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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这几天一点都不太平。

傅嫣天天责骂家里下人;傅长健每晚做噩梦;谢氏和傅镇卿见面就吵架,完没有一点儿夫妻之间的包容。而陈姨娘引以为傲的脸蛋,在涂抹了不知名胭脂后,满脸冒痘,烂成一片。

唯一躲过这些的,便是家中堪比透明人的陆姨娘。

事情闹太大,她窝在自己的小院子,听到这些流言蜚语不由担忧。

身边跟了十几年的丫鬟见状,提点道:“姨娘,要不今天去庙里拜拜吧,不求个心安,怕你的院子也不安宁。”

“也好。”

陆姨娘身边没有朋友,原本还能和陈姨娘聊几句,但陈姨娘为她那张脸,四处寻医问药,也不见人。

宅在乌烟瘴气的家里没好处,陆姨娘便带上丫鬟,去寺庙走走。

圣水寺就在京郊。

因为不是皇寺,烟火也不旺盛,占地不大,稀稀拉拉几个僧侣。

陆姨娘买了香与丫鬟在殿中跪拜,刚刚起身,忽而被一灰衣老僧叫住,“夫人最近家里是否不安生?”

陆姨娘闻言一惊。

她看了眼四周,讶异道:“大师何以见得?”

“观你周身黑气缠绕却未入体,想是你不遇事,身边亲近人却诸事不顺。”

陆姨娘仔细想了想最近家中变化,面色颓唐,点点头:“大师慧眼如炬。家中人的确事事不顺心,这有什么办法能化解吗?”整日听到他们争执,陆姨娘心里也难受,谁不想家宅平安万事和兴。

灰衣老僧掐指一算。

旋即摇摇头:“夫人家中出现这些事,盖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贫僧资历尚浅,无法化解。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夫人不妨去求求那位高人,放你家人一马。”

“家里人最近得罪过谁?”

陆姨娘一头雾水。

她转而询问身边丫鬟,丫鬟也是抓抓脑袋,想不出来,“老爷官职低微,每每上值如履薄冰,与同僚关系也十分融洽;主母深居简出,除了偶尔请戏班子来家里,也没别的什么了……难道是二公子和三小姐?”

“傅嫣那丫头还好,许是长健得罪谁了吧。”

陆姨娘抿着唇,心里七上八下。

那丫鬟亦担忧地道:“姨娘宅心仁厚,上善若水。这么多年不争不抢,一人做事一人当,可千万别殃及到姨娘才好。”

“别、别说了。”

听丫鬟夸赞自己的善良,陆姨娘羞愧地低下头。

傅家若是泥潭,她却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莲花。

想到前几日傅娇在家宴上,她连多看两眼都不敢,她心底愈发不是滋味。

“那位大师去哪儿了?我还有心结,希望他能指点指点。”

“刚才还在这儿呢!”

陆姨娘与丫鬟在圣水寺找了几圈,也不见刚才的灰衣僧人。日暮渐晚,两人这才怀揣忐忑的心情返回家中。

还没进门,便又传来傅嫣打骂下人的尖利嗓音。

陆姨娘叹了口气,折身回到自己的院子,再不打算出门了。

傅家被改变风水、鸡犬不宁。

傅娇毫不在乎。

与此同时,她正和傅如镝高高兴兴地逛着郓州集市。

郓州没有宵禁。

天色向晚,华灯初上。大街小巷的商铺没有关闭,灯火明亮,灼灼光辉。叫卖的小贩来来往往,街道两边还支着摊,卖葱油饼、阳春面、糖油果子……琳琅满目,不胜枚举。

傅娇什么都想吃。

来到另一个城市,她就像来度假的。买了一大堆,吃两口就往傅如镝怀里一塞,“哥哥,这个好吃,你吃。”

一般说这句话,傅如镝就知道这东西不符她口味,这是吃不下了。

傅如镝没拒绝。

她塞过来,他就默默吃掉。

“哥哥,这个也不错。你吃。”

傅娇也是给顺手了。

买的葱油饼啃了一半,觉得没什么滋味,便递给傅如镝。

傅如镝陷入犹豫。

这饼和刚才的果子栗子不同,这被她嘴巴咬过了……圆圆的葱油饼上,被她嘴巴咬出小小的缺,清晰地看出贝齿啃噬过的精巧牙印。

傅娇手都举酸了,她没多想,哼哼道:“你是不是嫌弃我啦。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呢。千万不能浪费。”

傅如镝无言以对。

好话歹话都被她一个人说光了。

他不嫌弃她,莫名其妙的,在接过她手中剩下的半块葱油饼时,还有些隐隐约约的开心。司南司北都跟在身后,也没见傅娇将吃不完的东西递给他们,在傅娇心中,她也是亲疏有别的。

思及此,傅如镝低头,张嘴咬在傅娇吃过的地方。

葱油饼明明是咸口,他却尝出一股甜味。

“郓州这么大,我们上哪儿找丹阳道人?”司南和司北抱刀走在后面,嘀嘀咕咕。

司北答道:“明日大人去拜见成南王,想必是想向他讨要一份郓州境内各大寺庙道观,先从这些地方查起。”

“也是。”

毕竟是成南王的地盘,直接去见知州,便显得无礼了。

就在这时,前方面摊突然传来大声争执。

傅娇最喜欢看热闹了。

她快步溜过去,凑上前竖起耳朵听。

吵架的是一对年轻夫妻。本以为是些影响道德三观的三角恋,结果仔细一听,才知道是丈夫答应带妻子回乡探亲,一连说了两个月,都没有去成。

“说好明天一起回去,我马车都雇好了,你现在又要临时变卦!”

妻子擦着泪,背过身,向丈夫抱怨。

丈夫无奈解释,“铺子里丢了那么大两箱瓷器,不找到怎么行?报了官,抓了贼,我肯定得在场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丈夫欺负妻子。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丈夫向周围人群解释,“真不是我不带她回去探亲,这两个月遭遇太多事了,走也走不成啊。第一次,临出门她生病了;第二次,我又病了;第三次,回乡的路被大雨冲垮,那段时间到处都是水患,真走不了;第四次就是现在,好不容易什么都打点好了,铺子里却遭了贼。”

他的这番话,反而让妻子哭得更厉害。

傅娇不禁笑笑。

她看了看天空,多嘴问了句:“你们四次出门,是不是有受伤呀?手指割破啦不小心踢伤脚啦之类的。”

那哭泣的妻子哭声一顿。

想了想,道:“切菜的时候切伤过。”丈夫也伸出右手,“就在昨天,不小心打翻了铺子里一个花瓶,瞧瞧,把我手给划了这么深一道口子。”

见状,傅娇确定了心中所想。为了让二人好接受,她换了种说辞:“我看二位十分和善,有被先人庇佑保护的富贵之相。你们这段时间想去一个地方总被各种原因阻止,说不定是老天爷再帮你们避险。”

“避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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