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大结局(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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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钱仲尧，死而无憾，但是，他不想带着欺骗去死——

她无恙，他便开心，她活着，他的生命便会永存。

微微勾唇，他的脸上露出来一抹诡异的微笑和满足。

她这一声宛若最美的禅音，瞬间直击他渗满了悲伤的心脏，甚至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她说，她爱过他的，她真的爱过他的……今生今世，他还能亲耳听到她说一句，她爱过他，这就够了，他还有什么可奢求的？

没有犹豫，元素哭着拼命点头：“爱过，我爱过！仲尧……我对不起你！”

“素素……你爱，爱过我么？”

“仲尧……”

而她，不想他死，她要给他活下去的力量，此刻她搂住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的活人，她还能感觉到他狂烈跳动的心脏，所以，他绝对不能死。

蜷缩在他的怀里，元素痛苦又无助，那种无力感让她难过得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她伸出手搂住了他，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搂住他，她只知道，这个男人很需要她此时的拥抱。

“素素……抱，抱我……”

从未遇见，并不会伤心，从未爱上，并不会难过。

是啊，傻啊，可是傻又有什么办法？自从遇见，自从爱上，他的人生便不由他自主了，如果可能，他也宁愿他的人生自始至终都没有她。

“仲尧……你为什么这么傻……”

钱仲尧轻叹了一声，似乎蓄积了剩余的力量从灵魂深处迸出话来：“素素……我很怕……怕你会忘了，忘了这世界上还有钱仲尧这么一个人……所以，我这么做……是想要你，永远的记住我……记住，我爱你……”

“仲尧，你别这么说，你很好，很好，是我……是我不好……我不值得……”元素几乎哭得差点儿断了神智。

“素素……”钱仲尧的声音因为疼痛而颤抖着，微微抽气：“我，我是一个自私的男人……”

“仲尧……呜……”元素哭红了双眼，滴落的泪水浸透了颈窝儿。

“傻瓜……再不说我就没有机会了。素素……我一直想对你说，其实我，钱仲尧也可以为你去死，也可以拼尽全部去保护你，去爱你，用尽一生去疼惜你……可是，你没有给我机会……真好，老天怜我……给了我……机会，这次，我终于赶在了他的前面……”

“仲尧……你别说了，先去医院……”元素哭得泣不成声。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痛苦，还带着温和的笑容：“素素……别哭……我活得好累……没有了你，我真的活得好累……”他越发无力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低低喃喃：“地，地震的时候我就一直想，要是那个保护你的人……是我该多好？”

钱仲尧，你无憾了！

从认识她到现在，她从来没有为了他这么伤心过，她的喜，她的怒，她的哀伤已经很久都与他无关了，终于，她为自己哭了，不是么？

因为，他最爱的女人，此刻在他的怀里，而她的每一滴泪水都是为他而流。

她激动而难以抑制的哭声，打湿了他的心，他有些心疼的伸出染上鲜血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内心却是异常的满足。

“仲尧，我很好……”元素哭得浑身不住地颤抖，哆嗦着手想扶他起来，可触摸他的胳膊却不敢推他，泪水连绵不断，密密麻麻地滴落：“你痛吗……医，医院啊……”

“不……别动我……”勉强地牵了牵嘴角，他的声音虚弱而破碎，困难的张开嘴问出来他最关心的问题：“素素……你……好吗？有……有没有……受伤？”

“仲尧，什么都别说了，咱们先去医院好吗？”

“不……不要……素素……”轻声拒绝，钱仲尧低垂下头深情地望她，深邃的五官竟柔和得像是渗了阳光一般，嘴角甚至还噙了惯常的笑容，儒雅而温暖。

“仲尧，你怎么样了？你要坚持住……快，快扶他起来送医院，他活着啊……”

那眉，那眼，一如当初，而如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想不明白。只能哆嗦着手，抚上了他的面颊，泪水扑漱漱流下：

“你好，同学，我是钱仲尧，咱们交个朋友吧？”

