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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惊蛰突然不再抗拒,像一具死尸般任由陈二狗上下其手地亵渎,这就是她的聪明之处,她睁着眼睛,倔强地梨花带雨,似乎想要记住这个仿佛就着野鳖血一起吞下了熊心豹子胆的男人面目可憎的肮脏脸庞。
蓦然间,她倍加屈辱地看到这个男人眼中,除了一头雄性牲口在情欲关头迸发出来的正常欲火,还有一抹近乎嫖客看小姐的戏谑,周惊蛰火热的身躯一阵冰冷,深入骨髓,她对这种眼神并不陌生,魏端公生前看待南京“一品鸡”或者扬州瘦马的时候也是这样似笑非笑的可恶神情,这样一来,周惊蛰原本想搬出魏端公来压陈二狗的念头让她自己一阵反胃,感到恶心。
而陈二狗虽然双手依然放在不该放的位置上,眼神一点一点收敛,周惊蛰甚至能体会到他苦苦压抑的欲望,这太讲究克制力,电梯到了顶楼,陈二狗腾出一只手按到13楼,另一只手勾起周惊蛰的下巴,红着眼,重重吐着酒气道:“照理说我是魏爷一手栽培起来的后辈,得敬你三分,像对待方姨一般,可惜我书读得不多,温良恭俭让五个字也就明白恭俭两个,我总觉得一个人想得到别人的尊敬,得自己拿出足够的分量,我在农村小旮旯长大,尊老爱幼什么的都没学会,爬寡妇墙偷鸡摸狗的龌龊勾当倒是干过很多次,说这些,就是告诉你我不是正人君子,你要让我这个真小人把你当魏家长辈看待,你得跟夏河划清界线,得收敛勾引我的心思,还得多一点替魏爷处理后事的心意,否则,与其让你给夏河乔六那类二杆子玩弄,还不如让我来清理门户,周惊蛰,听我这么解释。你满不满意?”
周惊蛰狠狠撇过头,咬着嘴唇,渗出触目惊心的血丝,不知道是陈二狗舌头的血液,还是她自己咬破了嘴唇,但有一点能确认。假如她现在有砍断陈二狗三条腿的本事,绝对不会只砍断两条。
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侮辱,刻骨铭心。
“不服气?”
就在陈二狗恶向胆边生的关键时刻,叮一声,电梯显示有人要进来,就在周惊蛰已经吓到脸色发白的几秒钟内,陈二狗已经退后一步,用最快的速度将她凌乱不堪地衣服整理齐正,最后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这个前一刻还粗犷如禽兽的男人甚至没有忘记帮她一缕青丝盘好,眼神温柔,这也许是这个怨念深重的农民内心不为人知的柔软细心。按了一下14楼,然后霍然转身,挡住了那个刚走进电梯的中年肥胖男人好奇视线,留给周惊蛰地是一道并不伟岸的背影,但就是这个背影将她挡在了一场风暴之外,令原本该被人用情色眼光看笑话甚至导致身败名裂的周惊蛰得以喘口气,犹如她家青瓷玉石鱼缸里的一尾青鱼,被陈二狗不解风情地甩出了鱼缸,最后在它几乎窒息的时候。偏偏他又小心翼翼捧在手心,放回了青瓷鱼缸。
女人是很复杂的生物,大悲大喜大起大落后的周惊蛰怔怔望着陈二狗的后背,身处龙卷风风眼的她逐渐安静下来,沉淀地速度快到连她都感到惊讶,也许是因为过了那个男女之间牵个手就等于私定终身的稚嫩年纪,也许是见过了负心凉薄男人的人面兽心,总之当陈二狗护在她身前,她恨不起来。也许事后会恨到抽筋扒皮剐心挖肺,但起码现在周惊蛰觉得他跟她是同一条战线地男女,狗男女?真像一对被捉奸在床的狗男女,周惊蛰发自肺腑地苦笑。
到了14楼,没有动静,到了13楼,陈二狗依旧走出去,也没有让周惊蛰离开,而是跟那个不停用余光试图窥视周惊蛰的胖子一起来到1楼。等胖子不甘心地离开。才重新按了一次13,电梯门掩上。陈二狗退到角落,道:“有没有摄像头?”
