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5章 以乔治三世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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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区的市政广场离克里伍德街只有一个十字路口的距离，因此三人并未搭乘马车，而是步行前往国王陛下即将发表演讲的位置。</p>

梅丽莎静静地跟在班森和莉莉身后，故意拉开了一点距离，给他们一点私人空间，目光则在街道上扫过，发现哪怕是这个重要的日子里，街上也比往日要安静不少，很多店铺关门歇业，几乎见不到外地甚至外国的游客，就连兜售报纸的报童的叫喊都无精打采。</p>

她想到了最近一个月报纸上经常出现的词：萧条。</p>

与之相伴的，则是物资供应短缺，食品价格飞涨，东区、南区和圣乔治区的工厂因为需求减少而解雇了大量工人，反过来又导致更多人失去了收入，买不起商品，形成恶性循环。</p>

要是班森没有考上政府雇员，没有克莱恩的那些……抚恤金，我们恐怕还在廷根市的铁十字街，住在弗兰奇的破旧公寓内，每天计算着剩下的钱还能买几磅黑面包……想到这里，梅丽莎不禁抬头向前方和莉莉并排走在一起的班森看去。</p>

后者那有些凝重的语调随即进入梅丽莎的耳中：</p>

“……不光是工厂停工，就连学校里也有很多学生暂停了学业，回到家中尽力帮家人渡过这次难关……</p>

“你和梅丽莎就读的技术大学还算好，大部分学生都只是生活水平下降，还能支撑下去，但东区那些教会学校和免费学校的学生家庭多半难以为继，养不起一个只有花销没有收入的学生了。</p>

“我现在派驻的鲁恩慈善助学基金已经在尽力帮助他们，哪怕原本不符合助学金条件的学生，只要愿意继续上学，就能领取一份救济……但这只是杯水车薪，根本帮不了所有人，而且随着战争的持续，情况恐怕会越来越差。”</p>

听到这里，梅丽莎又想起了战争爆发的那个上午，想起了被莉莉搂在怀里瑟瑟发抖的自己，以及爆炸与硝烟，同学们的哭喊，满目疮痍的校园和血肉模糊的躯体。</p>

好在，大多数受伤的同学们在医院中都得到了妥善的救治，而且听说有一个造型恐怖，内心却十分温柔的“小丑天使”会在夜晚悄悄溜进医院，将重伤的病人彻底治愈，就连在那场空袭中留下残疾的病人都能一夜之间康复。</p>

小丑天使……梅丽莎莫名想到在克莱恩离去的那个夏末，她与班森在马戏团见到的小丑。</p>

“梅丽莎，快点跟上来。”</p>

班森的呼喊将她从回忆之中拉出。</p>

都，都已经过去了……梅丽莎鼻子又是一酸，连忙快步跟上前方的两人，一齐通过十字路口，融入了人数越来越多的队伍，向前方的市政广场走去。</p>

周围的居民们有提着手杖、头戴礼帽的体面绅士，有穿着夹克和长裤，皮肤粗糙的工人，有衣裙深黑，黑纱遮面的妇人。</p>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沉默，表达对未来的迷茫的沉默。</p>

在这种氛围里，梅丽莎那因为哥哥班森与莉莉的感情越发升温而迸发的欣慰之情迅速消失，转而与周围的民众们发生共鸣，陷入了同样的沉默之中。</p>

三人置身于逐渐密集、汹涌向前的人群中，如同河流中的一滴水，身不由己地前进，很快涌入了市政广场，聚集在广场中央临时搭建的平台旁。</p>

因为来的较早，他们得以站在较前的位置，清晰地看到广场中央的一切。</p>

让梅丽莎惊讶的是，平台上并没有站着那个印在铜便士上的国王陛下，而是在竖起的支柱上安装着几个造型奇怪的物体，它们如同漏斗般将大头对着四周，小头则连接着几根缆线。</p>

下方的平台立着几副朝向不同方向的半身像，画中的人物是表情严肃、头戴皇冠的乔治三世，那双蓝色眼眸仿佛在怒视下方的人群。</p>

画像旁，一名名全副武装，手持步枪的士兵正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不光是平台上，梅丽莎发现广场四周也站着不少戒严的士兵。</p>

“我知道不可能真正见到那位陛下，但没想到现场会这么……滑稽。”</p>

班森偷偷对莉莉和梅丽莎说道。</p>

“因为这是全国演讲，他不可能出现在每个地方，”梅丽莎终于找到机会开口道，顺手指了指上方那些造型奇怪的机械，“我猜，演讲应该会从那里发出，我在莫蒙特教授的实验室里见过这样的设备，教授说这叫‘喇叭’。”</p>

“罗塞尔大帝的天才设想，要知道，那个年代连电报都没有出现，他却已经预料到了后续的技术进步。”</p>

和梅丽莎同为机械专业的莉莉点头赞同道。</p>

话音刚落，那些“大喇叭”里就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声音，而后，浑厚、清晰的嗓音响彻了整个市政广场：</p>

“女士们，先生们，我是你们的皇帝……”</p>

————</p>

“……鲁恩、东拜朗和罗思德群岛的统治者，乔治·奥古斯都三世。”</p>

广场的另一端，一块沾染着灰尘的玻璃正对着广场中央的高台，安吉尔在“镜中世界”内听着乔治三世的远程演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