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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谷睁开眼,那刺眼的阳光晃得她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光线。
浑身酸痛的包谷从地上爬起来见到周围的一切都化成了尘埃,身边的无数白骨也成了骨粉,那把诡异的大剑离奇地消失不见。她的脑子里还隐隐有“玄天不灭,传承不朽”在回荡。
包谷不敢在这充满古怪的地方久留,她揉揉隐隐作痛的额头,拖着那全身隐隐作痛寻找下山的路。
下山有好几条路,一条是她上来的那条。她迷了路,沿着原路返回也不见得就能找到出路,且来时经过的那片诡异的树林总让她觉得潜伏有什么大凶险。她能够平安过来已是万幸,实在不想再回头冒着生命危险闯一次。她的斧头已经化作一堆粉沫,失了防身工具,竹林外还有个不知来历的古怪老太婆,她再回到那片林子里估计有死无生。
四周皆是崇山峻岭,茫茫无垠。她侧面那条山脉中隐隐有飞檐斗拱和阳光照在琉璃瓦上反射光芒的痕迹,而两者之间极近,只隔着脚下的竹海。包谷选择朝着有宫阙建筑山脉方向的那条路走去。
这条下山的路修建得极宽,比她之前上山的那条仅仅一辆马车宽度的路宽多了,也毁得更加厉害。路面、路基尽毁,随处可见打斗的痕迹。这条路比青山郡最宽的路还要宽,即使道路尽毁,在毁掉的道路上已经长满了青竹,但在青竹间却仍能看到当年残留的刻有各种图案纹路的断石残砖。
包谷沿着道路的痕迹,攀着苍翠的青竹一路往下,走得并不费力,遇到坡势稍缓的开阔地方,她几乎是侧滑下去,比上山时的速度快上许多。她怕在这青竹密布的竹海中迷失方位,不敢乱走,很小心地沿着昔年道路的痕迹前行。
包谷走到太阳已经西移才来到竹海边缘。
她在竹海道路的尽头看到了一块高高立起的碑:“竹海禁地,入者无回。”在那块矗立的石碑后面则是一片断壁残垣,其中一块侧倒的巨碑上还刻有四个字:灵云圣地。
她翻过那片断壁残垣便出了竹林,走过一片灌木丛生的杂乱之地,来到一处古树参天、生机勃勃的树林中,看到一条已经快被杂草淹没的人行小径。她沿着小径一直往前走,走了又将近小半个时辰,忽然听到有人交谈声。
包谷加快步子往前奔去,连浑身的伤痛都顾不上了。
很快,她看到一条宽阔的道路横卧在古木参天的森林中,路上还有骑着巨型兽类的人迅速奔过,天空中还有脚踩飞剑的人一闪而过。
包谷冲出小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约有六辆马车并行宽的大路。
“什么人?”
“你是什么人?”
有问喝声响起,包谷扭头一看,见到在她所在的小路和大路侧侧的交汇点有一座凉亭,几个穿着玄天门弟子服饰的少年正朝她望来。他们穿的即不是外门弟子服饰,也不是真传弟子服饰,包谷估计是内门弟子。她说道:“几位师兄,我是灵云峰弟子包谷。”
“包谷?哎,就是玉宓仙子破例收进来的五废根?怎么成野人了?”
“哎哟,传说中的包谷就是长这模样啊,嗬,你是包谷还是野人啊!”
“我看像是老虎!这身虎皮衣不错哦。”
“你受伤了?”
一群少年几嘴八舌地嚷嚷着从凉亭中跃下围在包谷身边满脸惊奇地打量着无比狼狈的包谷。
包谷的身上和脸上尽是尘埃,灰头土脸、蓬头垢面,脸色苍白得吓人,在加上那副饱受摧残的表情,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包谷说道:“我出门打猎迷了路,在山林中走了好几天才来到这里。这是哪?”
在师门打猎迷路惹得众人一阵笑话。
年龄略长的一个少年说道:“好了,别笑了!难不成你们还想和玉宓仙子切磋不成?她是玉宓仙子的人,给她点面子,没看到受伤了吗?”他又对包谷说道:“今天正逢十五授课,玉宓仙子听完传功长老授课后都会和南衣师兄他们切磋到天黑才离去,你去传功殿外的广场准能找着她,让她领你回灵云峰吧。”说完,返身冲立在凉亭上的大鹰招招手,说:“送包谷去传功殿。”
那只大鹰飞到包谷的身边落下。
包谷疑惑地看了眼鹰,问那少年:“坐鹰上去?”
“对啊!”
众少年见包谷连门派飞行坐骑都不认识,又是一阵哄笑。
包谷无视他们的笑话,爬到了鹰背上坐着。大鹰挥动翅膀载着包谷起身,飞到空中。
一名少年扭头朝小道方向看了眼,忽然问了句:“包谷,你是从死亡竹海方向过来的?”这条道只通往一个方向,那就是死亡竹海。
包谷听到“死亡竹海”,想起自己昨天的遭遇,顿时悲从中来,她强忍住哭意,在空中回道:“我差点没死在里面——”说话间,她已经被鹰载着飞到高空。
凉亭旁的一群少年则瞬间变了脸色。
一名少年难以置信地说道:“吹牛吧,进到死亡竹海她还能再出来?”
