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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让时间稍稍倒退一些,就在贾珩在缀霞宫与宋恬共度上元佳节之时,神京城中的吴贵人家也在迎接省亲。
神京城,吴府
此刻,自大门而至仪门、二门,一路灯火,火把如龙,映照得厅堂灯火辉煌。
明净如洗的星空天穹上,一轮皓白明月朗照大地,明耀如练的月光,轻轻洒落在大地上,静谧无声。
伴随着纸屑纷飞以及硝烟弥漫,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庭院廊檐前悬挂的一只只灯笼随风摇曳不停。
吴贵人在宫女的伺候下,从轿子中出来,那碧玉斑斓的滴翠玉冠下,明额上流苏轻覆,而丽人容颜明媚,肌肤胜雪,在上元佳节的灯火映照下,愈见华艳生光。
“娘娘,到了。”女官道。
这时,吴家众诰命夫人在吴天佑的诰命夫人的带领下沿着一条铺就得红地毯相迎,吴夫人看向那丽人,声音欢喜明净,轻声道:“见过娘娘。”
说话之间,众人将那丽人迎至一座专门用来举行庆典的殿中,此刻灯火如昼,花灯彤彤。
吴贵人落座下来,接受下方一众诰命夫人的贺礼。
“我等见过娘娘。”下方诸诰命夫人开口说道。
吴贵人将清冷目光掠过在场一众诰命夫人,一时间,神情就有些恍惚,丹唇微启,说道:“都平身吧。”
虽然易容成了这吴贵人,但因为已有五六年未曾出宫,对眼前吴家一众媳妇儿和诰命夫人并不相识。
好在这位丽人心智超群,已从不少满头珠翠的诰命夫人当中,通过站位以及命服颜色,大致瞧出哪一位是吴贵人的母亲。
这会儿,众诰命夫人缓缓近前,哭泣而望。
吴贵人则起得身来,搀扶着满头银发的吴夫人,说道:“母亲,今日是佳节团聚,共序天伦的日子,如何哭了起来?”
相比元妃省亲之时的泪光朦胧,这位丽人脸上并未挂着泪痕,声音虽以低沉、哀戚,但似乎仍带着几许刻意。
吴夫人头发灰白,伸手抹着脸颊上之上的晶莹珠泪,柔声说道:“一晃五六年未见,你在宫中也不知过得如何。”
吴贵人柔声道:“在宫中还好,宫中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对女儿很是照顾。”
相比“没有多少意趣可言”的元春,吴贵人看眼前一众吴家诰命,自然也没有多少感情。
而后,一众诰命寒暄着。
吴贵人与吴夫人叙话,一直到三更天时分,这位丽人也在宫中内监的催促中,缓缓出了吴府,在众轿夫的抬轿之下,向着宫苑而去。
此刻,街道两侧的灯笼随风摇曳,流泻而出的橘黄光芒如水一般浸染过竹帘,照耀在丽人莹润如玉的肌肤上,而在明暗交替之际,灯火似乎穿透了眼角的人皮面具,在脸型上依稀可见一二许秦可卿的轮廓。
吴贵人或者说白莲圣母,轻轻挑开帘子,清幽的目光看向那宫苑之上“嗖嗖”而起的烟火,樱唇莹润微微,最终幽幽叹了一口气。
……
……
光影交错,犹如一本泛黄封皮的时光之书“刷刷”翻过,时间又再次来到崇平十七年的二月初。
春寒料峭,晚风寒冷。
金陵,宁国府
暮色四合之时,迷离灯火映照出宁国府的桐油金漆匾额,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贾珩也重新返回了宁国府。
“大爷回来了。”晴雯抬眸看向那花厅中的少年,惊喜说道。
贾珩笑着看向亭亭玉立的少女,目光在晴雯那张秀丽的脸蛋儿上盘桓了下,轻声说道:“你准备点儿热水,我等会儿还有些事儿。”
随着他接近金陵城,那种对甜妞儿的思念,倒也愈发强烈起来,等会儿先去看看甜妞儿。
晴雯一边儿提起茶壶倒茶,一边儿柔声说道:“大爷,这是从哪儿回来的?”
贾珩接过晴雯递来的茶盅,问道:“安庆府,最近这段时间,家里怎么样?”
晴雯眉眼含笑,柔声道:“挺好的,雪都化了,几个姑娘今个儿还放着风筝呢。”
相比贾珩每天带回来一身脂粉香气,这种自外间风尘仆仆,风餐露宿,无疑更让晴雯心头安宁许多。
贾珩轻轻拉过少女的素手,笑问道:“你放风筝了没有。”
晴抿了抿粉唇,轻声道:“放了。”
然后那少年凑近过来。
晴雯此刻连忙闭上粲然眼眸,只觉一阵心满意足。
这么多年,公子还是依然喜欢她的。
而后,贾珩在晴雯的侍奉下沐浴一番,洗去一身的风尘仆仆,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前往宫苑。
这时,贾珩来到宫苑之前,抬眸之间,正是看向眉眼英丽的少女,低声唤道:“潇潇。”
陈潇蹙了蹙秀眉,那宛如清霜薄覆的玉容上,泛起一丝讥诮之色,冷声问道:“安徽那边儿的事都办妥了?”