刹时，一些遥远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还记得那年那月，在军区的大礼堂里，那个儒雅帅气噙着阳光的男子走向他，轻轻笑着‘嗨’了一声：

值得么？！

在死亡面前，一切的恩、怨、情、仇通通都会烟消云散，而仲尧，你为什么要用生命来保护我？守着这样一份没有回应的爱情，你值得么？

要说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东西，比死亡更能拨动人的心弦了。

听到他出声儿，元素骇然一惊，睁着意识涣散的眼睛望向他，脑子被这碜人的血腥味儿冲得有些迟钝，心狂烈地跳动着，像被人给紧紧揪扯住一般，痛得不能自抑。

“妈……你先走，儿子一会儿来陪你……”

不知道是不是母子连心，昏迷的钱仲尧却被朱彦撞车前的嘶吼给唤醒了，艰难地扭头望着血泊中的母亲，他的嘴角微颤，虚弱的笑容有些诡异，小声喃喃：

场面更加混乱，人群嗡嗡作响，元素还被钱仲尧压在地上，什么都听不清，但她看到了车撞的一幕，傻傻地、震惊地看着，脑子里无法思考。

……

两个女人，如同两只飞舞的血蝴蝶一般，被大货车的冲撞力高高抛起，然后跌落在地。

大货车收势不及，更没想到他俩会撞上来。

“去死，大家一起去死……哈哈……儿子……仲尧……妈妈对不起你……”她嘶吼着，目光淬毒般阴冷，带着玉石俱焚的歹毒和恨意让自己和白慕雅同时往大货车撞去。

她要报仇，为自己苦命的儿子报仇，所以，她饶不了白慕雅，也饶不了自己……

不知道是哪根儿劲抽了，朱彦咬牙切齿地迸发出了全身的力量，猛地拽着白慕雅，两个人同时往公路中间滚去，她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恨意，脸色苍白骇人，如同传说中的鬼魅一般，面目说不出的狰狞可怕。

而此时，公路上再次疾驰过来一辆重载的大货车。

说时迟，那时快，其实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两个人竟扭打到了公路上，

看着她俩疯子似的扭打，不管是钱老大还是其他人都没有上前去，甚至都没有人动弹，谁都无法接受钱仲尧被车撞，竟然由朱彦。

笑话！真是天字号的第一大笑话！

“你是恶毒的老女人……哈哈……”

“不……不是我，我要你给我的儿子偿命，我只是恨那个女人，恨他们两母女，她们都是贱人……都是贱人……也你是贱人，恶毒的小贱人……”

“哈哈，我不过是为了爱，而你比我更歹毒，你又为了什么？……都是你，是你找上我，让我在亲子鉴定中心做主任的舅舅在DNA鉴定书里捣鬼，说那个贱女人是你老公的女儿……是你打电话通知我今天在这儿举行百日宴，也是你叫我来收拾她的……哈哈，撞死了你的儿子，是你咎由自取……哈哈……”

“疯子，白慕雅，你这个疯子，你的心肠好歹毒……”

被她这么不要命的抓扯着，白慕雅脚下有些虚浮不稳，极力想挣脱她的钳制却不能够，钱仲尧出事儿让朱彦失去了理智，她咬牙切齿地反手抓着刀把手，就想往白慕雅身上扎，两个人扭打了起来。

“你这个疯子……”不曾想，哭得晕天暗地的朱彦，速度竟然比其他人都快，蓦地站起身就拦腰抱住了白慕雅，声嘶力竭地叫嚣着将她往外推，“疯子啊，我只是叫你来给那个女人点颜色瞧瞧，我没有让你撞死我的儿子，我要你偿命，我要你给我的儿子偿命……”

