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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两天,珩大哥都是下榻在栖迟院,虽然与她未有夫妻之实,但她这两天也算是与他有着肌肤之亲,尤其是昨晚,几与夫妻无异。

她将来成侧妃的可能,更大了一些。

贾珩掀开一页札子,说道:“可能会去一趟京营,今个儿,宫里的夏太监会领人过来,叙说着大婚的事儿。”

他感觉甄兰已经开始有些黏他,或者说这个时候的甄兰还是有着恋爱脑的。

但再是甜蜜,没有多久,少女如果不如意,也会…终究是错付了。

这就是女人,欲壑难填。

甄兰“哦”地一声,芳心一时间有些黯然,对着铜镜简单挽起一个妇人发髻,却听那少年说道:“兰妹妹别挽着妇人发髻。”

甄兰闻言,抿了抿粉唇,凝眸看向那少年。

这是……什么意思。

贾珩来到少女近前,低声道:“等兰儿妹妹嫁给我以后再绾发不迟,兰儿妹妹梳着少女发髻也好看一些。”

头发盘起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不是谁都能驾驭得住,也就晋阳、宋皇后这种雍容华艳的脸型。

可卿有孕以后,原本如兼钗黛之美的丰润脸颊,愈见国色天香,梳着也还可以。

园子里这些姑娘,除了凤纨已嫁为人妇的外,巴掌小脸梳着这种发型,总有一种…小孩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的感觉。

尤其是宝钗,露出额头真不好看。

“我听珩大哥的。”甄兰“唉”了一声,芳心微甜。

原来是因为她梳着少女发髻好看呀。

甄兰梳妆而罢,在丫鬟侍奉下洗漱而毕。

贾珩这会儿来到书案之畔,拿过一个蓝皮簿册的札子,问道:“这是兰儿妹妹写的?”

分明是一本读书笔记,其上记载着读史的一些心得体会,记载的是《明史》。

甄兰缓步而来,少女粉黛未施,几如出水芙蓉,眉梢眼角那股几近为新妇的妩媚之意掩藏不住,轻笑道:“在家的时候就翻阅着史书,有了一些心得,就随便写了写。”

甄溪这会儿也洗漱而罢,小姑娘有些贪睡,眉眼间还有几许倦意,洗了把脸,一张秀丽脸蛋儿白里透红,轻轻一掐能出水儿。

贾珩一张张翻阅着,讶异问道:“兰妹妹这写的是明代开国君主滥杀功臣的缘故?”

怪不得政治素养不低,如果后世军史发烧友心头最为中意的女孩儿。

贾珩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阅看着其上娟秀的字迹,其中书写着一些心得体会,阅览文字,倒像是与其对话一般。

甄兰柳叶细眉之下,眸光盈盈如水,清声说道:“我近来思量着此事,颇觉得明初四大案之惨烈,对功臣之屠戮,纵观青史也未有之,但苦于平常没有人可谈论,幸在珩大哥回来了,这前明开国之君大肆屠戮功臣,而本朝四王八公十二侯等开国勋贵未曾一罪,仅凭此一节,足可见本朝太祖格局尤在前明之上。”

贾珩道:“不一样,本朝开国以后,继宋明之典制,综汉唐之良法,虽然优待武勋,但也不乏制衡之策,其实如不是朱标早逝,明初也未必有如此惨烈之屠戮,而明代开国勋贵之中,靖难功臣就有不少善终的,至于本朝,太祖气度恢弘,远迈前代,实非寻常人可比。”

后一句话就是政治正确了,陈汉太祖是因为根基不深,最大程度地团结着武将,再加上文官政治的成熟。

甄兰目光熠熠,问道:“珩大哥,觉得武勋如何才能使与国同戚,家声不堕?不落得那牛家身死除爵的下场。”

贾珩轻声道:“谨慎侍上,要么转型文臣,而天下不可久有兵事,待政事迭起,武将还要多读书,既能在战时辅佐君王克定四方,太平时节也要帮着牧守百姓。”

甄兰问道:“所以珩大哥想出这些新政?”

贾珩拉过少女的素手,坐在自己怀里,轻声道:“兰妹妹这么冰雪聪明,比男人也尤有胜之,也不怕嫁不出去。”

听着那人宠溺地夸奖,甄兰芳心甜蜜,羞嗔道:“所以我就只能嫁给珩大哥啊。”

甄溪这会儿梳妆而罢,看向又搂在一起的两人,想起昨晚的荒唐,羞红了脸蛋儿,轻声道:“珩大哥,兰姐姐,吃早饭了。”

贾珩与兰溪两人有说有笑地用了早饭,就没有在栖迟院多留,出了庭院,向前院而去。

这会儿,宁国府前院的诸处房舍已经忙碌起来,丫鬟和仆妇在回廊中穿行着,伺候着各房的主子起居洗漱。

而秦可卿也在尤三姐的陪同下,用罢早饭,在回廊中缓缓走动,消着食。

贾珩来到前厅书房,看向那一身青裙的少女,轻轻唤了一声。

陈潇放下手中茶盅,上下打量了一眼贾珩,说道:“西北那边儿飞鸽传书,西宁郡王世子已经领着西宁府的兵马出城,征讨顾实汗手下十台吉的多尔济部。”

陈潇在府中是特殊的存在,哪怕是后院的甄兰都知晓萧姑娘与贾珩形影不离。

贾珩道:“东虏最近的动向呢?可有找到女真高层在青海的踪迹?”

