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9章 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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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打一会，然后就跑，休息一会，然后再接着回来打？”</p>

这邪胎虽然很强，但墨画自身其实也很“硬”。</p>

仗着神念道化，以及一些神念剑诀，还能与这邪胎，有来有往地周旋一阵，不至于短时间落败。</p>

既然如此，就只能这样，一遍又一遍地耗它，寻求转机……</p>

墨画心思急转，想着种种克制邪胎的方法，可一眨眼，邪胎消失了。</p>

墨画心头警兆骤起，连忙向后撤去。</p>

可还是晚了一步，一只巨大凶戾的利爪，挟着腥风，直接撕向墨画。</p>

墨画的后背上，多出了数道深深的血痕。</p>

整个人也被扇飞，像是一个小炮弹一样，砸在神殿的墙壁上。</p>

轰隆一声，墙壁之上，布满裂痕。</p>

墨画咬着牙，浑身剧痛，忍不住骂道：“黄山君，这笔账，我记下了！”</p>

邪胎强大的根源，就是黄山君。</p>

要不是黄山君，他何必遭这些罪，吃这些苦头。</p>

但骂归骂，痛归痛，墨画还是只能不顾身上的伤势，坚持着爬起来。</p>

他知道，邪胎的下一轮攻势，又要来了。</p>

这只邪胎，根本不会给他多少喘息的机会。</p>

墨画忍着疼痛，手握金剑，严阵以待，可等了片刻，周遭一片平静，并没有邪胎杀来。</p>

墨画一怔，抬头一看，就见邪胎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p>

与此同时，它身上黑血翻腾，魔气交织，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矛盾纠葛。</p>

它的脸上，也偶有一缕金光闪过，明灭不断。</p>

一缕熟悉的气息，若隐若现。</p>

墨画瞳孔一缩。</p>

“这是……黄山君的意识？”</p>

“它莫非，还没被完全污染？”</p>

眼看着邪胎的脸上，金光暗淡，红光越发鲜明。</p>

恍惚间，墨画终于抓到了一丝转机，连忙大喊道：“山君，你还活着么？”</p>

“黄山君！”</p>

这声呼喊，似乎真的触动了邪胎，唤醒了它潜藏的一丝意识。</p>

邪胎的面容，开始分裂，一半黑红，一半暗金。</p>

暗金色的半边面容，缓缓睁开了眼，眼眸有几丝清明，几丝邪气，还有浓重的威严。</p>

“你……”</p>

它似乎很久没说话了，声音低沉而撕裂。</p>

这也是这尊邪胎，第一次开口说话。</p>

“你……是谁……”</p>

“为何……知道……本尊的名讳……”</p>

果然！</p>

墨画心头一喜。</p>

这山君的意志，竟还没彻底泯灭！</p>

墨画心里也有些难以置信。</p>

被污染了这么多年，竟还能存有一丝神智，黄山君当年，究竟会有多强……</p>

不过，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p>

墨画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道：“山君，我们可是好朋友！”</p>

堕化的黄山君沉默片刻，看着墨画，眼眸之中满是质疑。</p>

眼前这个小崽子，他根本不认识。</p>

他堂堂孤黄山之神，只差一步就可突破四品真神之境的存在，怎么可能跟这种小崽子，成为朋友？</p>

墨画见他目光怀疑，连忙笃定道：“是真的！”</p>

黄山君还想说什么，可忽而脑袋一扭，脸上又浮现出残忍和暴虐之色，那一丝清明，也转为了狰狞。</p>

他的意识又消失了。</p>

邪胎一双血眸看向墨画，手执堕化的长戟，又向墨画杀来。</p>

墨画不得不手执金剑，与邪胎战到一处，但与此同时，他心中却渐渐有了思路。</p>

“找到机会了！”</p>

万事万物，矛盾自具。</p>

从外表看，再坚不可摧的强敌，内在也必然存在着矛盾。</p>

矛盾即是破绽。</p>

抓住破绽，就能以弱胜强，灭杀强敌。</p>

