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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的,沉舟吻了下去。
他的手掌托在楚识夏的颈后,用力到攥出一条条红痕。这是免她费力支起身体,也是断绝她退缩闪躲,让她不得不仰起头承受这个吻。
楚识夏从小学剑,倔强不肯服输,从骨子里就是硬的。云中人人戏称镇北王的妹妹是匹驯不服的胭脂烈马,香却扎手的野蔷薇。
可这么坚硬的女孩,唇也是软的。
像是春日枝头尚未绽放的第一朵花苞,被沉舟一点点攻城略地、逼迫着袒露出柔弱的喉关。
水声凌乱,呼吸声破碎,纷乱得分不清谁是谁。
两人的气息交缠,滚烫的呼吸灼烧着楚识夏颈间的皮肤。楚识夏被亲得喘不过气,不住地推拒着沉舟的胸膛,却反被他攥着手按在心口——沉舟的心跳快得惊人。
被训练得足以无视虎狼环伺、磅礴杀机的人,却因为一个柔软的吻乱了心跳。
楚识夏惊恐地发现自己失却了力气,软得像是一滩春水,只能凭借沉舟的臂弯勉力撑起身体。她眼中氤氲开一片潮热的水雾,沉舟线条明晰的脸仿佛被蒙上一层柔光。
像是雾里看花,活色生香。
沉舟的手臂坚硬如铁,死死地拘着她的腰身,不容她挪动半分。
楚识夏抓着他胸口的衣服,在这个激烈的吻的间隙小小地喘息着,眼神迷离。
沉舟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抚慰,搂着她的身子,让她的耳侧贴在自己的胸膛。
心跳声轰鸣如雷,尚未平息。
楚识夏精疲力竭,困倦地垂下眼睫,沉沉睡去。
——
程垣甫一踏进家门,就看见堂中摆着一地铺了红色锦缎的礼品。往日里守在堂中等他回家的姐姐不见踪影,灯下空无一人。程垣心脏狂跳,立刻喊了起来。
“人呢,人都在哪?”程垣扯下那些红色锦缎,暴露出下面一层侧的金银珠钿、精巧的摆件,流光溢彩,衬得这灯光黯淡的屋子都明亮了起来。
急匆匆赶来的侍女跪了一地,不住地发颤。
“这些东西都是怎么回事?”程垣一脚踹翻了礼盒,里头的珍宝滚落一地,“说话,我姐姐去哪了!”
“你姐姐去享福了。”程父只披着件外袍,在娇美续弦的搀扶下走过来,看见这一幕也不禁火冒三丈,“你大晚上的在这里发什么疯?还不快把东西捡起来!”
“你把她卖给谁了?”程垣拎起他的领子,咬牙切齿,双眼猩红,“你怎么能拿她去换你的荣华富贵,她是你的女儿啊!”
“你这个逆子!”程父一巴掌甩在他脸上,痛心疾首道,“我这不还都是为了你的前程?你在羽林卫干得好好的,做什么要去和云中楚氏的丫头厮混?不过也好,陛下信重楚氏,为父我是在给你铺路……”
“给我铺路?”程垣拧动脖颈,颈椎发出一串爆响,“是你自己没本事,又想往上爬,只好给人当狗吧?你恨不得跪下来舔人家的鞋,但人家根本看不上你!”
“你!”程父抬手还要打,却听“噌”的一声,程垣拔出了佩刀。
刀锋雪亮,那个年轻貌美的续弦尖叫一声,躲到了程父背后。
程母去世不过一年,程父就偷偷地把这个女人娶进来了,虽然不如程母貌美,却胜在温柔小意、百依百顺。程垣一直不喜欢她,他总觉得这个女人穿的金、戴的银都浸着他母亲的血。
“你要干什么,你还想弑父不成?”程父也有些发虚,忍不住往后退。
程垣拆下一缕头发,挥刀割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从今日起,我程垣割发以代己身,从此与你再无父子之情。”
他扔下那缕断发,大步踏出家门。
——
楚识夏醉意渐淡时,被玉珠摇醒了。
卧房里青纱起伏,楚识夏衣衫齐整地躺在床上,甚至连头发都被人欲盖弥彰地拢到耳后,双手交叠放在腹上——躺棺材都没她的姿势板正。
“大小姐,羽林卫的程垣来了。”
程垣这段时间不是跟邓勉在赌场里蹲羽林卫,就是跟沉舟没日没夜地猫在群玉坊的犄角旮旯里,算羽林卫在烟花地里花了多少银子,回家回得晚也是有的。
但窗外月明星稀,离天亮还早。
楚识夏头脑昏沉,诧异道,“这个时辰?”
“他说他姐姐丢了。”玉珠低声道,“要让他进来吗?”
楚识夏精神一振,迅速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给我熬碗醒酒汤,让他到花厅里坐着,我马上到。”
“是。”玉珠忍不住多嘴道,“小姐,你的嘴怎么了?”
“嗯?”楚识夏抬手在唇上一抹,蹭到一道细小的伤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困惑道,“兴许是喝多了磕到的。”
玉珠心有狐疑,她分明告诉了沉舟大小姐一个人在院子里喝酒,不许人靠近。以沉舟的身手,哪怕蒙着眼睛也不会把大小姐摔了,还摔得如此刁钻——哪里都好好的,只有嘴破了。
玉珠被若隐若现的答案吓得打了个寒颤,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沉舟应该没那个犯上作乱的狗胆,却心虚得不敢多看一眼楚识夏,忙不迭地跑出去熬醒酒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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