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834【烈火烹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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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公府，贵客渐次登门。</p>

今天不是所有人都能参加这场满城关注的婚宴，一者大部分京官和陆沉没有熟到那个份上，二者宫里已经传出消息天子将会亲临婚礼，故而中下级官员大多不敢凑这个热闹。</p>

于是很多人送上贺礼就悄然离去。</p>

大管家陈舒不敢大意，带着府中管事迎来送往，每一份贺礼都记得清清楚楚。</p>

从申时三刻开始，四品以上的京官和军中都指挥使一级的武将相继抵达。</p>

这些人都知道陆沉亲自去魏国公府迎亲，心中不免有些好奇，陆家接下来要靠谁来主持大局？</p>

莫非是陆沉的父亲陆通？</p>

这些人自然没有见过陆通，只知道对方乃是淮州数一数二的富商。</p>

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商贾居然能培养出国朝历史上最年轻的实权国公，不免让人十分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物。</p>

不过最先抵达的权贵们没有见到陆通，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身穿喜庆袍服的南浔侯、现任军务大臣李景达。</p>

“赵逸，你小子那是什么表情？本侯亲自迎接难道还辱没了你？”</p>

李景达语气不善，脸上却是笑意盈盈。</p>

武威大营留守的大将赵逸连忙赔罪，又笑道：“侯爷相迎这是末将的荣幸，只是今天秦国公大婚，侯爷怎会在这里迎客？末将心里有些不解。”</p>

“秦国公大婚，本侯当然要来帮把手，哪像你们这些家伙一心只想开席滥饮。”</p>

李景达笑骂一句，登时引来一众武勋的闹腾。</p>

虽然这些人嗓音粗豪，但是没人故意胡闹，无非是让气氛变得更加热闹喜庆。</p>

今天陆家准备得十分齐全，贵客们何处请茶、何处暂歇、何处宴饮都有安排，家仆们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不让任何一位贵客被怠慢，这让很多第一次踏足这座国公府的权贵感到惊奇。</p>

他们敬佩陆沉的功劳，羡慕他的权势，但是难免会觉得这位素来骨鲠的年轻国公不同于老牌门阀，尤其是在这种礼仪的细节上会存在很多纰漏，却没想到今日所见所闻无一不妥。</p>

就算有李景达带人帮忙，恐怕也很难做到如此妥当。</p>

这些人又如何能想到，陆通一辈子见识过无数大场面，布置一场婚礼自然是小菜一碟。</p>

“要是让这些达官贵人知道，当年杨大帅麾下将士们的一半军需都是靠你支撑，不知他们会不会惊掉下巴。”</p>

前院正厅，萧望之追忆往昔，语带调侃。</p>

陆通正在喝茶，闻言失笑道：“未必会震惊，对我心生杀意更有可能。”</p>

“今时不同往日了。”</p>

萧望之显得十分放松，悠然道：“你有一个好儿子，如今谁敢撩拨那头年轻的猛虎？尉迟，你说对不对？”</p>

厅内还有一位中年男人，正是和萧望之知交莫逆、算是陆沉半个师父、位列江湖武榜第八的尉迟归。</p>

他微微一笑道：“我不懂这些，只是有些好奇这世上竟然有人能拥有此等福气。无论林溪还是厉天润的女儿，还有翟林王氏的嫡女，皆是世间最优秀的女子，如今都是陆兄的儿媳，这福气真是令人艳羡。”</p>

陆通哈哈大笑，满面得意之色。</p>

萧望之抬手点了点他，继而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p>

便在这时，陈舒急匆匆地进来，快速说道：“老爷，礼部胡尚书和户部景尚书来了！”</p>

陆通和萧望之对视一眼，旋即起身往外走去。</p>

“陆兄，恭喜！”</p>

礼部尚书胡景文时年四十三岁，面容清癯气质儒雅。</p>

另一边户部尚书景庆山亦连声道喜。</p>

陆通不卑不亢，应对自如，让两位高官心中暗暗称许。</p>

这两人的出现就像是一个讯号，随后兵部尚书陈新才、工部尚书朱衡、刑部尚书杨靖、御史大夫姚崇、翰林学士陈春、京军骁勇大营主帅元行钦以及平宁侯汤永、东平侯韩章、会宁伯张闻、武康伯徐进春等武勋相继到来。</p>

放眼朝堂之上，除了那三位权柄最重的文臣和金吾大营主帅陈澜钰，几乎有头有脸的重臣尽皆登门，可谓高朋满座极尽体面之事。</p>

陈澜钰很清楚陆沉对他的态度，所以今日注定不会出现，但是他也让人送来了一份贺礼。</p>

先前风轻云淡的陆通此刻终于感觉到压力。</p>

身为陆沉的父亲，他必须要帮儿子撑起场面，即便有萧望之和李景达帮忙，应付这么多高官依然是很费力的事情。</p>

能够登上高位的官员哪个不是人精？</p>

这一通应酬下来，老头子愈发体会到陆沉的不易。</p>

连这种流于表面的交际都让他感到疲惫，最后老脸笑得有些麻木，可以想象陆沉跟这些江南世族的代表人物明争暗斗，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p>

夕阳笼罩大地之时，在无数人期盼的目光中，迎亲队伍终于返回秦国公府。</p>

新娘从正门进入，给陆通敬茶之后便前往内宅，晚些时候会再出来进行婚礼仪程。</p>

陆沉则需要招待满堂贵客，其实他也是第一次遭遇这种场面，一圈下来同样有点吃不住劲，毕竟往常他不需要对这么多人笑脸相待，今日则不同，所有贵客都是来恭贺他大婚之喜，身为主人当然不能摆架子。</p>

看在陆沉好不到哪里去的表现，陆通既心疼又想笑。</p>

陆沉好不容易应酬完毕，厅外响起陈舒的声音。</p>

“薛相、许相、李尚书至！”</p>

数十位高官和武勋忽地安静下来。</p>

陆沉目光微凝，旋即迈步向前。</p>

只见薛南亭、许佐和李适之联袂而来。</p>

陆沉拱手一礼道：“三位大人拨冗亲至，鄙府蓬荜生辉，晚辈不胜荣幸。”</p>

薛南亭当先笑道：“你今日新婚大喜，我当然要来讨杯酒喝。”</p>

陆沉亦笑道：“薛相一定要多喝两杯。”</p>

接着他又看向许佐，二人相视一笑，许佐温言道：“秦国公，值此大喜之日，祝贤伉俪琴瑟和鸣，乾坤定奏。”</p>

“多谢许相。”</p>

陆沉从许佐的目光中看到很多感慨。</p>

犹记在定州的时候，他们从一开始的互相提防和戒备，到后来逐渐认清对方的品格，即便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志同道合的盟友，彼此都有原则和坚持，但是他们至少在大局上方向一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