可是，因为紧张，她的双腿竟有些许颤抖。

她挥着手里的水果刀哈哈大笑着，她要亲自割断这个女人的喉咙，她要亲自结果了她的性命，她要看着她的鲜血像泉水一般往外冒。

她必须让元素死！这个贱人，今天必须死！

死！

死！

死！

恶狠狠地扑了过去，白慕雅赤血的眼睛里带着彻骨的恨意，满脑子充斥着的只有一个字，也只装得下一个字——

不，她要她死，她要她死！

她的身份，她的地位，她的尊荣，她的爱情，她的婚姻，她的男人，她的幸福，她的人生，她的一切一切，都被这个女人夺走了……难道不该偿还吗？

而她呢？她的一切，通通都被这个女人毁了。

对这样的结果，她是多么的愤然啊，凭什么这个女人还活着？凭什么她就这么好命？男人一个一个的都宁愿为了她去死？

一声一声惊叫着，声音里带着绝望般的阴戾之气。

她的样子，比疯子更疯，比癫子更狂。

她癫狂似的高亢惊叫着，带着愤懑和不平怒吼：“小贱人……老天不长眼睛啊……为什么死的不是她……为什么不是她……贱女人……元素……你这个贱女人……”

只顾着钱仲尧的伤势而慌乱的人们，谁都没有注意到旁边已经从肇事车上走下来的白慕雅。‘啊’的一声惊叫后，她蓦地从随身的斜挎包里抽出一把水果刀来，这刀是她来之前就准备好用来收拾元素的，没想到在外面就遇上，直接就开车撞了……

钱老大和其他钱家人都声声呼唤着，钱司令更是老泪纵横，但是此刻除了叫救护车却完全想不出其他措施，因为钱仲尧的手死死抱住元素，紧得重过了生命，想将他抬起来送到医院都不让。

“仲尧……”

“仲子……”

“仲尧，儿子……”

朱彦怔愣了足足半分钟，才从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中恢复了意识，看着被鲜血染红了身体的钱仲尧，她连走带爬地想要扶他，声泪俱下地哭诉：“儿子，你真是一个傻孩子啊……我的傻儿子啊，老天啊，你这是做的什么孽啊……儿子，你坚持住，救护车就快来了……啊……来救我的儿子啊……”

“仲尧——”凄厉的女声仰天长啸，悲怆得让人心颤，程菲儿瘫软在地上，整个人完全傻了。

浓浓的血腥味儿弥漫了开来，萦绕在她的鼻翼之间，氤氲开来，她的眼泪已经淌湿了脸颊，可是，他的手臂始终环着她的腰，保护性的将她死死锁在自己的怀里，钳制得牢牢的，比任何时候都用力，以致于想要来扶起他的人丝毫都掰不开他的手。

与越野车相撞之时，他竟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了下来，全盘接收了冲撞力，而她则躲过了一劫。

仲尧……

她什么也听不到，听不到耳边的尖叫声和哭喊声，更听不到人群的报警声和嘈杂声，还有乱成了一窝蜂的人群。

嗫嚅着嘴唇，元素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更不知道该做什么，整个人被他压在身下，也无法动弹。

她就那么盯着俯在自己身上的钱仲尧，看着他的嘴角不断溢出来的鲜血，如一条小溪般淌在她的身上。

眼睛瞪得老大，她的世界里，时间仿若静止。

但是，自始至终，她脑子都很清醒，而落地之后，她除了背部和手脚与地面按触时擦破的地方，竟然丝毫没有伤到。

男人，女人各种各样的惊呼声，此起彼伏，还连带着公路上刺耳的刹车声，声声入耳。天旋地转之间，她的耳边响起一声汽车和人体相撞的碰撞声，还有巨大的震动力让她有些想发吐。

啊！啊！车啊！

啊！车！

紧接着，男人忽地将她的身体用力一转压在怀里，飞身往外扑去——

这个搂抱，带着绝望与心悸，紧得像要把像揉进自己骨血里一般的紧窒，搂得她喘不过气儿来。

就在她以为那辆重型越野车必将从自己身上碾过之时，眼前阴影一闪就被挡住了视线，双眼一抹黑整个人连脑袋一起落进了男人的怀抱。

风驰电击，疾风迅雷，电光火石，疾如雷电的刹那——

一声凄怆而惊恐的惊呼响起！

“素素！”

不，她不想死，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