周惊蛰摇摇头,这栋公寓过道装设摄像头,电梯里并没有。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极其苛求细节。
偷情就得找这样地男人。
周惊蛰头脑中冒出一个让自己嘴角苦涩地自嘲笑意。哀莫大于心死。心如死水。抬起头正视与她对视地陈二狗。苦笑道:“出去走走。”
“你不怕?”陈二狗费解道。
“我相信你地控制力。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想摊开牌把话说清楚。否则你我差不多就是鱼死网破地下场。”周惊蛰云淡风轻道。很难想象她是在跟一个差点强行占有自己地男人对话。看来今天陈二狗癫狂了。她也差不多发疯了。
两个人默契地重新下楼。尽量不惹人注意地坐进奥迪a6。周惊蛰开车。陈二狗打开车窗坐在副驾驶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4分钟后周惊蛰把车停在一处山坡马路顶端。从这里可以俯瞰小半个南京。她走出车厢。靠着车门。望着南京璀璨夜景。陈二狗站在她身旁。一包烟已经抽去一半。
“一开始。我就很好奇魏端公那么骄傲地人怎么会看上你。我有研究过他让人查张家寨地风水地图。据郭割虏说你祖辈地阴宅并不出色。而且一开始魏端公也没有对你表现出格外地青眼相加。他这个人有一个脾气。就是一样东西如果能一眼看上就非抓到手里。看不上地就弃之如敝屐。像我这种就是看上后又厌倦了地。”
周惊蛰跟陈二狗要了一根烟,一眼就看出不常抽烟,手法青涩,但也不是第一次抽,这个昔日大名鼎鼎的美女眼神迷离眺望远方道:“魏端公好大喜功,也习惯喜新厌旧,对女人更是视作充当花瓶的廉价玩物,他没有朋友,更没有兄弟,甚至到死都信不过最贴身的郭割虏,所以他逃亡青岛地时候身边没一个心腹,乔八指一找到他,下手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我都替他悲哀。打拼出大大的江山,枕头边就没一个信得过的人,到头来还得你一个外人来撑场子,陈浮生,这个反讽是不是很黑色,很冷色调?”
“魏爷是一个当之无愧的枭雄。不以成败论。”陈二狗皱眉道。
“是啊,谁不说九千岁魏端公是南京好大的一个牛人,白手起家,干过空手套白狼的资本运作,干过砍人手脚绑架妻女的壮举,也做过大把逼良为娼地好事,陈浮生,你是男人,看事情的角度跟我们女人不一样。在你看来他当然是一个飞扬跋扈地成功者,就是结局窝囊了点。”
周惊蛰瞥了眼不反驳地男人,那是一张夜幕中望去棱角异常分明的侧面。比起第一次在山水华门漫不经心地惊鸿一瞥,这个年轻男人蜕变了太多,判若两人,拔苗助长地幼苗大多夭折,但这一株似乎很滋润地茁壮成长了,奇了怪哉,周惊蛰猛然醒悟,叹息一声,道:“我终于知道魏端公会越看你越顺眼。因为你根本就是他年轻时候地翻版,寻常人,喝再多的酒,肚子里有再多花花肠子和豹子胆,也不敢对我做出那种下作事情。也许你不知道,方婕跟魏端公认识的第三面,就被灌酒骗上了床,论无耻阴险,你还差他几分火候。”
“猛人。”陈二狗咧开嘴笑道。看周惊蛰因为太久没抽一口烟导致烟头熄灭,再帮她点上,周惊蛰也没有拒绝。
周惊蛰缓缓抽了口烟,沁入肺部,刺激性感觉很难受,但能提神,稳定情绪,她怕一个失控就做出不可收拾的举动,道:“魏端公身边没能站出来扛枪眼的心腹。郭割虏本来能算半个。但剁了乔八指不得不逃去云南避难,方婕那一头其实也有一两个能力上足够的角色。但既然郭割虏推荐了你,她也不好拒绝,再者她也不希望干干净净的自己涉足过深,这一滩浑水,魏端公都给淹死,她怕自己拖下水不够还连累方家,所以就顺水人情把你推上前台,可以说你的上位,是天时地利人和,一气呵成,缺一不可,今天白天董事局会议上你闹腾的事情也渐渐传开,说实话我挺佩服你,没深根基没大资本地就跟撂狠话耍狠招,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初生牛犊,还是头脑发热。”
“我有分寸。”陈二狗平淡道。
“你不怕乔六?”周惊蛰眯起眼睛道。
陈二狗沉默,只顾抽烟,他一点都不想跟她掏心掏肺,成大事者不谋于众,何况身边这个女人随时都有可能背后捅他一刀。在他心目中魏家主母,只有方婕一个,周惊蛰和季静都只能算作身份略微不同地美女,尤其是周惊蛰,就如他所说,与其让乔六那帮龟孙子糟蹋,还不如清清爽爽干净利落地断了她的绝路。
“你从夏河嘴里知道了什么?”周惊蛰试探问道。
陈二狗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在谈判中把主动权时刻掌握在自己手中并且优势最大化,这是从方婕身上学来的技巧。为了捞取更大地利益筹码,就需要熬老汤一样把对方放进沸水煎熬,不能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豆腐要想嫩,就得熬到一个火候,这道理就被陈二狗用来在周惊蛰身上试验,现学现用,很实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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