官婉儿了!
“殿下今晚可是留宿宫中?”
正在沉思的李贤忽然听到这句话,不禁转头去看阿芊,那一丝掩不住的媚态立刻落入了他的眼中――算起来,自从那一次之后,他和阿芊便都是公事上的往来,再也没有相应的身体交流了。看看书房中熟悉的环境,他忽然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你去吩咐她们准备热水,今晚我就住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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