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珩哥儿那般年纪轻轻,就已是显贵,又生的仪表俊秀这些后院小姑娘哪有不动心的?

哪怕是她年轻时候见着,嗯,呸呸「妈,我哪有。」宝钗一时大羞,道。

薛姨妈面色变幻了下,看向自家女儿,说道:「乖囡,你是个心里有数的。」她说前段时间,怎么去东边儿陪秦氏那么勤,原来在这儿藏着呢。

其实,薛姨妈还未怀疑从来都是乖乖女,安分守己的自家女儿,已经和贾珩私定终身。

宝钗脸颊羞红,低声道:「妈,我累了,去歇着了。」--

翌日,正是月初之正朝,大明宫前的宫殿上,文武官员手持笏板,列队而候。

作为贾珩返京之后的第一次上朝,大汉一等永宁伯站在文武一品官员之列,神情朗逸,如芝兰玉树,不少文武朝臣都若有若无看向那少年。

而尤以翰林院中一道目光寒意翻滚,正是翰林侍读学士陆理。

当初如果不是贾珩「喜讯」频传,陆理也不会在朝堂上斯文扫地,颜面尽失,现在被人指指点点。

而人性的丑陋之处在于,如是出了纰漏,多半是不会自我反省,而是归咎于人。

「陛下驾到!」随着内监的唤声,大汉朝文武百官,排成数队,步入轩峻、壮丽的大明宫议事。

「微臣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纷纷觐见崇平帝,山呼万岁之声在整个殿中响起。

「诸卿平身。」崇平帝面色和缓,今天心情似还不错,目光首先看向贾珩。

众臣纷纷道谢起身,分列左右。

崇平帝看向下方众臣,问道:「兵部,永宁伯领大军凯旋,叙功、升迁的告身都发下去了吗?」

随着这些时日过去,兵部给一些将校叙功、升迁的批复也降下,相关晋爵的诏旨降了下来,因为是崇平帝叙功施恩,出于恩罚悉由上出的考量,贾珩只是将相关将校的功劳簿册报给军机处,同时为了避嫌,没有再理会。

当然,在淮安府贾珩就有对将校奖赏抚恤,只是到了京城,反而低调起来。

如蔡权迁转过果勇营参将,受封云骑尉的爵位,谢再义已调任果勇营同知,受封轻车都尉,如其他有功将校如原京营谢鲸,也迁转为耀武营参将,其他不同将校皆有不同程度的封赏。

大汉有着一整套、成体系的爵禄体制。

就在这时,兵部侍郎施杰,手持象牙玉笏,出班奏道:「圣上,武选清吏司经考察、复核,已将策勋晋升相关有功将校的公文下发军中,此外对在中原之战,南河抗洪,殁于王事的将校眷属下发抚恤钱粮。」

崇平帝点了点头,说道:「京营迅速平定中原,又马不停蹄前去抗洪,不辞辛劳,对相关有功将校的赏赐,不可慢待了。」

下方众臣静静听着,封赏的事儿都有过了,这些就该掀篇了。然在这时,贾珩开口道:「臣贾珩,有本奏。」

「哦?」崇平帝闻言,看向那蟒服少年,目带讶异。

在一众惊异目光中贾珩手持象牙玉笏,跃出一步,朗声道:「臣自督军平乱河南以来,安抚地方,查察府州县官贪渎情事,发现彼等地官吏贪酷暴敛,盘剥百姓,方致激起民变,故,臣以重典治吏,梳滞冤狱,高悬秦镜,而民怨稍散,人心方安。」

这自是对在河南过往施政举措的自辩,防止一些官员混淆视听。果然,下方众臣面色变幻。

对贾珩的这些功绩,文臣自然想着淡化,说不定某天发动岁月史书技能,含糊其辞,颠倒黑白。

「微臣后至东河河台备汛抗洪,其间整饬河务,严惩河官,发现河道衙门员僚中饱私囊,贪敛成风,臣在淮安督河,彼时洪水暴涨,淮安缺粮,金陵不少官宦子弟趁机囤货居奇,倒卖官粮,以为牟利,臣先前奏疏也有劾举不再赘言,臣自京都皇陵贪腐案后,履中原平乱,踏江淮抗洪耳之所闻,目之所见,贪官污吏充塞上下,清廉吏员寥寥无几,臣委实不知近年以来,吏治竟已败坏至斯!自中枢而至地方,自司衙而至河台,贪墨成风,积习相沿,阴险纵恶,人心沦丧,圣上宽宏雅量,然彼等不感天恩,不思报国,枉读圣贤之书!」

而听贾珩痛斥积弊,殿中群臣多是心神震动,目光惊讶地看向那少年。

因为贾珩将其出京以来,对地方贪官污吏的所观所见,毫不讳言地陈奏于庙堂之上,以供评议抨击。

吏治败坏,百孔千疮。

而很多问题只有不断强调严重性,才能为下一步举措做准备。

而吏治问题,自诩众正盈朝的衮衮诸公,面对一位军机辅臣的质询,自不好打马虎眼。

换句话说,如是一普通御史做此愤世嫉俗之言,庙堂诸公多半是装聋作哑,充耳不闻,或言初出茅庐,不知所谓,但现在这是军机辅臣抨击贪腐之风尤烈,几是危殆社稷,亟需整饬,那就大为不同。