陈潇目光幽深几分,冷声道:“是岳讬,前往青海蒙古的是岳讬,这是从辽东传来的密报,另外中山狼已经前往盛京,与多尔衮的兄长阿济格搭上了线。”

孙绍祖虽然不情愿深入敌后,但终究架不住曲朗的威逼利诱,领着乔家女儿“逃亡”到辽东进行潜伏。

当然,按着锦衣府的规矩,这一路与葫芦僧魏光的情报线并无交集,正好用两路情报互相佐证。

贾珩低声道:“岳讬其人智略无双,如是前往青海,西宁郡王府那些人不是他的对手。”

满清一众亲贵高层中,将帅之英不少,但唯有两个人都是足智多谋的智将,一个是多铎,一个就是岳讬。

陈潇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贾珩道:“先看看情况,现在也出不了兵。”

就在两人叙话之时,一个丫鬟禀告说道:“大爷,宫里来了一个内监,说是皇后娘娘派来的。”

贾珩面色微顿,情知是夏守忠来了。

此刻,夏守忠已经坐在前院花厅,身后几个内监随侍。

夏守忠看向宁国府的中堂画,目光闪了闪,心头盘算着一会儿如何细说他那个同族侄女与贾家西府宝二爷的婚事。

如果不是担心娘娘怪罪,自家侄女纵是给卫国公作个妾室,也是高攀了。

夏家是京中的商贾,通过夏守忠的关系接着一些京中内侍省桂花局的生意。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夏守忠起得身来,看向那蟒服少年,白净无须的脸上堆着笑意,只是这阉人气质阴柔,笑起来反而有一些悚然,拱手道:“卫国公。”

“夏公公登门,未及远迎。”贾珩抬眸看向老阉,也不怠慢,笑脸相迎。

这位是宋皇后身边儿的宦官头目,管着六宫的内监事务,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夏守忠白净面皮上堆起笑意,说道:“卫国公折煞咱家了。”

两人寒暄而毕,重又落座。

夏守忠笑道:“卫国公,皇后娘娘特意吩咐,昨日卫国公面圣,今个儿才有空暇,就打发了咱家过来。”

再有几天就是大婚,各种礼仪流程比着原著之中的元春省亲都要复杂许多。

贾珩感慨道:“让皇后娘娘费心了。”

其实,宋皇后真是为他和咸宁的事儿操碎了心,要不,之后再见面,对她好一点儿?

夏守忠从一旁小几上拿起红色札子,面上笑意繁盛,说道:“这是月中那天打婚的流程,卫国公先过一眼,等会儿咱家一一讲解。”

贾珩接过札子,道了一声谢,开始就地阅览起来。

从下聘,迎亲,婚礼,流程相当繁琐。

贾珩本就识忆过人,浏览一遍,就已记住了七七八八,然后询问着夏守忠一些语焉不详的细节。

夏守中面带笑意,皆一一作答。

不知不觉就到了晌午,贾珩自是要设宴招待,亲自相陪,一位正得宠的国公如此盛情,这无疑充分给了夏守中这位六宫都总管太监面子,让夏守忠笑得合不拢嘴。

席间,夏守忠笑道:“卫国公,咱家其实还有一事相请,未知卫国公之意。”

贾珩放下手中的酒盅,问道:“夏公公请言。”

夏守忠笑了笑说道:“咱家未入宫前,曾有同族至京中做着花圃佳木的生意,手下有一义女,闺名金桂,如今尚待字闺中,生的也是花容月貌,温婉贤淑,听闻贵府宝二爷尚未婚配,咱家厚颜做个媒人,将我那侄女许配给荣国府二公子。”

贾珩闻言,面色不变,沉吟说道:“此事……”

夏金桂此女尤为阴毒,可以说是女版孙绍祖,这样的人如果来到贾家,无疑是害群之马,只怕没有多久就闹的荣国府家宅不宁。

当然,他有办法压制夏金桂。

当初也曾想过引夏金桂钳制王夫人,但随着他封为国公,尚配公主与郡主,心态也改变了一些。

反而不想引夏金桂入贾家。

毕竟,宝玉罪不至死,而且元春也将一颗芳心扑在他身上,为了和他厮守,都要出家了。

想起元春,不由想起那丰润、柔软如大白鹅一样的丽人,这么久时间,也有些想着。

但这话他不能去拒着,贾珩稍作思索,道:“夏公公可能有所不知,宝玉的婚事是经西府老太太管着,我做不了主。”

夏守忠闻言,面上笑容凝滞了下,故作惊讶问道:“卫国公如是做媒,荣国太夫人也不会拂着面子吧?”

贾珩摇了摇头,说道:“夏公公不知我家情况,老太太对宝玉宠溺尤甚,宝玉的婚事别人都做不了主,只有老太太能做主,而老人家年岁也大了,我不好在这种事上违逆着老人家的心思。”

夏守忠闻言,一时默然,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

难道厚着脸皮再说将自家侄女许给眼前少年做妾?这落在皇后娘娘和容妃娘娘耳中,他吃不了兜着走。

如此一来,如何攀附着贾家这位新贵?

贾珩沉吟道:“不如这样,夏公公随我去西府见见老太太,提提此事,看看老太太的态度?”

不用想,贾母一定会严词拒绝。

无他,夏家的出身太低,贾府不说国公府门第,贾政也是四品京官儿,一个商贾女,别说是夏家,就是薛家,贾母都未必看得上。

一开始就安排着黛玉,贾母显然是眼睛毒,识货的,几代列侯,翰林探花出身。

但如果是王夫人,未必不会动心。

夏守忠闻言,喜笑颜开,笑道:“卫国公,咱家去劝劝老太太。”

两人说着,倒也没有再饮酒,而是前往荣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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