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二章 可还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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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的回忆结束了。整个精舍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门口呼啸的风声。</p>

许久之后，萧风轻叹一声：“皇权至尊，一旦牵涉，至亲也难免相残，这是古往今来不曾变过的。</p>

师兄，你身在其中，窠臼难逃。为求自保也好，手段过激也罢，也可说是无可奈何。</p>

这种事在大明不是第一次发生，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发生。只要皇权还在，百官还在。</p>

裕王和景王被众人裹挟着斗了许多年，他们的子孙，也仍有可能会这下争斗下去，不死不休。”</p>

嘉靖忽然想到今天测字的目的，是要彻底解决自己将来的疑虑。</p>

“师弟，我余生的痛苦根源现在已经知道，是来源于过去所做之事，可将来究竟会发生什么呢？”</p>

萧风想了想：“今日测字，兄弟相残之像已经不明。可既然测字能找到你痛苦的根源，那说明未来的痛苦，也来源于此事。</p>

师兄，若是时光倒流，重新回到过去，你对武宗子嗣之事，可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吗？”</p>

嘉靖看着萧风，不解其意：“师弟，若果然如此，我确实有更好的办法，至少不用死那么多人。</p>

如果非杀不可，只杀武宗儿子一人即可。其实若是能毁灭所有证据，便是一人不杀也可以的。”</p>

萧风双手一拍：“师兄所言极是。其实一个人是否是武宗子嗣，完全无人能分辨，全靠所谓的证据。</p>

即便是真有武宗子嗣，若无证据，则也变成信口雌黄，无人肯信。</p>

即便是个假的武宗子嗣，若有证据，也会变得言之凿凿，有人相信。</p>

所以那个人死不死根本不重要，就是杀了那个人，只要证据在，别人一样可以找人冒充。”</p>

嘉靖点点头：“所以当初梅龙镇本不必屠的，只要抓住那两人，将其身上的证物销毁即可。</p>

至于那两人，或杀或放，已经不重要了。不过……不瞒你说，只怕十个皇帝，有九个会选择杀掉。”</p>

萧风淡淡一笑：“哪怕心里不相信他们是真的，也会杀？”</p>

嘉靖点点头：“会杀的。皇帝心里信不信其实不重要，主要是为了震慑那些心存不轨之人。</p>

这种事，向来都是宁可杀错，不可放错的。江山社稷总比几条人命要重要。”</p>

萧风苦笑道：“如果有人说陆炳是武宗后人，你会杀了他吗？”</p>

嘉靖笑了笑：“当然不会，倒不是我把陆炳看得比皇位还重要，而是我有一千种方法证明他根本不是。”</p>

萧风轻描淡写的说道：“那如果有人说我是武宗后人，你也会杀了我吗？”</p>

这一声，石破天惊，嘉靖身子向后一样，就像躲避什么攻击一样，瞪大眼睛看着萧风，满脸惊愕。</p>

啪的一声，黄锦一向稳如磐石的手中，茶壶落地，贵如黄金的新茶再次洒了一地，却都没人去看一眼。</p>

不知过了多久，嘉靖的身子缓缓前倾，看着萧风的双眼：“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p>

萧风淡淡的说道：“我说，如果有人说我是武宗后人，师兄也会杀了我吗？”</p>

嘉靖的脑子飞速地旋转着，脑子里不停地翻腾着各种念头，脸上的表情也变换不定。</p>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你听到了什么风声吗？难道说……你父亲萧万年是来自大同府的。</p>

陆炳说过，你爹认识龙凤店的人，他是给龙凤店送酒的。莫非，你爹和龙凤店的关系不止于此吗？”</p>

嘉靖忽然被自己的猜测震撼到了，他看着萧风的脸，努力的在上面寻找朱家血脉的影子，身子也开始发抖。</p>

黄锦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假装收拾地上的茶壶，将嘉靖的半个身子挡在身后。</p>

萧风叹了口气：“你看，我就知道，我只要问出这个问题来，你必然会想到我爹是来自大同的。</p>

你能这么快的想到，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陆炳应该跟你说过，他在龙凤店是被谁打伤的吧？”</p>

嘉靖一愣：“是白莲教的人，当时他还不认识。但白莲教覆灭后，他告诉过我，就是那个被你斩首的萧无极。”</p>

萧风苦笑道：“那他有没有告诉你，萧无极从龙凤店的人身上，搜走了一张纸呢？”</p>

嘉靖点点头：“当初他就告诉我了，想来和张太后手里的那张，是一模一样的吧。”</p>

萧风点点头：“不错，那张图最后落在了萧芹的手里。萧芹最近派人找到我，和我谈判了。”</p>

嗯？嘉靖顿时来了精神，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的脑子转得极快，瞬间就明白萧风大概的意思了。</p>

黄锦的脑子比嘉靖就算慢一丢丢，也绝对是毫厘之差，萧风话音刚落，他的茶壶也收拾完了，又往后退了一步。</p>

“师弟，萧芹找你谈判，可是为了你要进攻日本之事吗？”</p>

萧风笑了笑：“自然如此，否则我俩还有什么好聊的呢？他请我放过日本，并告诉我。</p>

既然师兄已经同意了内阁的方案，让日本作为藩属国纳贡称臣，我又何必逆天而行，一定要苦苦相逼呢？”</p>

嘉靖轻轻哼了一声：“朕只是看他弹丸之地，不愿妄动刀兵，劳民伤财罢了。”</p>

萧风淡淡的说道：“可他明显是不放心我的。他知道我一直是不灭日本誓不罢休的，所以他想做个交易。”</p>

嘉靖已经恢复了冷静，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什么交易？”</p>

萧风也喝了口茶：“他说他手里有一样宝贝，用这个宝贝，可以编一个故事，帮我当皇帝。</p>

而交易的报酬就是我要写下契约，对天发誓，今生今世绝不主动发兵攻打日本。”</p>

嘉靖的脸沉了下来，但恼怒中带着欣慰，显然是很高兴萧风能把这件事主动告诉自己。</p>

“师弟，你详细说说，明天我倒要问问陆炳，看他羞愧不羞愧！白莲教的人都上门了，他竟然不知道！”</p>

萧风摇头道：“这不怪陆大人，白莲教的人是把纸条送到了入世观，是我不让老拐声张的。</p>

入世观香客众多，鱼龙混杂，锦衣卫只能保证无人闹事，别人送个纸条儿，他们确实也看不住的。”</p>

替陆炳辩解一句后，萧风继续说道：“萧芹告诉我，他的宝贝就是当年萧无极弄到手的那张武宗子嗣的脚印纸。</p>

这纸之所以能当宝贝，是因为上面有武宗的私人小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