而这具三品巅峰的强大邪胎，成也山君，若是要败，也必败在黄山君这里。</p>

黄山君，是唯一的机会。</p>

墨画打起十二分精神，不顾伤痛，与邪胎厮杀在了一起，尽管他肯定赢不了，但也抓住一切机会，在一点点消耗邪胎。</p>

果然，过了片刻，邪胎气息一弱，暗淡的金光微现。</p>

黄山君的意识，又有复苏的迹象。</p>

只可惜，这迹象只存在了一瞬，而后便消失了。</p>

墨画却眼眸微亮，确定了自己的想法。</p>

正邪之念，此消彼长。</p>

只要不断消耗邪胎，让邪胎承受压力，就会使破绽一步步暴露，邪胎一步步割裂，黄山君的意识，就可能再醒来。</p>

这是战胜这只强大邪胎的唯一希望了。</p>

墨画不敢有丝毫松懈，更不敢休息片刻。</p>

黄山君被这邪胎污染，同化，不知经历了多少年，自我的意识，本就如风中残烛，不知能支撑多久。</p>

一旦彻底泯灭，很可能万事休矣。</p>

在境界悬殊如此大的情况下，墨画根本不知还有什么办法，能彻底灭杀掉这只邪胎。</p>

尽管伤痕累累，墨画还是只能硬着头皮，与这邪胎厮杀周旋。</p>

一边厮杀，他的嘴也没停过，一句接着一句，不停滋扰着邪胎的神念状态。</p>

“山君，你醒醒……”</p>

“山君，你别死啊……”</p>

“你要是死了，我可真打不赢了啊……”</p>

“山君！”</p>

可念叨了半天，邪胎内部的黄山君，似乎还是没多大反应。</p>

墨画只能另想办法，道：</p>

“山君，我真是你朋友……”</p>

“你还有另一个‘你’，逃出了孤山，躲在一个小山头的破庙上，餐风露宿。”</p>

“屋顶漏雨，墙壁漏风……”</p>

“喝着雨水，吃着馊馒头，守着几尺泥雕土塑，既怕豺狼，又怕修士……”</p>

“我给你送过祭品，请你吃过肉，跟你喝过酒……”</p>

“你还教过我，神道上的学问……”</p>

“山君……”</p>

……</p>

墨画一边挨打，一边说话。</p>

这场战斗，漫长而艰苦。</p>

过了一会，不知是不是这种孤山野岭的生活太惨了，也触动了这位君临孤黄山巅，受万千香火的黄山君。</p>

终于，邪胎又停了下来，它的周身，邪气翻涌，而且比此前更为剧烈。</p>

两股力量，不停交织。</p>

红色与金色，明灭闪烁。</p>

畸形的血肉，如蟒蛇一般流窜。</p>

随着一声痛楚的，夹杂着残忍与理智的嘶吼，邪胎阴沉的面容上，终于泛起了一片金色，流露出了威严。</p>

黄山君的意识，暂时占据了上风。</p>

他的神性和记忆，稍稍回溯，镇压住了，那只邪神的“死胎”。</p>

他用一双，金色狭长的眼眸，默默看着墨画，声音沙哑道：</p>

“你当真……与我认识？”</p>

“我……的另一尊本源，现在……还活着？”</p>

骨头断了几根，满身血迹，伤痕累累的墨画，终于是长长松了口气，连连点头道：</p>

“认识！还活着！”</p>

虽然活得惨了点，但的确还活着。</p>

荒山野岭的，也很清静，没那么多喧闹与烦忧。</p>

黄山君又深深看了墨画一眼，他从墨画身上，的确感知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因果。</p>

这种本源相连的感觉，不会有错。</p>

另一个自己，的确与这小娃子，有些不浅的交情和缘分。</p>

而且……</p>

黄山君又目光深邃地看了眼墨画，觉得墨画的存在，相当古怪。</p>

像是人类，但比人类强上太多了。</p>

像是神明，气息又不够纯粹，而且人性太充盈，话也太多了。</p>

像是魔物，暗藏的因果中，有一股近乎妖魔的煞气，杀孽很重，但又堂堂正正，光明磊落……</p>

“这等存在，怪不得，能跟自己做“朋友”……”</p>

黄山君心里微叹，不免生出了“惜才”之心，对墨画道：</p>

“邪神之胎，不死不灭，杀不掉的……”</p>

“我以仅存的意志，借邪神之力，放你离开这梦魇，这是我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p>

也算是，偿还了你我的因果……</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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