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一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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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搞什么！”丹提欧克罕有如此恼怒之时，相控阵显示屏内传来的图像一片混乱，“继续联系，开启火控系统示威，不，直接部署反舰导弹——他们在做什么？”</p>

“有些船已经失控了，”布朗恩说，他抬起手臂，一根管线将他的太阳穴偏后侧与数据板相连，“通过图像可以确认，一部分怀言者舰队正朝着我们靠近。希望我们将他们放走？”</p>

“不，我想并非如此。他们的舰船作出了自动应答，但没有进一步的回应。我相信——”</p>

机械合成的声音在会议室偏后的地方响起，半身覆盖着钢铁外壳的贝洛索斯专注在对怀言者舰队状况的分析中，深蓝的液体在维持他活动的管线内潺潺流淌。</p>

“船长和舵手不在岗位上。”托拉米诺作出总结，“他们真正失控了。”</p>

“详细记录异常数据，作为万不得已时开火的证据。”丹提欧克说，“继续发送广播，准备电子频道的入侵，同时做好避让工作。我们不能让他们的船直接撞上来。怀言者的旗舰也联系不上吗？信仰之律号的通讯室也在消极怠工？”</p>

“有回答了。就在刚才。但情况不容乐观。”托拉米诺谨慎地说，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战争铁匠同僚们，就像他们已经位于下一场攻城战的前夜。</p>

“说说看。”</p>

“他们说他们的基因原体正处在抢救阶段，”托拉米诺说，“在他们的圣堂中，洛嘉·奥瑞利安生命垂危。”</p>

所有战争铁匠都立刻意识到其中的问题所在。</p>

尽管不知道洛嘉到底干了什么，但名义上怀言者仍然处于钢铁勇士的监管之下，而原体的无端重伤绝对是严重的恶性事件。</p>

铁之主固然可以对其置之不理，或者作出解释——但怀言者分散在帝国全境的无数忠诚信徒，早就用他们的疯狂验证了他们固执己见的本领；何况荷鲁斯遇刺的谜题，在怀言者眼中早已几近是钢铁勇士的前科。</p>

“先联系巴尔班那边，将此事告知父亲，无论这需要多久，”布朗恩说，“积极和怀言者沟通。”</p>

“不要退让，”哈科从室外大步走来，脸上散发着压抑的怒火，“告诉他们我们清楚他们都做了什么——不管奥瑞利安在发什么疯！除了原体没人能动另一个原体一根手指头，而佩图拉博大人根本不在这儿，这就是怀言者自己内部的事！”</p>

几个人惊讶于哈科对一名基因原体的不敬，但这种诧异转瞬即逝，转化为他们内心默默的认同。</p>

“你说的对。”贝洛索斯喃喃，“当然，我们暂时对外封锁消息。”</p>

“去联系泰拉，询问泰拉的药剂部有无意向接手洛嘉·奥瑞利安的情况，以及……帝国之拳有无空闲来参与押送。”丹提欧克说，希望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p>

他忽而想起与他们作别已久的网道支队近日也在联系铁原号，商讨正式归队的相关事宜。</p>

最后一个节点封闭的前夜，钢铁勇士将再度变得完整。所有战争铁匠都对此期盼已久，而这个时间的跨度是接近两百年。</p>

“不——稍等，”托拉米诺说，疑惑在他的脸上扩散，“是奥瑞利安。奥瑞利安亲自接过了通信……”</p>

一名刚刚重伤的原体转眼间就站起来和他们通话，这听起来是一件好事，但只能加深战争铁匠们心中翻涌的不安。不论如何，送往泰拉与帝国之拳的通讯仍旧会准时发出。</p>

托拉米诺将音阵的信号导入会议厅公开的播放器内，奥瑞利安宁静而沙哑的嗓音如同被粗糙续接的磁带，缓缓地、冰冷地播放着。</p>

“在我们神圣的事业中，我们已经拥有了足够多的事实，让怀言者验明钢铁勇士的大敌身份。我们不需要更多的骗局。”</p>

洛嘉·奥瑞利安坦然地说，他的疼痛被注入到他的话语中，转换成一种沉静的可怕力量。</p>

“我向我所爱的神献上我的祭礼，而我的虔诚将不被揣度和阴谋玷污。我不允许银河认为我受你们所迫，因为我的信仰注定不受束缚。我们将是立于天平双端的对手，钢铁勇士，黑暗之中没有私仇。”</p>

丹提欧克深吸一口气，将下面的话沉声吐出，坚决地抵消洛嘉·奥瑞利安带给他的难言寒意，“火控系统将维持开启状态，直到所有怀言者的舰船都解除对钢铁勇士的威胁，原体奥瑞利安。”</p>

“无需担心，我们将返回泰拉，钢铁勇士，即便是战帅亦不再有机会阻拦，这是我個人的抉择，绝对的抉择。”奥瑞利安轻声说，“我们将朝见我们在神圣泰拉上端坐的圣者。他——”</p>

他的神思在一瞬间变得渺远，再回过神时，他平和的语气里平添遗憾，“祂的力量已充斥了我的胸膛，填满了我无尽的空洞，我已不再仅仅是洛嘉·奥瑞利安……可祂仍在等待着最后的苏醒，谁阻碍了祂呢？”</p>

——</p>

水晶匣刚刚发生破裂的那一刻，除了一次清脆的巨响，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p>

而莫尔斯立刻望向高空，状似悄然无声的层云依然在宁静至静滞的微风中缓缓飘动。</p>

他眼中泛起符文的金光，灵魂之海中的诡谲波涛立刻显于他的眼前。</p>

首先是一种多层复合的虹光，如依附于海流的剔透晶片，游入这颗机械星球的外侧。随后，多色的斑斓鳞片逐渐显形，殷红与浅紫交映，逐步过渡至人造碧玺或翡翠石般的青蓝，依稀可见全貌应有的瑰丽。</p>

然而，这一切都以残破不堪的黑色虚无血肉为基底，以至于每一片蛇鳞的边缘都仿佛正在溢出有毒的鲜血。</p>

“你先离开，”莫尔斯说，“回到你的船上，做好任何准备，马格努斯。你的灵能不能消耗在接下来可能存在的事项中。”</p>

马格努斯在几乎无法察觉的短暂怔愣后，迅速从虚空的音阵频道中撤离，纵然他依然满心疑惑，而方才那种极度不祥的征兆带来的痛苦依稀残留在他慌乱的胸膛之中。</p>

佩图拉博隐隐感受到那股力量的盘踞，那超越凡俗存在的涌流侵入他周围的空气，将整个世界在粼粼的波纹中微微扭曲。他压下本能之中的可怕恐惧，以钢铁之心驱逐所有理智不需要的多余情绪，直视着他所感知到的征兆。</p>

“十一号？”他大声问，“是你吗？”</p>

巨蛇的形体在环绕世界的飞旋中消散，转瞬间重组成一个明灭不定的形象，站在他们所在街道的远端，几乎与天际的灰白颜色融为一体。</p>

上次的受创显然至今仍未得到恢复，然而这条迷失的蛇仍然游到了他的血亲身前，隔着大约百米的距离，与佩图拉博面对着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