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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幼娘她们都是年龄相当的女孩子,精力旺盛,话也投机,她比这几个女孩儿长了十岁有余,阅历、年龄,使她很难对四个女孩儿津津乐道的话题感兴趣,在城中走了一上午,韩幼娘她们仍是精力旺盛,乏味和无聊却让她觉得浑身疲乏。
成绮韵怕冷,杨凌特意嘱咐给她房中多加了两个火盆,白天烧火盆,晚上火炕和夹壁暖墙也将室内烧得暖洋洋的。此时日头刚过正午。因为今晚是除夕,房中火盆仍然烧着,暖暖地如沐春风。
成绮韵慵懒地卸了罗裳、夹袄,换去鹿皮靴趿上绣花鞋,俏盈盈地坐在镜前,镜中眉目婉约,柳眉星眸,桃腮菱唇。依然艳媚如花。
她穿着对襟窄袖衫襦,曳地的月白长裙,衫襦内绯红色的“诃子”裹束着丰满的酥胸,乳沟深陷,裂衣欲出,勾勒出诱人的曲线。
成绮韵轻轻叹了口气,皓玉似地手指轻轻抚上了柔软粉腻的酥胸,身体依然娇媚迷人。那双杏眼星眸依然有着蛊惑众生的魅力,可是还能有多少青春岁月?过了今日,又长了一岁了。
杨府里阖家欢乐地喜气和村庄里不时传来的爆竹声,让她觉得落寞和空虚,往昔向往追求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厌倦了。她现在只想找个人能让她倚靠,能让她蜷在温暖的怀抱中轻声地说些话儿,可是这最简单的要求反不如权势和金钱来地容易。
成绮韵懒懒的塌着肩,望着镜中的自已轻轻叹了口气。正想上炕去歇一歇,门外杨凌地声音道:“成姑娘,歇了么?”
成绮韵一怔,眸中忽地闪过一丝喜悦,那疲乏酸痛地感觉顿时消失了,神采也忽地回到了眉间,她急忙道:“没呢,大人等一下。我这就出来。”
成绮韵匆匆拾起衣衫穿上,仍趿着那双软底绣花鞋,急急迎了出来,杨凌正负手站在桌旁看着成绮韵信手涂鸦的画作,见她掀帘出来,微笑道:“乏了吧?我也最烦逛街,夏天不如在柳树下垂钓,一杆入水。卧于席上听风入睡。冬天就偎在炕上读本好书,幼娘她们还小。难得出趟门儿,所以喜欢热闹,又不是外人,你不用应酬她们,不愿动就待在府上好了”。
成绮韵掠发嫣然道:“就是难得出去,我怎好扰了大家兴致?大人这几日极为繁忙,卑职也不好询问,只是听说大人常去三厂一卫和十二团营,可是仍为了北方战事?”
杨凌点了点头道:“嗯,事关重大,内厂里也只有吴老一人知道详情而已,其他人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呐,呵呵,当初本来说进京安顿好了,定下时辰就让你返回江南,不料先是为开海禁而谋粮耕,为粮耕而谋物种,继而盗匪入京、边寇作乱,这事儿就一搁再搁,住得还习惯么?”
成绮韵抿嘴儿笑道:“北方风冷如刀,初时是不习惯地,如今觉得其中倒也别有一番味道,比之南方屋内屋外一样潮湿阴冷,一进了房子反倒暖意如春呢。大人和夫人对我也极为体贴,再这样下子,卑职可要乐不思蜀了”。
杨凌莞尔道:“那可不成,想不思蜀也得先办成了解除海禁的大事再说”。
成绮韵眸子一亮,问道:“有了把握了?”
杨凌颔首道:“嗯,只是要辛苦你了,初六,我要离京北上,你同时南下金陵,开始筹划一切事宜,二月上旬,必须把人带进京来,对那些代表沿海官宦地官员,我已经掌握了他们的一些把柄,皇上那儿也已点头应允,现在为难的就是一班以天朝上国体面为挡箭牌的老顽固,理直气壮的坑国坑民,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他们可要劳烦你成姑娘地法子去堵他们的嘴了”。
成绮韵在对面绮上款款地坐了,盈盈笑道:“大人放心,绮韵定不辱使命,正月回金陵,二月我必准时回京覆命”。
杨凌用指肚轻抚着温润的玉石镇纸,说道:“好,你虽是一茕茕弱质,却是女中豪杰,对本官还从未打过诳语,你办事,我决对信得过”。
他沉吟一下,起身道:“今儿除夕,晚饭时上花厅来,大家伙儿一块热闹吧,莫要躲在这儿了”。
成绮韵含笑答应一声,见他走到门口,忽地问道:“大人,贵戚杨三爷进京投靠,似乎大人对如何安置他颇为犯愁呢,不若由我带到江南去如何?”
杨凌犹豫道:“这个......的确令人犯愁,我也不瞒你。他这人不学无术、五毒俱全,虽不是个大祸害,却实在讨人嫌,赶也不是、留也不是,仗着宗族一份血缘,本官看着这块滚刀肉,竟是狗咬刺猥,不知何处下口了。你敢把这麻烦带在身边?”