另一名少年朝身后一指,说:“这里只通往死亡竹海,不通别的地方,她如果不是从死亡竹海出来的,能从哪出来。”这地方是各峰往来的要道,自然有门下弟子把守,而他们把守在这里还得防着有门子弟子或擅闯竹海禁地枉送性命。
一群少年顿时跟活见鬼似的变了脸色,还是很难相信包谷是从死亡竹海里出来的。毕竟那地方被传得太邪乎了,灵云峰一脉的弟子因为死亡竹海都快死绝了。
大鹰飞得极快,靠脚程要爬上大半天的路只一会儿便到了。
包谷在飞过几座宏伟的宫殿过后来到一座被更加雄伟的宫殿前,那宫殿前有一座巨大的广场,广场上聚集了不少人。包谷一眼看见身穿流仙裙的玉宓正在大殿正中间和一个穿着真穿弟子服饰的少年在比剑,杀得剑气纵横。她想到自己九死一生、满身伤痕,她师姐对她不闻不问、毫无察觉地在这里和人切磋,顿时悲从中来,在空着就扯开嗓子嚎出句:“师姐——呜——”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
玉宓在激斗中忽然听到包谷的叫声,心神一震,在分神的瞬间对手便贴到近前,玉宓急忙回剑相护,同时迅速撤退,出声叫道:“且慢!”
与她对剑的俊朗少年收剑,笑道:“师姐这是要认输了?”
玉宓没理会他,扭头环顾,一眼扫见一个穿着那极具特色的虎皮衣、戴着狼皮帽的瘦小身影十分狼狈地从落在地上的大鹰背上摔下来。包谷!还真是她!玉宓收剑还鞘,凌空一跃,翩然落在包谷身边,问道:“包谷,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低头看着像刚从灰里爬出来的泥人、哭得惊天动地的包谷从地上爬起来,眼里充满疑惑。
“呜……”包谷哭得满脸是泪,泪水从那满是尘埃的脸上生生地冲刷出两排小水沟。
玉宓皱眉,说道:“不许哭!”下一瞬间便被刚爬起来的包谷一把抱住,那哭声就在耳边,震得她的耳膜作疼。包谷身上充斥着狼皮、虎皮的毛皮味和一股说不上的十分难闻的味道,熏得玉宓直皱眉。
大概是包谷哭得实在太委屈,玉宓只好屏息憋气,哄孩子似的在包谷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再伸手将紧抱住自己的包谷拉开,结果包谷抱得太用力,她不得不伸手握住包谷的手腕用力地将包谷拉开。她见包谷的脸色苍白得几乎没有一丝血色,下意识地探了下包谷的修为和经脉,脸色瞬间大变,问:“你乱吃什么东西了?怎么把经脉伤成这样!”
包谷一通哭嚎把心中的那口委屈吐了出来,也渐渐止了泪,她抽抽噎噎地说:“师姐,我没有乱吃东西!”她用脏兮兮的手背抹了脸上的泪,抽泣道:“师姐,你都不管我,我差点死掉!”满脸脏污混着泪水,顿时把自己抹成了花脸猫。
玉宓没好气地狠狠瞪了眼包谷:谁没管你了?我怎么没管你了?就没见到过第二个有我这么好的师兄师姐!她绷着脸斥道:“不许哭,慢慢说,你不是在树林里历练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一旁的同门弟子纷纷围聚上来,看好似戏的瞅着这个被玉宓藏得严严实实不让人接触的传说中的五废根!不少人窃窃私语,倒不敢太大声取笑,毕竟玉宓仙子凶名在外啊,而且是随时要突破进金丹期的准高手了。灵云峰人丁单薄,现任峰主又闭关五年不出,一旦玉宓突破进金丹期,即使不能成为一峰之主也会是代理峰主。就算只是挂了个名,实力加上职位也足以压同辈弟子一大截。
包谷应道:“我迷路了!”
玉宓没好气地轻叱一声:“出息!”她问道:“你的经脉怎么伤成这样?你乱吃什么东西了?”从包谷的经脉损伤程度来看应该是在一瞬间得到大量的力量进入体内,但自身修为不足,一时承受不住,致使经脉受损。这种情况是极其凶险的,稍有不慎全身经脉尽断气绝当场,更有甚者会爆体而亡。若是达到筑基中后期的人遇到经脉受损的情况自然无惧,顶多调养几个月便能自行痊愈,但包谷这点修为,经脉受损就和废掉她没区别,要治愈极其麻烦。最让玉宓愤怒的就是包谷不知道吃错什么东西把经脉伤成这样也就算了,修为居然还只要炼气一阶。那能把经脉撑到出现破裂伤痕的灵珍宝药都没能让包谷进一小阶,这简直……让人连生气都快感到无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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