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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喻舟摩挲下拇指,起身走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宝珊感觉有人捂住了她的嘴,紧接着脖颈袭来一抹温凉。

“唔”

女子的惊呼溢出指缝,细微的可以忽略。

陆喻舟吻着她的雪颈,呼吸渐重。

这种时候,他还有这个心思?宝珊气得想蹬他,可双腿被压制,动弹不得。

“陆阿笙”宝珊推搡着,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沐浴后的清爽被薄汗取代。

陆喻舟单膝跪在榻上,啄吻她的耳垂,“乖。”

乖?

这是宝珊听过最道貌岸然的建议。

“你别犯病。”宝珊狠狠一推,将男人推出去几步远,坐起身大喘气,峰峦起起伏伏。

陆喻舟趔趄一下,站稳脚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到屏风后。

宝珊拢好毯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却忽然听见一声粗重的呼吸,仅仅那么一声,消弭无形。

这人愈发孟浪,宝珊翻身面朝窗子,蒙住了头。

次日一早,阿笙揉着眼睛醒来,感觉脚底痒痒的,扭头一看,自己的脚丫伸到了坏叔叔的鼻端。

他收回腿,趴在床上,探头往外看,从他的角度和身量,并不能看到软塌上的娘亲,可他怕坏叔叔胃疼,只好忍着不动。

陆喻舟是在腿下的一阵凉意中醒来,意识过来时,发现小胖墩尿床了。

阿笙用小胖手捂住眼睛,“阿笙憋不住了。”

可想而知,有些洁癖的男人是如何漠着脸起床的。

大床上闹出动静,宝珊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身清爽纱裙衬得身段婀娜,见儿子尿了,嘴角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娘带你去如厕。”

阿笙爬下床,提着裤子跑向湢浴。

陆喻舟叫人抬来清水,收拾了一番,将团成球的中裤扔在宝珊怀里,“你儿子的杰作,你来收拾摊子。”

宝珊把中裤扔在地上,牵着儿子的手去用膳了。

爱洗不洗。

看着那道倩影消失在隔扇外,陆喻舟意识到,这女人愈发有小性子了,可偏偏拿她没办法。

客堂内,赵澈翘着二郎腿,正在掰鸡翅膀,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只是,一夜未眠,少年的眼周有些乌黑。

阿笙吃着娘亲撕碎的鸡肉,看向赵澈,“皇子叔叔,你怎么跟我们一起住了?”

赵澈哼笑一声,“要问你后爹了。”

后爹?

阿笙不懂什么是“后爹”,但明白“爹”的含义,“坏叔叔不是我爹。”

赵澈拉长音,“是后爹。”

一旁的宝珊淡淡道:“九皇子自重。”

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赵澈冷声道:“该称你一声夫人,还是小外室啊?”

这话带着浓浓的讥嘲,宝珊攥紧裙摆,让自己冷静,“请不要在孩子面前这样说。”

女子目光盈盈,带着倔强的劲儿,明明已经动怒,却还是清雅如兰,没有反唇相讥,不沾半点市井气儿,这让赵澈有些诧异,到嘴边的嘲讽噎在了嗓子眼。

“嗤。”他撕下鸡腿,放在了阿笙的碗里,“小鬼多吃点,这样才能长高个儿,也才能保护你娘。”

阿笙认真地点点头,吃起香喷喷的鸡腿。

赵澈看向门口,话却是对宝珊说的:“抱谦,是我欠考虑。”

没想到他会道歉,宝珊捋下长发,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现在的身份的确是陆喻舟的外室,即便心里不愿,也是不能抹去的事实,可她不想让阿笙意识到这点,给他留下一个阴暗的童年记忆。

自己的歉意没有得到回应,赵澈摸摸鼻子,以为她还在不高兴,不自然地道:“要不,以后我喊你姐姐吧。”

“不必,殿下折煞我了。”

“有什么折不折煞的,”赵澈自嘲地耸耸肩膀,“我快成阶下囚了,到那时,你会对我唯恐避之不及。”

少年不是在多愁善感,若是辰王真的反了,他和德妃难逃阶下囚的命运。

看出他的迷茫,宝珊安慰道:“殿下不必太过焦虑,清者自清,若殿下没有那个心思,相信朝廷会从轻发落的。”

女子声音轻轻柔柔、不疾不徐,似有安抚人心的效用,赵澈心情稍好一些,“我也相信清者自清。”

“不过,”宝珊话锋一转,带着自己的见解,“殿下若能主动请缨,救出太子,再捉拿或说服了辰王,相信那时,官家不但不会惩罚殿下,还会奖赏殿下。”

赵澈眸光微动,握紧手里的筷箸,在大局上,舅舅不仁在前,可能会引起国祚动荡,自己大义灭亲,无可厚非。

只是,这样一来,他就会成为无权无势的废棋但也好过被砍头吧。少年吐口浊气,闷头吃饭,心思百转千回。

陆喻舟出来时,就见两大一小安静地用膳,温馨的像是一家人。原本,赵澈就和宝珊年纪差不多,最多差一岁,看着还挺般配。

想法一出,陆喻舟冷着脸坐到两人之间,拿起筷箸,给对面的阿笙夹了一个酱猪蹄。

宝珊夹起猪蹄放回他碗里,“阿笙不能吃太多肉。”

陆喻舟最烦油腻的食物,又将猪蹄夹进宝珊的碗里,故意放缓语气:“猪蹄养颜,你吃吧。”

那故意装出的温柔让宝珊激灵一下,挪了一下绣墩,离他远了些。

陆喻舟心里沉闷,面上没什么情绪,自顾自夹起青菜。

见状,赵澈哼笑一声,若非无暇他顾,他一定会使劲儿损损这个特能端着架子的汴京第一公子。

“喂,”赵澈叫了陆喻舟一声,“本皇子想去黎郡救皇兄。”

话落,宝珊瞠了一下美目,他是昨儿夜里就做了这个准备,还是刚刚采纳了她的建议?

