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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老铁匠邀白凤到厅前一聚后,便自顾自地摆布着那套铜制的煮酒器皿,甚是怡然自得,也不对跟来的两位后辈说些什么,只在那捣鼓着焦炭,烘着小酒。
直至那酒香被柴火蒸得芬芳四溢,老铁匠适才捧来酒觞,给每个人斟上了一杯,以抚方才与人争斗时产生的戾气。
白凤与鄂霏英各领一席,并排就座,与老铁匠相对。起初那两位侠客便觉此事怪异,不过在闻到酒香后,却又径自忘怀,不求甚解了。二人只道先尝尝鲜,各自喝下温酒。
那位女豪杰喝过,只觉胸中一股热气直要涌上面门,连连称赞此酒醇厚甘回;那位少年剑客吃过,却是捂头抚脸,好似忆起了上一回在玉满堂的趣事。
“此酒,可是多年未曾出窖,只因我那老友迟迟不来,害得老朽只得独酌,毫无生趣。”老铁匠也跟着两位后辈豪饮了一杯,随后发出畅然之感慨,讲道“白少侠,你适才的剑招,可是师承自那位‘白蛇仙人’?”
“拓跋老前辈?”白凤喜出望外,面上的酒气当即四散无踪,刚欲应答之际,一旁的豪气小姐便突然拦出一只手来。
只见鄂霏英端着酒觞,抢言道“这名讳听来熟悉……却不知是何人?只是这酒尝过甜甜糯糯,回味还有一丝温润的辛辣,甚是惹人迷醉……我,要再来一壶!”
老铁匠听罢,丝毫没有半分怪罪的意思,倒是对着那张微醺的小脸讪笑连连,随后为对方满上了一盏酒,笑道“来,我们细酌详叙!”
“拓跋老前辈,鄂姑娘业已酒醉,断不可再饮!”白凤说着,便要作势夺过那盏酒。若不是老铁匠从中调和,两位侠客怕是要为酒杯之事争吵起来。
“白少侠,谅鄂小姐近日诸事连连,就任她一醉方休吧!”老铁匠倏然悲戚道“依那张传遍全城的通缉令,像白少侠这等仗义之人,绝不会无故戕害他人,想必定是遭人陷害。”
“哼!还是爷爷好,哪像这家伙,只会叫人心烦!”
“这……唉!”白凤自知理亏,便只能硬着老铁匠的心意,又饮了一盏。
“你这悲天悯人的性子,倒是与你那师父相似。”老铁匠看着手中浊酒,回忆道“此酒名唤‘解千愁’,最初可是那“白蛇仙人”带来的,说是待下次相会时再与我把酒言欢,只可惜过了十数年,也不见其人踪影。”
话音刚落,那铁匠屋的阿郁便带着自己铸造的铁器走了进来。那是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只是肉眼观之,比起用它来刺人割肉,似乎更适合挂在腰间以作辟邪之用。
阿郁见爷爷难得与人对饮谈欢,自己便也跟着欢喜起来,好像是把方才家门前的厮杀忘却了大半,上前说道“爷爷,您瞧瞧阿郁的手艺!”
“额……倒是有模有样,只是上面的纹案模糊不清,改日还需让爷爷再精铸二三。”
“那……让阿郁再去拿些酒来?”
“不,阿郁速去收拾行装,此地不可久留,待陶大夫事毕,我们还是先到‘古墓’里躲一阵子为好。”
老铁匠话毕,阿郁旋即便应承去了,独留下面前两位让美酒熏得忘神的侠客。
“老前辈,何谓‘古墓’?”白凤思量起赵小妹曾经谈过的陵城故事,心中业已有个推论,只是此时还需对方亲口确认。
老铁匠道“呵呵呵……你可知老朽名讳?”
“愿闻其详!”
“老朽本为‘元’姓,名单一个‘封’字。改姓拓跋,只为隐世避险。”
“元封子?你便是元封子!”鄂霏英大惊,随后便抓着身旁那位少年的臂膀,喜上眉梢地庆幸着,或许是酒力助兴,让她看上去比白凤本人还要欢腾许多。
“起初老朽还以为白少侠是个盗剑的窃贼,在看见那通缉令后更是几近确认无误了!直至看见阁下与人对峙时的姿态,适才胆敢下定决心前来相认呐!”元封子如是说道“看龙鸣剑破损至此,令师父可是……”
“师父他于数月前仙逝了……”
“唉,等了多年,终究还是错过了。那份情谊和约定,怕是要等来生才能相报了。”
白凤见元封子如此惆怅,可知其于自己师父情谊非比寻常,只是不知为何要迁往古墓暂避,于是作揖问道“请问老前辈,为何要退往‘古墓’。歹人已被击退,暂时应当不会再来进犯。”
“你初出茅庐,自是不知江湖险恶。”元封子道“那等穷凶极恶的狂徒,岂会顾得大义?为达目的,他只会尽其所有手段。即使是面临曾经的大敌,为了暂时的利益,他也会放下身段与人联合。因此,身在明处的我们自然是能避则避,待这风头过去,你们再赶路也不迟。”
白凤听得连连颔首,自觉对方所言不无道理,但是看见手中宝剑残破,也不禁想起此行之目的,“元老前辈,您看这把剑……可否修复如初?”
“哈哈哈,这件事情,等我们到了古墓再谈!现下便好好吃酒,到了古墓可就没好酒好肉招呼了!”
白凤听罢,也只得应老前辈的愿,又喝了几回,听着对方迷迷糊糊地说着些陈年旧事,看上去仿佛这些事情是在昨天发生的,说得旁人入心动情。
酒过数巡,时候到了午后,那位豪情万丈的女侠早便倒在座上呼呼大睡,而旁边的两位则仍在说着些杂事;施展回天之术的陶勿用带着慕容嫣与奄奄一息的符文涛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同他人应了声后,便先行赶上马车,只待阿郁整理好行装干粮放到藏在街角的马车上,一切整装待发。
白凤将睡昏的鄂霏英接到车上后,众人便就此离开元家祖宅,打算先将陶勿用送回驿馆,并让其捎带口信,告知赵括等人他们的去向,而后租来一架牛车,佯装是运货的乡里,把物什和同样遭受符家追捕的符文涛藏在其中。白凤与慕容嫣则另辟蹊径,借着伪装从人烟稀少的小路出城。
幸得陵城关卡守卫不甚严密,加之城镇本就破落,官府疏于管制,也就是近日来收到吩咐,才在大街上大肆走访寻找通缉之人物而已。因此白凤等人还算轻易地溜出城去,他们于城外的小驿前汇集,颇为顺利地踏上去往传闻中的“前朝皇陵”之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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