贾珩点了点头,温声道:“都办妥了,就是过来进宫看看伱。”
陈潇横了一眼贾珩,幽幽道:“睁眼说瞎话,你是看我的吗?”
只怕是刚刚回来,就前去寻找那位艳后,也不知他怎么就这般念念不忘。
贾珩面色微滞,伸手拉过少女那只纤纤素手,问道:“潇潇,吃过晚饭了没?”
陈潇反手拉过贾珩,说道:“吃过了,随我过来,寻你有点儿事儿。”
贾珩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陈潇的居所,一座造型古拙的偏殿,正是夜幕低垂之时,细碎而斑驳的灯火隔着窗棂,照耀在一放漆木几案上。
陈潇按住那少年想要捉怪的手,说道:“山东那边儿最近可能要出事儿。”
贾珩抱着少女,低声说道:“山东?”
陈潇道:“山东那边儿刚刚遭了一场雪灾。”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这几天,我也从邸报中也看到了,近来山东遭了雪灾,听说孔家捐粮一百万石,解危纾困,除此,应该没有别的事儿了吧。”
许多时候,明明谈了条件,比如子女入学,偏偏要在外面说什么校友捐献,这都是一样道理,如果太过赤裸裸的利益交换,就不好听。
“没有那么多粮秣,而且因为雪灾的事儿,百姓出了一些乱子,现在倒是被弹压下来。”陈潇秀眉弯弯,明眸现出一抹羞恼之色,垂眸看向那对这雪梨大快朵颐的少年。
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胡闹。
贾珩定了定心神,问道:“最近白莲教那边儿会有新的乱子?”
陈潇晶莹玉容上笼起一抹凝重之意,低声道:“卫所不少兵丁出身穷苦,不少都承教中恩惠。”
贾珩面上若有所思,心神一时飘远。
这已是潇潇给他的暗示,当初白莲教刺杀忠顺王,在京中兴风作浪,他当初派遣京营将校剿灭过一次,但没有想到已经渗透了地方卫所系统。
“想什么的呢?”陈潇剑眉微竖,冷眸中现出一抹羞恼之色。
贾珩道:“没什么的。”
陈潇柳眉挑了挑,目光幽幽,柔声说道:“不过我不建议你提前制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山东大乱以后,他才能再有用武之地。
贾珩皱了皱眉,讶异片刻,道:“为何这般说?”
“你今时今日的所作所为,但凡有一星半点儿传出去,你觉得宫中那位可还容你?”陈潇脸上涌起一股讥诮之色,问道。
对那艳后又搂又亲的,还做了那般“苟且”之事。
她纵着他,可不是她要助纣为虐。
贾珩剑眉挑了挑,沉静目光晦暗几分,温声说道:“如今,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陈潇轻声说道:“山东这边儿,如果能够乱起来,你也能顺势脱离京中的夺嫡漩涡,否则,你占了甜妞儿…那么大便宜,这都是怎么回事儿。”
在她看来,魏王也好,楚王也罢,这些人最好斗的你死我活,然后眼前之人才有机会。
贾珩面色就有些不自然,低声道:“你…你别叫甜妞儿。”
“你一口一个甜妞儿喊得亲热,反过来,却不让我喊了…唔~”陈潇刚要说话,却见那少年已然迅速凑将过来,温软和柔润抵近,赫然已经噙住了自家唇瓣,将后半截话儿头都给堵了回去。
少女轻轻挣扎着贾珩的胳膊,不大一会儿,纤纤素手握紧粉拳,轻轻捶了贾珩几下,晶莹玉容羞红成霞,美眸蕴怒不已,嗔恼说道:“给你说过了,你别亲我。”
她是看着那……
呸呸。
少女轻轻啐了几口。
贾珩道:“我非亲。”
真是反了天了。
过了一会儿,陈潇将螓首依偎着少年怀里,清眸中现出几许羞恼。
贾珩轻轻抚着陈潇的脸蛋儿,低声道:“刚刚让你别乱喊,仔细隔墙有耳。”
当然两人声音都小,毕竟是金凤未动蝉先觉的“武道大宗师”,这会儿殿外的确是没有人的。
陈潇蹙了蹙秀眉,清眸晶莹剔透,轻声说道:“那你准备怎么办?你等会儿是不是还想一错再错呢?”
贾珩目光稍稍失神几许,说道:“也不能这般说罢,只能说孽缘深重,难以割舍。”
陈潇已经不想说话,玉颜酡红,抿了抿粉唇,柔声道:“那你去吧,我再给你望望风。”
碰到这样的还能怎么样,无非是由着他的性子胡来罢了。
贾珩默然了下,深深看向陈潇,然后前往缀霞宫。
……
……
宫苑,缀霞宫
丽人正在用着晚饭,吩咐一旁的女官道:“去将乐安郡主唤过来,一同落座吃饭。”
女官念云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出了殿中。
未几,念云快步进来,柔声道:“娘娘,卫国公从安徽回来,给娘娘请安。”
正在用着饭菜的丽人,心神不由剧震,细秀柳眉下,那双妩媚流波的凤眸中光彩熠熠,忙道:“去将人唤过来。”
这个小狐狸,这是从安徽回来了。
念云轻轻应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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