有些话还要看谁说,如是键盘侠说,那就就止增笑耳,如是大佬说,别看现在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那就战战兢兢,噤若寒蝉。

在戴权将贾珩奏疏递至御案,殿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须臾,崇平帝放下奏疏,面色默然,沉声道:「韩阁老你管着吏部,彼贪官污吏充塞衙司,贪渎成风,是谓何故?」

韩癀连忙拱手出班,说道:「圣上,臣等无能,识人不明,用人不察,不过自今岁京察以来,朝廷刷新吏治,已见成效,之后大计行举,推延地方,臣以为吏治可得整肃,然吏治之事,宛如脏腑之毒,沉疴痼疾,非积年累月施针用药,不可得解。」

崇平帝皱了皱眉,对这回答不太满意,冷声说道:「许卿,你以为如何?」

许庐道:「微臣以为,地方大计,清廉操守当为选官头等谨重,此后半年,都察院应如河南先前故事,加派御史巡按地方,接受百姓举告,循例查察不法另,金陵六部倒卖官粮,不管事涉到谁,一律严查,对南京户部凡涉案相关人等,一体革职拿问,推鞠其罪,对不约束子弟家眷的官员,行文申斥,罚俸降级,非如

此不足以震慑宵小,涤荡风气!」

此言一出,殿中群臣都是心头一凛,这整饬完中枢,又整治起了地方。

「准奏。」崇平帝说道。

韩癀以及左都御史许庐拱手称是。

崇平帝翻阅了手中奏疏,看向贾珩,道:「子钰奏疏之上提及内务府,似有未尽之言?」

这时,贾珩图穷匕见,沉声道:「圣上,臣在河南勘探金矿,听说还有人要夺内务府开采之权,如今京营饷银系出内务府供给,户部钱粮拨付从来不及,如将矿利尽付于别司采冶,臣不知以如今之吏治,彼等上下其手,中饱私囊,京营军饷还能否及时馈给?对敌之时,可保军械粮草供应无忧?治河之时,输银百万以解河务之厄?」

说到最后,顿声道:「臣以为,秉矿利尽付别司之论者,祸国殃民,其心可诛!」此言一出,恍若一股冷风吹过,众臣心头一凛。

一些御史脸色铁青,心头惊惧莫名,因为这是前一段时间京中科道骤起的舆论,现在还有暗流涌动,游说串联,试图拿掉晋阳长公主在内务府的事权。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贾珩在河南勘探出金矿以及石炭矿,尤其是前者,金矿储量惊人,黄金财帛动人心。

御史科道就以晋阳长公主为一介女流之辈,而矿利事关国计民生,不好操之于内廷为由,对晋阳长公主从品德,才能进行攻计,对内务府之制大加抨击,而奏疏皆为天子留中。

关于矿利归属的问题,在前明时就已沸反盈天,据史料记载,有地方官员放纵乡民打死宫中税监,以大噪声势,而与民争利之言更是在士林舆论中大行其道,还有官员说会破坏风水总之一句话,士绅开矿可以,皇室不行。

而内阁首辅杨国昌的眉头更是紧紧皱起,心头不悦。

小儿方才京营,河务,虽无一句指向他,但句句指向户部。

崇平帝沉声道:「内务府开采矿藏,收山川河池之利,此为祖宗成法,不可更易!朕已有前言,不过子钰为军饷之事忧切,朕深有体会,这些年国库是艰难了一些。」

内务府还真是祖宗之法。

贾珩道:「有圣上之言,臣于此事,再无忧虑矣。」

本来就是表表态,军方在这个问题上和皇帝的态度是一致的,谁动京营的钱袋子,就是和枪杆子过不去。

此事在君臣二人风轻云淡的对话下,也让一些人彻底打消了鬼祟心思。

等了一会儿,崇平帝终于开口说道:「如今河南局势平稳,然巡抚、藩臬两司官长都有缺额,诸卿今日都议议,该以何人充任,安治河南。」

此言一出,殿中原本沉寂的众臣,纷纷都是心神振奋。

按着廷推的规矩督抚出缺儿,内阁、九卿共科道集议,论定人选,品议贤愚曲直。军机处班列之后的忠靖侯史鼎,闻言心头一跳,不由将火热目光投向那着蟒服的少年。

贾珩这次反而进入班列,静观其变。

他不用出言,等会儿,崇平帝会来主动相询,再说实在不行,他还有个兵部尚书衔,可以提一嘴,现在就是看戏,等到齐浙两党争执不下之时,他再出来终结争执。

崇平帝目光逡巡过下方一众朝臣,问着下方的韩癀,问道:「河南巡抚出缺儿,吏部可有圈定人选?」

内阁次辅、吏部尚书韩癀道:「微臣与方、周两位大人,经过考察近年以来适合迁转的官吏,大致确定以下名目,还请圣上御览。」

说着,递上一份奏疏。

崇平帝身侧的戴权,缓步而下,从韩癀手中接过奏疏返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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