可陆喻舟像是没听到他的“请求”,闷声吃着饭菜。赵澈又“喂”了一声,态度不算好。

“我有名字。”陆喻舟淡淡开口。

赵澈撇撇嘴,知道他听见了,“你们去援救太子,不如我去,一来,我是辰王的外甥,更容易接近王府中的闲杂人等,通过他们打听到太子被关在哪里。二来,可以与你们里应外合。三来我想立功,从而保住母妃,不让她受牢狱之苦。”

少年越说越激动,紧紧攥住陆喻舟的衣袖,“我以项上人头保证,绝不会让辰王察觉出风吹草动,必要时候,我会手刃叛徒。”

说这话时,少年的桃花眼中闪现一抹决然。

陆喻舟一直知道赵澈并非单纯的少年,他的仁义,不过是一种善于俘获人心的手段罢了,却没想到,他能狠辣到这种程度。

“想好了?”

“嗯。”

陆喻舟掏出锦帕擦拭嘴角,状似薄情地提醒道:“你若敢倒戈,我会让德妃娘娘尸首分离。”

“陆,喻,舟!”

赵澈忽然挥出一拳,砸向陆喻舟的侧脸,被陆喻舟扣住拳头,两人比试着力气。

宝珊赶忙搂住阿笙,不让他看暴戾的场面。

最终,还是赵澈败下阵来。

甩开他的手,陆喻舟冷声道:“只是一个假设,就能让你失了分寸,让我如何将援救太子的重任交付于你?!”

少年面露赧色,握着拳头站起身,踢翻绣墩,大步走向西卧。

“站住。”陆喻舟叫住他。

赵澈停下来,背对他道:“不妨告诉你,母妃是我唯一的软肋,谁敢伤她,我必十倍还之。至于援救一事,还望陆相认真考虑,还是那句话,作为细作潜入辰王府,没人比我更合适。”

望着少年倔强的背影,陆喻舟没有立即首肯这件事,但心里有了规划。

季府。

季筱被抓,很可能有人会向辰王通风报信,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陆喻舟让侍卫控制了府中的一众人,逐一进行审讯,嘴巴严的,动用了酷刑。

府中客堂内,陆喻舟端坐在主位,捻起一颗颗大小相同的药丸,问向血肉模糊的季筱,“这药到底有什么明堂,能够使人药到病除,又能够使人一命呜呼?”

季筱露出渗血的一排牙齿,不屑道:“此药,乃我妙手回春季娘子所创,绝不外传,陆相想知道其中奥义,就去寻一个登峰造极的药剂师询问吧。”

看着有些癫狂的季筱,陆喻舟嘬了一下腮肉。这女人经受了几番拷问,还能守口如瓶,可见辰王的眼光,似乎,对付辰王,比想象中棘手。

走到女人面前,抬起她蜡黄的脸,陆喻舟认真问道:“辰王许诺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甘愿为他对付官家?”

官家曾是她少女怀春时的闺梦,是她窗前的月光,她怎舍得对付?

季筱呵呵低笑,“无可奉告。”

即便告诉他,他能理解十七年的情意付之东流的感受吗?

官家是天上的骄阳,她是沧海一粟,只能望其项背。若将骄阳射落,落入掌心,又是何种体验?辰王对她的允诺无非是,等官家成为阶下囚,可任她处置罢了。

陆喻舟甩开她的脸,用锦帕擦拭手指,“带下去,再审。”

侍卫将季筱拖下去后,陆喻舟带着装满“灵药”的木匣回到小宅,让人将附近的药师全部传来。

宝珊捻起一颗药丸,放进研钵里捣碎,观察后,溶于水中,“这是由多种药材糅合成的,我还是只能辨认出其中几味药草,等其他药师来了,再试着辨认其他的吧。”

陆喻舟拿起笔,“你说,我暂且记下。”

宝珊一一说出药材的名称,又让他记录下每一样药的功效。

少顷,药师们陆续赶来,围在一起探讨起来。数个时辰后,才将药丸的全部成分汇总。

这些药,全是极其罕见且名贵的药草。

可宝珊和药师们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一颗小小的药丸怎会起到药到病除的功效?这有悖于医术。

送走药师,宝珊开始翻开医书,直到午夜时分还没有安寝。

灯火如豆,使女子的面容忽明忽暗。陆喻舟走过来,在她还在研读的那页折上角,拉着她起身,“不差一时半会儿,安寝吧。”

为了避免他提出同床共枕的无理要求,宝珊抽回胳膊,“我还想再研究一会儿,你和阿笙先睡。”

陆喻舟不由分说地将她拽回东卧,按在床上,“不睡的话,咱们做点别的。”

这话暗示性极强,宝珊翻个身,面朝沉睡的阿笙,闭眼假寐。

撩下帷幔,陆喻舟和衣躺在外侧,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肢。

宝珊睁开眼,呼吸变得不畅,想拨开他的手,又怕吵醒阿笙。忽然,后背贴来一方温热的胸膛,男人低沉的声音随之响在耳畔,“抱一下就这么紧张,莫不是喜欢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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