成绮韵听他自嘲地语气,不禁掩口笑道:“你呀,说他不争气也就是了,怎么还把自已比成......比成......呵呵,我没什么不敢的,不过当然先要向您讨一枝金批令箭,杨三爷是您的至亲,自古治下。最难的就是有亲戚关系,卑职隔了一层,只要拉得下脸来,倒比你好说话的多”。
杨凌思忖片刻,展颜笑道:“好。那我就把这个麻烦交给你了,你要宁严勿纵,要是我听说他倚仗我地权势为非作歹,唯你是问!”
成绮韵俏笑道:“卑职遵命!”
大年初一。皇帝是不临朝的,不过王公近臣们循例要进宫拜望,杨凌在家里一家人聚在暖厅里,和她们推牌谈天,直玩到下午,估摸着该进宫的大臣都已去过了,才带着近侍赶进宫去见皇帝。
正德忙活了一早晨,早上起来先去太皇太后、太后寝宫请安。领红包。然后回到乾清宫端坐椅上,接受一拨拨地皇亲国戚、文武大臣请安,发红包。他把该做的工作都做完了,此时刚刚用过午膳,正和解语、羞花在殿中掷箭投壶,刘瑾笑嘻嘻地在一旁击掌叫好。
杨凌进了殿,站在一旁待正德投出了手中的箭,这才上前见礼。恭贺新喜。一堆向人问来的场面礼演完,君臣二人同时大大地出了一口长气。
正德将杨凌和刘瑾叫进内书房。立刻急不可待地问道:“杨侍读,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杨凌道:“万事齐备,只待找个合适地机会,请皇上下旨,令臣巡抚边陲,然后就可以明修栈道了......”。
他说到这儿,忽地想起一事,脸色不由一变。
正德也甚是机灵,瞧他脸色发僵,问道:“出了什么事?”
杨凌迟疑一下,问道:“皇上,您出京的事外廷中只有臣、焦大学士和户部的严嵩、内厂吴杰知晓,内廷中除了刘公公可还有人听说?”
正德犹豫一下,干笑道:“这样有趣地事,朕把它闷在心里,实在难受,所以......对解语、羞花两位姑娘提过,不过只说要北行,最终要到大同,此外再不曾对她们说过甚么,有什么问题?”
杨凌蹙眉道:“臣想起一事,霸州绿林二百大盗受弥勒教蛊惑突然进京,最初地目的是什么,只有盗匪中几个首脑知道,目前我们还是不知端详,皇上出京何等大事,知道地人实在不宜过多”。
他干笑两声,故作开玩笑一般道:“臣被弥勒教摆了一道,到现在还余悸未消呢,记得初次见到解语姑娘时,臣曾见她身佩一块雕有弥勒佛的玉佩,女子身佩佛像岂不奇怪?哈哈,当然,臣可能是想地太多了,有些荒唐......”。
正德怔了一怔,哑然失笑道:“你呀你,果然荒唐,你怀疑解语、羞花两位美人儿是弥勒教的人么?那怎么可能,再说,男佩观音女佩佛,女子佩的这个佛,恰恰指的就是弥勒佛,若这样便算弥勒教徒,天下女子十成中倒有七成得斩首了。”
杨凌听的一呆,经正德一说,他才想起自已以前也听说过男佩观音女佩佛地说法,只是经正德一提醒才想起来,细想想自已所知有限的历史中,宁王虽然造反,却没听说和弥勒教有什么关联,想是自已多疑了?
杨凌讪然道:“这个......小心一些总是好的,臣原也不是为此才起疑心,只是当时拜见皇上,两位姑娘知道避让一旁,不受官员大礼之嫌,草莽之人熟知礼仪,臣才有些奇怪”。
刘瑾听了也嘿嘿地笑起来,在一旁说道:“杨大人,她们虽出身草莽,可是送进京前,宁王府可是足足教了三个月的宫廷礼仪,进宫前司礼监又派人教授演习五天,这些礼仪要是还不知道那才怪了。
她们是宁王作保送来地,宁王是皇叔、是大明皇族,弥勒教反的是咱大明皇朝,两者本就没有共谋的可能,更何况宁王爷对皇上一向最忠心呢?”
正德想起登基大礼时宁王在第一批送来贺仪的藩王中驻地最远,送的礼物也最重、最合自已心意,如今又送来解语羞花,对自已敬畏恭顺可想而知,何况他手中没有一兵一卒,怎么可能起了歹意,遂点头称是。
杨凌道:“或许是臣多疑了,不过为安全起见,臣定下行止路线、出京方式、出京时间时,还请皇上切勿再对任何人提起,包括两位姑娘”。
正德无奈地笑道:“依你,依你,只要能出京,朕全依了你,成了吧?”
杨凌见正德不以为然,正色道:“皇上,君无戏言,您答应了可千万得守喏。皇上必往大同一行,是为天下尽天子之责,臣可是要为皇上安危尽臣之责呀!”
正德听了也严肃起来,正容道:“好,出得你口,入得朕耳,漫说解语羞花”,他瞥了刘瑾一眼,说道:“就是老刘,朕也不告诉他,这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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